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白

    周一是盛曼最不喜欢的一天，看不完的文件快要把她压死。就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一封律师函叮的一下发送到盛曼的邮箱。
    律师函上清清楚楚写着，要在三天之内到调解庭，否则案件就进入下一阶段。
    “进。”闻放离老远就看到了盛曼走过来，立马低下头装作正在忙的样子。
    盛曼一直不敢堂而皇之地走进闻放的办公室，她总觉得闻放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能让她喘不过气，或者是脸通红。
    “我有事想跟你说。。”她探出一个小脑袋。“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走下一程序还是申请调解。”
    “可我不想跟你喊着说话。”闻放啪的一下合起电脑，歪头看向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的盛曼。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细致地参观闻放办公室的边边角角。可以看得出闻放是个很有品味的人，钢铁材质的桌子上有一只用陶瓷烧制的花瓶，花瓶里孤零零只插了一支竹子。
    “你品味可真特别。”盛曼见闻放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便干巴巴地找起话题。
    闻放抬头看她手指着那盆竹子，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那是富贵竹。”
    “富贵竹应该越多越好，为什么只有一根？”
    闻放低声幽幽地说，“因为我只想一个人富贵。”
    真庸俗。盛曼心里暗戳戳鄙夷。
    “什么事。”闻放虽然嘴上问着，但却盯盛曼发呆，盯的盛曼心里发毛。
    于是盛曼也示威般盯回去。两个人就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状态。
    “我们收到了律师函，是之前就一直在跟进的。”
    是闻放先回了神，他瞥了盛曼一眼，闷闷地打开电脑继续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我的想法就是要上庭”
    盛曼看着刚刚又瞥她一眼的闻放，她始终觉得他一直都在鄙视她，用一种不太舒服的眼神一直在碾压她。他眉头紧紧皱着，盛曼知道这是他在想问题。
    “那就打吧。”闻放回答得很干脆。
    自从收到律师函后，盛曼就开始昼伏夜出的生活。闻放特意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里好好准备。于是他们两个再也没有打过照面。盛曼经常白天睡觉，晚上醒过来整理文书。闻放醒来的时候，盛曼早就趴在屋子各处睡着了。
    终于，闻放在听到客厅里有呲溜呲溜的声音时终于忍不住了。
    “你什么癖好。”闻放走进厨房，斜眼盯着正趴在桌上吸泡面的盛曼。
    盛曼像被抓了现形的孩子，她慢慢抬起头，抬头的瞬间还吸了一下鼻子。
    “我饿。”
    “吃饭的时候你去干嘛了。”
    “睡觉。”
    闻放彻底被盛曼神奇的作息折服了，他就抱着胳膊盯着盛曼把面吃完，然后一只手拎着盛曼的睡衣一路拎到房间里。
    “我不想我的员工什么都没做就殉职。”他俯下身，盛曼嘴角还有一股淡淡的泡面味，气味被闻放尽数闻到。
    最后盛曼还是在闻放的监视下乖乖上了床。闻放关上门前小声对她说了一句，晚安。
    躺在床上的盛曼脑袋里还在想着没准备完的两页文书，闻放的脸就在此时又突然钻出来。盛曼晃了晃脑袋，墙上钟表的时针指着两点。
    凌晨两点，清凉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隔壁的闻放翻了几个身勉强呼出平稳的呼吸。盛曼滴溜溜的眼睛也慢慢变沉。
    半个月后，盛曼已经把所有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就到最后的收尾部分，需要的文献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她想了很久才联系上曾经的一个高中朋友。
    “昭昭，我大学和高中读过的那些法律文献我记得都放到你们家保管了，给我带过来呗。”
    对方也答应得很爽快，只告诉她要她去小区门口取，会有人送过去。
    过了一个小时，盛曼在小区外见到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停到小区门口，盛曼以为是住户就没多加注意，眼睛一直盯着女人的身影。
    “盛曼？”男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我是，你是？”盛曼一个转身，迈巴赫的主人正拎着一只牛皮纸袋站在车前打量她。
    “我是温昭的哥哥，我叫温衡。”温衡点点头，盛曼也点点头，说了句你好就算认识了。
    “小昭在英国留学，她给我打电话要我把这个送给你，现在看来我应该没有走错。”说完还掂掂纸袋，“可不轻巧。”
    盛曼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早知道这样就不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是你要的东西，你看看对不对。”温衡和煦地笑了一下。
    盛曼低头点着书，一本都不差，书页都被保存的整整齐齐，看得出主人很爱护这些书。
    “那就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温衡听到这话，挑挑眉，从里怀抽出一张名片递给盛曼。用手轻轻叩了叩，“给我打电话。”
    盛曼点点头，转身就走。转身的时候她观察一下温衡的名片，果然有钱人的名片都不一样，黑色的纸片摸上去很有质感，上面用烫金苍劲有力地刻着温衡两个字，下面缀着电话号，简洁的风格，就像这个人。
    闻放一回到家就看见本来就乱的家里又增加了一丝凌乱。扎着个揪的盛曼慢慢从一堆书后抬起头，狗腿地冲闻放笑了一声，“回来了”
    闻放没应答，蹲下开始翻起地上的书。
    “不要碰，那是我高中时候读过的，我还没来得及找，你别翻乱了。”盛曼不耐烦地说。
    “你高中就开始看商法了”闻放言语中夹杂着不敢置信和怀疑。
    书堆后传来一声嗤笑，“你少瞧不起人”
    闻放随意抄起一本书开始翻着，突然里面一整张纸掉了出来。闻放以为是书页脱落，捡起一看，上面的字让他再也挪不开目光。
    “盛曼”
    盛曼不耐烦地拉个长音，“干嘛，没看我忙着呢吗”
    闻放定定地看着手上的纸，此时一个又一个离奇荒谬的想法在他脑袋里炸开，他紧绷的思维一根一根地断裂。
    “你怎么会有精英中学的模考卷？”闻放的声音有些发虚。
    盛曼不解地抬起头，她一把扯过闻放手上的纸，嘴里嘟囔着，“是昭昭的吧”
    又过了半分钟，盛曼才皱着眉头看向一直定定看她从未转移的闻放，没头脑地叨咕一句，“但是她是学理科的啊”
    “昭昭是谁”闻放皱紧眉头。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是他哥哥给我送过来的。”盛曼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她被闻放这个样子弄的有点发慌，她只好撇撇嘴继续忙活眼前的事。
    可闻放的脑袋，此时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