第26节

    因为咒术失效的缘故，少女的耳朵也变了，现在，猫耳立在银发上，软乎乎随着人的动作轻晃，毛茸茸的格外诱人。
    于是，神明再度抬手，无声按在银色的发旋上，摸摸头，再顺带摸摸耳朵，尖耳不怎么待见那不断的骚扰，冷不丁抖一抖，小傲慢地拒绝手指的玩弄。
    而瑶池对于摸头还是很受用的，面颊像苹果一般粉嫩，自然而然将神明的动作当成是对乱捉尾巴这一不良行为的反思与和解。
    和室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和谐美满，荒忽然觉得，事情缘由前因后果之类的，都不怎么重要了。
    然而，惬意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和室左拐角的壁橱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传来的闷响。
    瑶池尾巴竖起，绒毛蓬起，格外警惕看向声源，后腿条件反射蓄力，打算见情况不对就立刻蹬地开跑。
    至于荒，大手正揉着人的脑袋呢，这冷不丁的一出，他自然是条件反射把人往怀里一按，单手挡住做了个防卫的姿势。
    “谁，出来。”
    壁橱里“……”了一阵，良久，一只小爪子按在门扉上，缓缓拉开。
    白兔点着后足缓缓走出来，一双前爪煞有介事挡在眼睛前，三瓣嘴继续鼓动鼓动：“兔兔晚上瞎，什么都没看见。”
    “你在这做什么。”荒对兔子是否有夜盲症不感兴趣。
    “大国主让我来收拾房间整理床铺，说晚上会有神明入住。”这么说着，白兔反手抱出壁橱里的被褥，几下铺好，最后，郑重地前爪着地，额头贴着手背行大礼，询问道“荒殿，床铺已经准备好，请问你们现在要使用吗？”
    荒：“……”
    深蓝色的眼睛有些沉默，他扫过白兔，又看向怀里的一小只。
    然而，绿眼睛很明亮地看着自己，她尾巴晃晃，面庞格外纯真。
    瑶：神明也睡觉的哦？
    荒：那要分是什么神。
    瑶：也是这都大半夜了，到时候分我一半枕头，我很小只的，够睡了。
    荒：……
    一瞬间，神明的眼神变了。
    瑶池盘算着，自己在晴明的卧房睡觉时，也就占了人家半个枕头，或者是棉被的一角，她那么小，睡觉时蜷一蜷就够了。
    有人暖被窝自然好过她一只猫单打独斗来的舒坦，钻了晴明十年的被窝，瑶池深谙此理。
    还没想完，一双手无声无息探到她后背，轻松一揽，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欸，公主抱？
    神明长腿一拨，把趴在床边的白兔勾到一边，那白兔打了个滚落地，立刻手忙脚乱地要往门外爬。
    与此同时，瑶池被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那个，等我变个形儿……”瑶池单手按在荒的胸口，慌乱地摸了摸脑袋，从耳朵的还原程度来判断自己离打回原形还有多久。
    然而，小手按在对方胸膛后，随即被反握住，神明俯身欺来，另一只手则压住瑶池垂在被褥上的尾巴。
    登时，少女再度炸毛。
    不是说了不能碰的吗？！
    可神明掌心顺着尾巴向上，准确地寻到了尾骨末端的那一处，指腹不轻不重划过，瑶池浑身一颤，耳朵竖起，整个猫僵硬在原地←尾根部分是微妙的部位，碰触可能会有高能反应。
    “不需要变。”
    低沉的声音贴近，荒那双深邃的眼睛含着危险的光。
    “这样就好。”
    瑶池那猫脑袋转了个圈，换了个思考方式，终于开窍了。
    神明再冷艳高贵不是人间烟火，那他也是个男性，方才那些行为，按着原型来那是撒娇卖萌不按套路出牌，而从人类行为学角度看，那是秀恩爱。
    于是，在旁观者白兔的眼中，这一切是：
    荒：约吗？
    瑶池(毫无自觉)：啊哈哈哈，好玩的，约约约。
    兔：秀恩爱秀到寝殿，那基本是准备直奔本垒了，吾辈帮你们铺好床，慢用，我闪了。
    腿脚麻利的兔子撒丫子奔到门边，刚准备开门溜之大吉，却听到外边传来徐徐的敲门声。
    “小瑶——在吗？”御影闲适吆喝着，老父亲般慈祥。
    荒单手捂住某只当机中的小家伙的嘴，蓝眼睛扫过门口的白兔。
    白兔不敢出声，以眼神表明立场：兔兔支持您，兔兔不说话。
    然而，御影格外有耐心：“小瑶？在不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休息了，明早还有不少文件要处理呢。”
    这阵势，大有直接推门而入查房的意思。
    兔子也很紧张，它看向荒，却发现神明对他做了个口型。
    等等，它没看错吧？
    然而，荒神再度开口，还是那个意思。
    荒：他怕狗。
    兔子看了看高贵的神明，又看了看那原型明显是猫的小姐，最终，无限凄惨地出卖自己身为兔子的最后尊严。
    白兔：“汪汪汪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荒：天时地利，我们不如……
