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奥德莉回头，定定望着克拉克。片刻，她别开目光。
    「那真可惜。我以为明天我们有关于超人的头条了。」奥德莉说，走到靠书柜的圆桌前，倒了两杯热茶。她端起其中一杯，走到克拉克面前，递给他。
    克拉克接过马克杯，笑了。「我还没有自掘坟墓的打算。」他说，用双手捧住杯身，感受洋甘菊茶的温度，「你还差多少能完成？」
    奥德莉瞥了眼克拉克，似笑非笑，「怎么？有人想加班？」
    「有人不想让他的上司连过节也在加班。」
    「明天才是平安夜。」
    「参加我们的聚餐吧，奥德莉。我们都很感谢你。」
    克拉克诚恳地邀请奥德莉，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他有多紧张。邀请奥德莉，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盘踞已久，始终欠缺勇气付诸实行。
    奥德莉握着马克杯，面对克拉克，蹙眉。
    「不要。」
    克拉克苦笑。他就知道。奥德莉这个拒绝可真果断。
    「好吧。」克拉克勉强微笑，心里更丧气。他没办法言不由衷的说他不失望，因为实际上他就是希望奥德莉能出现在聚餐上。他们好久没能见面，也没能一起吃饭，聊些工作上的事，而卡拉都跟布兰登玩得像亲姐弟了。
    这不公平。克拉克想。明明都是氪星人，他在工作上还更努力，奥德莉就比较喜欢卡拉。
    克拉克沮丧地离开奥德莉的办公室，换了衣服才下楼陪同事聚餐。他感觉自己不只需要收视率，更需要被上司肯定，而那位上司当然是奥德莉。
    第21章 娇俏大超；霸道总裁，纯情大超
    晨间新闻部在星球传媒大楼的中间楼层。他们楼上是网路新闻部，楼下是晚间新闻部，都是收视率、点阅率比他们高上好几倍的部门。
    克拉克下楼，走进部门。同事们已经叫了餐点，从中餐到比萨、点心，一应具全。
    「迟到了，克拉克。你该不会真的上楼去邀请巴恩斯吧？」
    灯光师拿着可乐走上前来，调侃克拉克。这段对话被网路新闻部来串门的主编听到，对方就嘲笑克拉克。
    「你想邀请巴恩斯？别想了，小子。她来星球传媒三年，从没参加过任何部门聚会。如果能够邀请到她，我早就邀请到了，我会敞开双臂欢迎她——」
    有节奏的高跟鞋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整层楼静了一秒。
    克拉克回头，看见奥德莉走下铁梯，面无表情，望着他。
    他不可置信、又欣喜地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事们，跟傻眼的网路新闻部主编，快步走上前。
    奥德莉扫视摄影棚。
    「你们就在棚内开餐会？」奥德莉问，微微扬眉。
    「呃……」克拉克环视现场，干笑，「这里有点乱，摄影棚是唯一的空旷处，所以……」
    奥德莉盯着克拉克。
    克拉克马上低下头。
    但以克拉克的身高，低头也是俯视奥德莉……
    「给你们整层楼，也能空间不够，这真是神奇。」奥德莉冷冷评论，走下楼梯，经过完全傻眼的晨间新闻部员工们身边。
    「淡季给你们一周时间整理楼面。杂物太多堆去地下室。」她扬声。
    晨间新闻部员工们惊喜地看着彼此。
    他们多了一处仓库！一般地下室是不给堆杂物的！
    克拉克跟着奥德莉。两人经过网路新闻部主管面前时，奥德莉停下来。
    「鲍伯。」奥德莉喊出对方名字，微微侧过头，「你知道……很多事情在你真的开口之前，先别全盘否定。」
    克拉克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笑，笑了以后网路新闻部绝对会跟他的部门结怨。不管怎么想笑都不行。
    「是的，巴恩斯女士。」
    网路新闻部主编头低得不能更低，语气谨慎恭敬，丝毫不复方才讥讽克拉克的模样。
    奥德莉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补上一句。
    「但我真的不喜欢参加聚会，所以你也不用邀我了，我不会去。」
    克拉克得承认，当奥德莉给他找回场子时──先声明，他真的没有讨厌鲍伯，只是对方常常到处挖苦人、尤其喜欢挖苦他，真的让他很不高兴──，他有那么点开心。
    这当然不是因为看见对手得报应，是因为，克拉克很清楚地感受到，奥德莉的无条件支持。
    她是站在他这边的──克拉克明白这点。
    而这让克拉克暗自欣喜。
    职场上最有效的鼓励，莫过于上司情义相挺。整个晚上克拉克都特别兴奋，感觉像儿时拿了学校奖状回家、获得母亲烘焙的奖励饼干。以致于当同事们拱他上台唱歌时，他毫无防备。
    奥德莉本来在克拉克的办公室内休息。确切地说，是翻阅克拉克的工作进度。听到外头在欢呼，被吵得走出来。
