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裂隙

    8月30日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
    太秃然了, 一切都来的太秃然了。
    吉尔伽美什·危！
    立夏感觉自己几乎可以看见, 那位古苏美尔王者头顶具现化出的鲜红字符。
    气氛安静冗长，极速跌至冰点。
    那撮橘色的头发在吉尔伽美什的指缝间落下去一两根。
    掉在地板上, 成为了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重启。
    立花颤抖着, 缓缓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少年鬓角处缓缓滑下冷汗，他的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紧张着立花接下来将会爆发出的一举一动。
    少女像是仍没能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只白皙的小手, 在自己的头顶摸了又摸。
    她很安静, 澄金的眼底全是茫然。
    而躺在吉尔伽美什王掌心的那缕头发，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见状，立夏和站在立花身后的玛修对视一眼。
    玛修的脸色，在人工拟造的太阳光线下被突显的苍白, 她以非常轻微幅度向立夏点头。
    少年眼底情绪微暗，试探性的，向后撤了一步。
    橡胶制的鞋底, 落脚无声。
    “――master？”修炼场的门, 从外部打开。
    环境拟态, 从天空的一角开始消失。
    像马赛克的格子，真实世界就此铺开。眼前是敞开的迦勒底风格的金属大门, 白发的少年骑士, 正站在那里。
    他有些犹豫, 究竟要不要上前。
    ‘咕噜’立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惊恐的回头。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场合啊！加拉哈德卿！你不懂看场合的吗！快用你无敌的圣盾想想办法啊！！
    瞳孔地震。
    但是非常可惜，这次的加拉哈德并没有读懂空气，他困惑的看了眼场内气氛僵硬的几个人，将目光重新放回立夏身上。
    “已经很晚了，是时候该去休息……”
    可怜的加拉哈德，甚至连话都还没能说完，就惊恐的看见他的御主‘咚’的一下――当场倒地。
    “啊啊……我也，到此为止了吗？”立夏艰难的从地板上抬起头，露出一个英灵退场时的释怀笑容，“立花，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痛快。”
    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master！！！”
    反射弧略长的少年骑士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来了，他来了！
    加拉哈德带着他无敌的圣盾赶来了！
    ‘――咚！！’
    似兵戈交击时的闷响，乒乒乓乓，接二连三的击打在盾面上。
    加拉哈德双手持盾，将脸着地晕过去的立夏护在身后。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他看着那些落了满地的狮子布偶，忍不住开口道。
    震惊。
    瞧瞧，这还是人吗？
    有的咕哒子一天到晚自称花季jk，娇弱无力美少女。
    结果一布偶糊过来，脑壳敲飞，人都给你打晕。
    “欸？吉尔伽美什先生？”加拉哈德突然注意到了盲点。
    他从盾牌后面悄咪咪冒了一点点脑袋，看向半只脚已经踏出修炼场的某位热心市民金先生。
    这一句亲切的问候，成功让立花注意到了即将脱战成功的‘罪魁祸首’。
    面无表情的少女，金属一样冷冰冰的毫无情绪的眼眸，一瞬盯死了过去。
    “过分，但是原谅了。”和浑身鲨人的气势不同，立花开口说话，声音软软的，“感动吗？”
    被盯上的王浑身一顿，不可置信得转头看过去，“白痴骑士吗？看看你干的好事。”
    安静，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什么加拉哈德和藤丸立夏。
    少年骑士背着他的御主，跑得就剩个黑点一样的背影。
    “您在看哪里呢？”立花拖着软软的强调，伸手攀附上了吉尔伽美什的臂膀，“我·的·王。”
    阴冷冷的，粘/腻，暧昧的吐息。
    与清姬称她为‘安珍大人’时……非常相似。
    玛修在一旁小海豹鼓掌，“前辈加油！”
    “你这混账！”下一刻，立花连带着自称都变了，橘子头震怒：“俺可是很痛的啊！！”
    “――以上！”
    立夏一拍手，呼出一口气，“这些就是我醒过来之后所了解到的。”
    “嗯嗯！”立花大幅度点头，期待的看着他，“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其、其实我也不知道啊。”立夏挠挠脸颊，“因为我完全没有立花发脾气的记忆，我印象里自己就是按照正常作息入睡了而已。”
    说完，他还重重的点头以增加话语的可信度。
    “呼……真是吓到我了啦。”立花瞬间松了口气，少女拍拍自己的胸脯，“既然立夏这么说，那肯定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嘛。”
    看样子，立花似乎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印象。
