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曾二每天固定下来,就在几个位面跑,有时候给人家做交通员，有的时候没事情了就到处帮忙或者捣乱。她现在中午一般不回来,不过晚上都会回来,搞的就跟八小时工作制似的。曾二究竟是这个位面的人，家里人在这个位面，而且,萧弦也在这边。
    说到那几个位面，这两年里那几个位面也都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仿宋位面，这个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那边相对来说最“落后”些。科技位面魔法位面修仙位面各有各的特点，连曾二穿越前的那个位面，至少也是工业革命后的信息时代了。
    不过仿宋位面这几年发展的也不错，尤其和从前比，简直是大不一样了。一个是生态旅游，那一经推出立刻扭转了对科技位面的双边贸易逆差。科技位面是连颗草都不能在自然条件下种植的地方，看见了别人的蓝天下的大树鲜花，那真是喜极而泣的都有。而且仿宋位面虽然只是一颗星球吧，不过各种地形还是很丰富的。一年以前他们在科技位面的帮助下打赢了对北方的战争，把两边开了通商口岸什么的，连北国的风景也一并统一计划了进来。
    科技位面的人来旅游，时间非常短的，就是来个汴京城内一日游，到皇宫外面看看，到城东草地上蹴鞠一下，然后到南城市场小吃街购物。时间比较长的，也有在汴京城里拿着放大镜犄角旮旯慢慢游览的，也有坐着当地马车到邻近城市，什么泛舟月夜湖泊上，什么吹冷风于山顶寺庙间之类。时间非常长，类似一个月左右的带薪长假，就有人选择到北边去看沙漠草场的。
    而因为科技位面的带动，仿宋位面原本的居民，也有跟着团队去旅游的。正在科技位面被物质少女们追捧的苏才子苏西，他们一家就又跟着人出去玩了。新近还有宣传旅游结婚的，不过仿宋位面的大部分人对于新生事物，还是秉持了谨慎的观望态度。
    最近仿宋位面的朝堂在议论一件事情，为了更加大力的发展旅游业，是不是修建公路和铁路？正方代表是新近在一系列政治事件中已经站稳了脚跟的政坛新锐北冥荆。这一位激昂表示：“改革就得有改变旧时代的魄力！看看别人的发展进程，诸君若不迎头赶上，以后就是青简里祸国殃民的魁首！”而反对这个提议的领头人物，非常意味深长的，居然是最纯粹的南海派曾家的第十个儿子。这个十几岁简直还是个孩子的少年，不声不响的越过了家中两个比他更年长的哥哥在科举中大放光彩，然后迅速在同科的读书人中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小圈子。这一派反驳的理由非常简略：“如果我们变得和那边一样了，人家凭什么花钱来旅游，资助我们的发展？”
    这是最近朝堂内新激进派和新保守派的争论焦点，焦点中心的某一个人物，就是曾十的哥哥同时是北冥荆的同窗好友曾大，一直保持了沉默的态度。曾大从文章到处事都是老实人的态度。一般人体谅他这处境，也不会逼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给高考生们写范文探讨人生哲学的曾大进行表态。不过大家真的都很好奇：他究竟站在哪一边儿呢？
    不说朝堂，其实整个汴京城里的变化，在潜移默化中，是比较大的。就曾二看来，原本非常纯朴的生意人们，在旅游大潮到来之际，好像迅速学会了宰客三十六计。什么瞒天过海什么苦肉反间，最后往往都是用“走为上”作为行动结束的圆满收尾，这敦促着仿宋位面科技位面双方，都迅速成立了专门解决双方纠纷的旅游局，虽然科技位面各种监控的手段很多，可是汴京城里的斗智斗勇，大约还会继续持续一段时间。
    说到旅游局，科技位面到仿宋位面来旅游的，最近“一日游”的数目大量增多。顾宝柱原本以为是仿宋位面新开了什么景点，难道大内皇宫终于也开放游人参观了？后来一打听，发现不是，好多人是专程从科技位面赶来打麻将的，话说“三位面麻将锦标赛”已经开到了第三届，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被仿宋位面弄了个连冠！科技位面有些人到了休息日，就专程到仿宋位面来挑战能人，打个通宵吃点当地的小点心听听靡靡之音，然后第二天一早回去补觉。