    克拉克站在摄影棚某一景的小舞台上，这是他们平常请明星来访问、表演曲目时的景，尴尬地面对前排整群起哄的同事，有点不知所措。
    「我唱歌真的没有很好听。」克拉克试图给自己开脱。
    然而这当然没有任何卵用。大家就是要他唱。酒过三巡，人都玩疯了。
    克拉克很无奈。尤其当他看见奥德莉站在角落，靠着墙、偏头盯着他时，他又更手足无措了。
    这是他第二回在奥德莉面前唱歌。尽管上回奥德莉估计不记得。
    克拉克脑袋空白，完全想不出该唱什么。
    他和奥德莉远远对望。奥德莉站在灯光器具下，阴影让克拉克不太能确定奥德莉此刻的表情──反正通常奥德莉也是面无表情。
    唯独奥德莉双眼里，闪闪发亮的信任，让克拉克想为她完成任何事。
    奥德莉望着克拉克，轻启双唇，哼着旋律，两手击掌打拍子。
    克拉克认出这首歌。是共和世代的拯救我(lift me up)。他能听见奥德莉的歌声，不论此时此刻此处多么吵杂，人声鼎沸。
    她的歌声很柔软。克拉克想。奥德莉的歌声能让他放松。
    「……我有爱人的能力，它破碎过一两次，它让我情绪起落、当它充满刀般的冰屑，每天我都想着、获得某些我没有的。」
    克拉克凝视奥德莉，握住麦克风，接着唱出后一段歌词。
    「我有颗单纯的心，我的母亲告诉我，她说这玩意儿可以碎成片、孩子你得要小心，但你和我和我自己、而你拥有某种魔力，所以我要告诉你……」
    奥德莉定定望着克拉克。她轻轻击掌，稳定地打拍子，在克拉克要唱到副歌时，跟着哼唱。
    「如果我告诉你、我很沮丧，你会帮吗？如果我告诉你、我很绝望，你会拯救我吗？我需要你的力量、有天我会好起来，如果我告诉你，我陷入低潮，你会救我吗？」
    「我知道我有问题、但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决，而且我也不在乎，就让它在那里摆烂。我穿着我的问题、就像胸前的刺青，而其他人就注意到、我告诉他们、你们什么都不了解。」
    「拯救我、兄弟，做我的力量。拯救我，兄弟。」
    歌词的最后一句，克拉克确定他没有记错，是兄弟，原唱用的词是兄弟。但是，奥德莉却唱成英雄。
    很难说这是奥德莉唱错、还是怎么回事。站在小舞台上，克拉克内心情绪有些起伏。他想知道奥德莉是几个意思。
    阴影下，奥德莉微微弯起嘴角。这份笑容是昙花一现，她转身就要离开。
    克拉克赶紧追上去。
    「奥德莉！」
    克拉克在电梯关门前、挤进电梯。
    奥德莉古怪地打量他。
    「干嘛？」
    「你不能就这样走掉。」克拉克脱口而出，接着想到不对，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吃？」
    「我有。」奥德莉答，挑眉，「是你忙着和人聊天没注意到。」
    克拉克语塞。
    两人在电梯内沉默。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
    没有人走出电梯。
    克拉克按住开门的延长键，困惑地看着奥德莉。出现了！奥德莉又露出想说什么、但憋不出来的那种别扭表情。她想说什么？
    女王心，海底针。克拉克实在摸不透他家霸道总裁在想什么。
    「你知道……」奥德莉开口了。她看地板、看门外、看镜子看玻璃窗，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克拉克。
    「我知道？」克拉克拧眉，不确定地看着奥德莉。
    「你知道布兰登真的很崇拜你。」奥德莉深呼吸，终于顺利说出整句话。她转过头，直视克拉克，面无表情后、隐藏着忐忑，「我想邀请你明晚参与我们的家庭聚餐，成员会有娜塔莎、詹姆斯、史蒂夫、托尼、跟托尼的女朋友小辣椒，还有查尔斯和瑞雯，跟布兰登。如果，你，明晚，没事的话啦……」
    克拉克惊讶地看着奥德莉。他本来以为，奥德莉不打算再让他跟布兰登见面了。
    「但是……」克拉克为难地抿唇，「平安夜我答应马莎回家陪她。」
    奥德莉一愣，尴尬地挪开目光。「抱歉。我都忘了要先问你的行程。」
    「不，不不，别道歉。」克拉克赶紧摇头，一不小心放开电梯门开的延长键，电梯门关起来、差点夹到他自己。
    奥德莉蹙眉看着克拉克手忙脚乱，摇头叹了口气，抬手挡住电梯门，走出电梯。
    「等等！」克拉克匆忙拉开电梯门，让电梯停在这层楼。
    奥德莉停下脚步转头。「肯特，弄坏电梯，公司不会帮你出维修费。」她平静地提醒克拉克。
    克拉克当然知道。但这根本不是重点。「奥德莉，我可以调整行程。或者圣诞节当天呢？我不想错过你的邀请。」
    奥德莉定定盯着克拉克，瞇起眼。
    克拉克紧张地看着奥德莉。
    「后天。」奥德莉扬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早上九点。迟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