    老父亲天团登场，晴明御影荒川之主：等等，爸爸不同意！
    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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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白兔干脆闭上眼，彻底地摒弃种族尊严，放鞭炮似得崩出一连串：“汪汪汪！”
    吠地欢畅又放纵，像是要把那份被怒塞狗粮的愤懑一并发泄而出。
    门外的御影听到满屋疯狂的犬吠，吓得后退好几米，扭身抱住院子里的樱花树，下意识要往上爬。
    谁家狗？都不拴的？吓死他这颗小心脏了！
    扰人的敲门声戛然而止，白兔也不顾其他了，飙着泪夺门而出。
    烦神的家伙们都消失了，昏暗的寝殿之中，荒的眼底敛着一抹明亮的光，他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彻底没了别人，才缓缓放下了手。
    轻掩住口鼻的大手挪开后，瑶池深吸一口气，脑袋里意外地冷静下来。
    对上荒的眼眸，那格外具有侵略性的深邃眼眸让她心跳加速。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起了兴趣？
    玉藻前倒还好说，他是妖怪，而且第一次见面时就声明过，走在时代前沿的大妖不介意种族什么的，再加上所谓的“葛叶的气味”，所以兴趣来的顺理成章。
    可荒呢？
    第一次见面，她和神明的对话不超过三句，而不过多时，对方甚至特地来到阴阳寮，看望了自己，还顺手帮自己治疗了伤口。
    原来可以把他当做一位难得好心的神明，但有了方才那一出，荒的初衷便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最后，瑶池想到了自己人形时，恰好和一位天神撞脸。
    莫非……
    “荒。”瑶池软软唤了声对方的名字，犹犹豫豫的，声音很低很神秘。
    蓝眼睛凝视少女，示意她有话直说。
    “你是不是，爱慕着你的姐姐啊。”瑶池小心询问。
    毕竟，她可是亲身体会了大国主对天照那不寻常的心意，而且，神明之间也不怎么遵循人类那套血缘者伦理论，像希腊神话里不乏有儿子迎娶母亲的传说。
    那荒对天照说不定也有这样的情感，爱你在心口难开什么的，于是看到自己撞脸了，干脆抓来当个替身聊以慰藉？
    蓝眼睛无声睁大了些，里面的热情的光散开不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
    瑶池忙道：“我知道大国主就十分恋慕天照殿，毕竟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女神，所以见到我时他还激动了好一会，我就猜你是不是也……”
    少女不安地对手指，时不时瞄一眼对方的脸色，然而，冷不丁的，却听到神明低低“噗”了声，在一片安静的寝殿中格外突兀清晰的。
    荒刚才笑了？
    瑶池猛地抬头，发现神明单手掩着双眼，双肩可疑地抽动着，似乎是竭力忍耐，半晌，荒从掌下看过少女，唇角忍不住的牵起，像是听到了格外荒唐的话。
    “你在想什么，傻瓜。”
    这个想法有那么好笑嘛——
    瑶池有种智商被藐视了的错觉。
    “和我姐姐无关，在我眼中你一直就是这样子的，从很久以前开始。”
    说这句话时，神明的眉眼间难得涌起些许温情的神色，一时间，原本暧昧热切的气氛终于散开了，瑶池不犹晃了晃耳朵，喃喃道：“我以前见过你？难怪你能认出我，像大国主他还是摸了腰判断了粗细才分得清楚我和天照的区别的……”
    荒：“大国主摸了你的腰？”
    瑶池：“他胳膊勒的挺紧的。”差点没勒死我。
    顿神明嗯了声，视线飘向一边，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目光有点凉。
    瑶池见他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了，小心翼翼扶着床往后退了点，她一动，蓝眼睛就又看过来，睨着少女的小动作，也没有打断的意思。
    十岁，还很小，其实没必要那么急……
    想到这，神明一双长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平静地让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见对方不在步步紧逼了，瑶池狂跳的心稍有安宁，尾巴一卷勾住小腿，不由抚胸松口气，趁着现在气氛比较安详，赶紧把自己的小心愿搬出来说给神明听：
    “荒殿，能不能听一听我这凡间喵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