    顾宝柱一查就觉得棘手。这种事儿……不太对吧。可是不好管啊。最后他还是把这事情报上去了。
    说到顾宝柱，顾家最近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萧弦和曾二最近显著的忙了起来，每次来科技位面和长老们谈判，都是说了话立刻走，来去匆匆的。顾长老琢磨了一阵子，后来旁敲侧击问顾宝柱看他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顾长老问得次数略有些多，顾宝柱心中就有些奇怪。若说顾长老这个关心的是曾二，曾二嫁人了呀有什么好关心的。若说关心的是萧弦，那怎么可能？难道是长老们终于看萧弦不顺眼，准备把他做掉？
    顾宝柱跟萧弦打了几次交道，对此人印象颇不错，还觉得十分可惜。暗地里还想了想，是不是能劝劝顾长老改变主意。咱们泱泱大位面，搞什么暗杀么。能感化了敌对分子不是更好？
    等一下，敌对分子不是已经搬到魔法位面开矿去了么？那怎么突然有警戒起来，难道准备打位面大战？
    因为事关“机密”，顾宝柱都没有敢同别人商议，就他一个人，纠结了好几个月。
    科技位面的空间研究还在瓶颈中。可是相关的边缘产业弄出了许多有意思的副产品。
    比如空间门的制造遥遥无期，可是能够依靠空间力量进行跳跃，然后利用这样的越迁性进行通讯，已经彻底把通讯领域打出了一片新天地。虽然现在能传送的内容还比较少，有的时候还因为越迁路线不好，出现位置错乱也就是乱码什么的，不过一个大有可为的新产业俨然已经揭开了面纱。
    又比如时光机的设想还隔了几百万光年，可是利用从修仙位面得到的空间口袋的边际材料进行模拟，已经能够做出类似于迟滞时光的效果。虽然目前能做到的，就是把原本可以使用500个小时的电灯泡，“迟滞后”增加到505.3小时，可是有朝一日穿过时间隧道，回去同自己一样大的祖母喝杯茶，似乎已经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曾二每次去科技位面，都感觉那里好像越来越“乱糟糟”的。原本如同大军营一样齐齐整整的地方，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不过曾二觉得现在这样反而更好些，一个住了这么多人的地方，有些“人气儿”才是对的么！
    魔法位面的鸡蛋灌饼剧团重新开始了在大陆上巡回演出。珍妮现在是沙金王国无数青少年追捧的第一女神。这个名头甚至在最近很可能变得更真实一些：三个国家的教会人员召开了持续一百零三天的长会议，会后大主教向珍妮写了亲笔信，邀请她加盟。
    在这一封信中，大主教对于鸡蛋灌饼剧团那个“圣魔法师投奔大图书馆，因而战无不胜”的故事进行了高度的赞扬，甚至称之为“五百年来最出色的作品”。然后大主教旁敲侧击询问了写故事的人，希望能够进一步约谈，看是不是能够写出更多宣传圣教的好作品，如果有需求，甚至可以把人也吸收进入教堂，并且赋予神圣的荣誉魔导师的职位，与一个城主在待遇上是平级的！
    曾二听珍妮说了这件事儿，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个成为公务员的大好机会就在面前，而咱居然打算放弃？
    曾二问珍妮：“如果真的进入了圣教序列，那你和乔治的事情？”
    珍妮苦恼的摇了摇头：“乔治最近打算着退一步做后期呢。你若是编故事真有窍门也教教他好不好？他这是为了我呢……我们两个人都做主演……你知道，气场什么的。最近吵的真少些了……”
    曾二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问：“我和萧弦怎么没有这个问题？”
    珍妮冷笑：“你有气场么？”
    曾二默默咕哝了一声。
    曾二还去看过几次海盗他们开矿，每次都遇到了陆雅。
    这个人不管穿着科技位面的劲装，还是魔法位面最简单的农人穿的粗布短衣，都有一种宝珠一样，低调却难以掩饰的光芒。
    曾二看他带着最亲切随和的笑，和普通人一样端着铁锹，或者和技术人员随意坐在地上，争论一个计算的数目，
    曾二回去的时候和萧弦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人再亲切，都好像很快就能弄出大动静来！”