    可爱的小茄子后辈告诉她，吉尔伽美什王把她头顶的翘发揪掉后，她就陷入了反转状态。
    也就是藤丸立花·alter哒。
    “所以嗦啊――！”少女咬着银色苹果，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吐字有些含混，“怎么可嫩发生了这种事，我的呆毛不是还好好的吗？真就离谱。”
    “对啊！”立夏跟着义愤填膺的说道，“怎么能做出这么过分的幻术呢？芙芙精真是过分！”
    远在星之内海，开着千里眼偷看少年的梅林缓缓打出一个‘’。
    以及通过监控设施知道所有前因后果的罗曼医生，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神奇呆毛那都不是事。
    一根倒了还有千千万万根等着崛起。
    但是没有记忆才是最严重的问题吧！！立夏君你快醒醒啊，你这是被打失忆了好吗？你眼前的可爱jk就是凶手！
    “啊！”可爱jk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小惊呼了一声，“吉尔伽美什王还夸奖了我呢！”
    “哦！那可真是不错！”立夏开始小海豹拍手，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王都说了些什么？”
    众所周知，archer阶职时期的金先生不会好好说话。
    即使认可了对方，说出口的话往往也并不多么动听，甚至被认可的一方反而被激怒也不是不可能。
    幼吉尔还吐槽过长大后的自己‘恶劣又糟糕’。
    因此，如果被这个时期的吉尔伽美什夸奖的话，就像杯子里的茶叶梗竖起来一样，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立花骄傲的昂着头。
    “王夸我做的不错，力速双a，给了我好多弓阶金棋。”说到这，她娇羞的捂住脸颊，扭了扭身体，“我知道自己是优秀的御主！但是面对这样的夸奖我也会害羞啦。”
    ……太难了，太惨了。
    这不就是在掩饰自己被小女孩拎着狮子布偶暴打一通吗？
    看穿一切的罗马尼，今天也好心累。
    但是啊，这也不失为是一种宣泄和放松的方法。
    那时候，立花拎着狮子布偶，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完全不怂，问就是正面杠！
    没了呆毛的小姑娘又美又飒，a到人腿软。
    就在罗曼医生以为两个人要打起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少女将脑袋轻轻搁在吉尔伽美什的肩上。
    她声音闷闷地，向这位最古之王求证――
    “男孩子都是笨蛋吗，这么喜欢逞强。”
    “前辈……？”
    本来是迦勒底的相声日常。
    因为氛围转的太快，玛修愣住了。她注视着不同以往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说得上敏感细腻的藤丸立花。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就像只要这样固执下去，对方就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她在说太宰治，和藤丸立夏。
    也在为这样的情况而感到难过。
    “蠢货。”王并不温柔的，用撸狗一样的方式搓乱了立花的头发。
    “但是，做的姑且还算有点样子。力气和速度都有长进，看来这些时间里，你没有怠惰。”王的目光稍微温和了一点，“打起精神来吧，垂头丧气可不像话。”
    立花没说话，也没抬头。
    只是无声的，蹭了蹭王的掌心。
    她嫩黄的发圈掉在地上，玛修弯腰将发圈捡起。
    “前辈。”浅紫发色的小姑娘，向着低落的她摊开掌心。
    淡黄的发圈静静躺在玛修的手心里，像一朵盛开的花。
    立花歪着头看了玛修一会儿，取回自己的发绳。
    她咬着自己的发圈，开始整理头发。
    “我知道。”
    我知道时间，也知道不能泄气。
    更明白我们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人。
    但是……
    “人类的感情，可从来都不会输给神话啊。”梦魇之子，在隐世隔绝的妖精乡中发出叹息。
    “那么――我有件事需要问你。”梅林收回目光，微微回头，“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虹色的发梢，半梦魇的目光从其中穿过。
    高耸在星之内海的塔，常世之人无法涉足的理想乡，传说里亚瑟王所沉睡的地方。
    狭小的窗口可以看到外侧的天空和花，一道黑漆漆的人影立在光线无法照耀的地方。
    他体表覆盖着一层阴冷的，漆黑的火焰。
    “神代的气息，在与常世迫近。”他答道：“那些雨水，是神代遗留的怒火与眼泪。”
    “你的眼睛足够看见，没必要多此一问。”岩窟王扯了扯帽檐，在细风吹过时，那片漆黑的火焰形散如烟。
    妖精乡的上空，隐隐投射出一只遮盖了大半个天空的，禁闭的眼眸。
    睫羽雪白如云絮，在轻风和细雨一次次的抚摸里轻颤着。
    轻颤着，微微敞开一道金色的裂隙。
    眸光冰冷，垂怜注视。
    ‘――咚。’
    整点的钟声响了。
    空荡荡的长廊里响起回音，踢踢踏踏的步伐声为苍白的颜色带来活力。
    迦勒底的庞大运作系统，开始启动。
    ‘请序列48、49的两位御主，前往管控室进行灵子转移前的检测。’
    ai略带电流的甜美声线。
    ‘请在14:30前到场，下面再重复一次：请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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