    萧弦当时在看录像，听到后他按了停止，回头对曾二说：“我当时见他的时候十*岁，什么都不怕，可是一看见了他就觉得，这个人可真危险！”
    曾二听的畅想了一会儿，问萧弦：“再说说你从前的事儿呗？”
    萧弦侧头计算了一下，然后愉快的关了录像转身站起来。口中道：“好啊！我们一会儿吃什么？现在做饭去……我跟你说，我从前还真是少年得志。那个时候训练，不管什么科目我都是最好的，出了名的又准又稳……”
    他伸手拉着曾二向外走，然后食指滑过对方手腕的时候，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的动作都僵硬了。
    曾二不解的看着萧弦。
    萧弦盯着曾二的手腕，想抬起右手来，可是他做不到这个动作：右手一直在颤抖。他闭了闭眼，深呼了几口气，再睁开眼，直直的望着曾二的眼睛。
    萧弦说：“我手抖的有些厉害……我没学过医不确定……你赶紧找个大夫来。”
    第172章 大结局
    “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样样不离它。”
    地板锃亮的大厅里，两边淡蓝色水波纹样的背景上，每隔一米五，挂着一副罩在玻璃框里的画。地板上面亮闪闪的皮鞋和亮闪闪的长裙的腿们走来走去，觥筹交错非常热闹。
    这是个画展的预展。来了不少人看。
    一看衣服就知道，都是不用贷款就能在二环内买的起厕所的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们一大部分都忙着举着酒杯咧嘴呲牙笑呢。据说在猩猩语言里这是个表示威吓的动作，意思是“小样儿,再敢往前走一步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也不知
    道为什么这句话在人类社会这几百万年,意思就彻底不一样了。
    一大半人是忙这个,还有一小半,可能是真懂点“艺术”什么的,都把大脑门子蹭到某个放着画的玻璃框哪儿呢,还都在睁着眼睛好像想钻进去什么的。
    想往进钻的,这都是表现比较正常的。不正常的还有甚者小指头在自己脸上一遍一遍划拉的，如果不是盯着什么作品简直就像是挠痒痒。还有半天不说话就抽冷气的。再
    有就是这念诗的。
    念诗好啊，多么有情操的活动。首先证实这是个认识字儿的文化人，然后这文化人还不宅不闭塞，他乐意跟人交流哪，可是在觥筹交错花团锦簇倍儿现代非常名流时代的
    场景里，一群人正呲着牙气氛良好的交流呢，然后突然有人抑扬顿挫的把脑袋杵在路边的玻璃框子上还开始念诗……
    别人不知道，当时曾二是情不自禁的往萧弦旁边靠了靠。
    萧弦谨慎的用目光问他老婆怎么了。曾二说：“看着怪吓人的，咱们还是躲远点。”
    这个事情难度颇大，
    而且可以说是越发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把脑袋杵到玻璃框上的“看着怪吓人”的家伙们没有变的正常，倒是许多原本仨指头捏着细腿儿杯，人五人六的成功人士们，有不少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也把脑袋杵过去了。远远一看就跟拿不干胶贴到墙上一样，非常恐怖。
    曾二忍不住问萧弦：“真有这么好？我怎么看着……也平常啊！”
    萧弦表情相当严肃。萧弦说：“杀气很重！我从来不知道搞艺术的人都这么危险！”
    这次展出，规模实在不小。展出的地点在绵羊城，展出的内容……就是画！
    仿宋位面赵王为首的画家的工笔花鸟，仕女山水，四条屏，小扇面。粗可走马细不容针，诗书画印，处处见精神。
    科技位面的方方正正的钢铁丛林。好像单调，可是森冷，秩序，优越，磅礴的生机偏偏从没有生命的物件中蒸腾出来。当然也不是什么屋子都能入画的，这地方画了许多
    标志性物件，仔细看还有曾家的火锅店……
    魔法位面的极丰富，有矮人粗狂的岩画，精灵细致的描摹，圣教普普通通的妇女抱着孩子，都好像把整个身遭镀上了亮闪闪的金光，让人崇拜，敬畏，挪不开眼睛。甚至
    还有些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走私来的魔族别致的抽象画作，颜色和色块的堆积，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染坏了的窗帘布。第二眼看上去……还是！不过多看几眼，就好像整个人被吸进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世界，或者无名地振奋，或者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潸然泪下。
    甚至还有少量不知用处的修真位面来历的物品，也说不上是什么，看着非常好看的，或者看着非常难看的，也都被捡了出来，摆在那里准备令人多看。
    梦中暗与彼人通，千古知音一纸逢。
    艺术什么的，大约就是这个意味了。
    这展览的物件非常丰富，
    参观的人们也是群贤毕至。
    几个位面的头脑任务都来了不少。自从科技位面前一阵子在空间时间的研究上终于做出了突破性的进展，现在在不同的位面之间，建立了类似铁路公路那样网络。其实也就是找到了几条空间阻力最下的路径，并且用非常粗暴的办法固定下来。
    现在每次有人穿越位面，也不用曾二自己把人装到口袋里带着走了，活像个人口贩子什么的。而是只用曾二定点遥控一下，然后……八点整，从仿宋到科技位面的火车就开车了。十点整……返程的路线就打通了。类似这样的反正从曾二的角度，就是从提着口袋带着人到处走的，好像一下子升级成了坐在总监控室按按钮的。其实还是交通部门的工作人员。
    于是几个位面的交流一下子就热切起来了。
    这中间还有许多事。
    最先是曾二怀孕了，后来曾大娶了个曾二姑娘大学时的同学。曾五曾六一个嫁的是魔法师，一个嫁给了从前萧弦同事过的军方人士。曾八老大一把年纪没有结婚，朱夫人十分着急。曾九嫁到皇家去了，曾十没几年就成了家里最大的官。
    还有萧家那些事情，最后大家心照不宣的含混下去了。只是曾二萧弦逢年过节都先去顾家再到曾家了，当然曾二问题特殊，所以回娘家比别人多回一次……
    现在几个位面终于磨合的有点平衡的那个意思了。彻底的平衡当然是不可能的，比如科技位面，究竟发展水准在那里，分蛋糕总得拿最大的那一块。不过别的几个位面也不差。
    魔法位面原本就奇奇怪怪的有许多非常别致的土特产，后来还把一群科技位面的海盗流放过去，陆雅三十年合纵连横，居然把人家一盘散沙了上千年的什么精灵矮人一群乱七八糟的种族，都整合的跟一根儿绳儿上的蚂蚱一样。
    曾二穿越前的现代位面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科技位面打了许多年仗发展走了畸形，军工虽然可以民用的思路上差很多，论综合实力，比较产业平衡，那现代位面也很拿的出手。
    就是看着最不济的仿宋位面，人家都是人多势大的，后来一心往旅游业上搞，青山绿水原始环境，别说科技位面了，连现代位面和魔法位面的人都抢着往过跑。如果不打世界大战，那几乎是最富庶的一个。
    而几个位面高层中，普遍最关注的大蛋糕，就是对于修仙位面的开发了。
    现在大家加着小心呢，那步步为营，都是轻的，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穿山甲什么的，再披上一层隐身衣。哪个位面有了可能有用的东西，都立刻拿出来送交联合会议讨论。除了科技位面的高科技，甚至还有巫术，祈祷术，五行八卦什么的……
    不那么高端的事情也有。
    这次的画展，就是一种。
    虽然普通人看来也是名流什么的了。
    可是写在官方文件里，这最多也就是“民间艺术团文化交流”这么个档次。还比不上萧弦手下的人，踢一场足球更吸引人看呢。
    可是业界，懂行的，真正的艺术人士，那都简直疯狂了。
    这次活动其实是几个位面的艺术家们联合举办的。
    甚至没有萧弦曾二什么事。
    不过最后人家表示客气，送了个请柬来。
    曾二一好奇：那就去看看啊！
    于是就去看看了！
    那简直就是鸭子听雷啊！
    逛了一圈儿俩人就出来了。
    如果说看不懂，那真是十分没面子。
    如果说看懂了，那简直是胡扯。
    不过曾二最近过的心满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