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贾政只能日日带着通房们厮混给王氏找不痛快，可能是那块通灵宝玉的能力已经在治王氏的天花和保护王氏不小产上用尽了。
    这贾政这么一来二去的气着，王氏在七个月的时候就早产了。
    哪怕是再嫌弃王氏，史氏顾及着王氏肚子里的孙子也还是准备好了稳婆和奶娘。
    但是史氏没想到，王氏在难产了一天一夜以后，终于生下了贾政的第二个儿子。但是稳婆从小孩子的嘴里掏出了一个雀卵大小莹润如酥的一块玉来。
    稳婆是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拿着玉出来的，她稳婆这个行当也干了不少年了，可含玉而出的新生儿可也只见过一个。
    “太太，您这孙子肯定是有大造化的。”再看看新生的这个哥儿虽是早产，可看这模样必然周正，稳婆更是极尽了自己所言当着史氏的面夸这个哥儿。
    史氏向来是个迷信的，她自然也觉得这个含玉而生的孙子是有大造化的。稳婆把孩子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史氏还趁势夸了一句“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多像国公爷。”
    “对了，我孙子带来的那块玉呢，快让我瞧一瞧。”史氏自然也想见见这块玉。
    稳婆听了，忙不迭的把玉送到史氏跟前，好让史氏翻看。
    史氏仔细的瞧了瞧这块玉，瞧着上头还有字，转而递给了在旁边因为担心王氏而候着的贾珠。
    “珠儿，你替我念一念你弟弟的玉上头写了什么？”
    贾珠向来是不信鬼神的，对这个衔玉而生的弟弟也不是特别相信。他接过玉看了一眼以后，脸都被气白了。
    贾珠现在都想不孝顺的进产房摇一摇她娘，这是得天花的时候被烧傻了么？
    想给弟弟安排个吉利的兆头，好加重一下弟弟的份量，也顺便消除一下他娘原先做的傻事的影响贾珠觉得他虽不耻，却也能理解。
    衔玉而生就衔玉而生吧。
    可这类似的玉他也有一块，还是大伯母送他的，玉类似也就罢了，这上头的字也类似。
    你说好端端的衔玉而生往上头刻什么字，还莫失莫忘？怎么没往上头刻个六元及第呢。
    贾珠也是真不好意思再给史氏念这玉上的字了，只苍白的向着史氏说道：“哪还能真有衔玉而生的，这玉，孙儿也有一块呢，怕是这刁奴在诓太太呢。”
    史氏也直觉得不对劲“不过是几个字，珠儿且先念上一遍。”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贾珠边看史氏的脸色，边结结巴巴念出来这几个字。
    史氏自然是知道前不久，顾悕之跟善财童子似的给家里每个孩子都是这么一块玉，当时顾悕之还说起，到时候王氏肚子里的这个生了，她就给那块刻着“莫失莫忘”的。
    史氏这时候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到底是顾及着珠哥儿的脸面，有个这么蠢的娘，让珠哥儿怎么立足，只让人赶紧封锁消息。
    “既然这玉与哥儿有缘，那这哥儿就直接叫宝玉吧。”史氏对王氏和王氏刚生的这个孩子是厌恶到了极点。
    也不用贾代善再给孙子取名了，只随口取了个名字充数。
    王氏生下贾石头以后，听说儿子是衔玉而生的，就更打了鸡血似的，半点没有难产了一天一夜的样子，兴致勃勃得问身边的丫鬟，老爷太太的态度。
    王氏身边的丫鬟们也不敢跟王氏讲实话，只说“太太见了我们哥儿是衔玉而生的，夸我们哥儿长的像国公爷，极是欢喜，就亲自给取了名，叫宝玉。”
    王氏满心以为自己生下了一个有大造化的哥儿，还极得史氏喜欢。
    你看看，史氏这么多孙子中，哪个是由她亲自取名的。哪怕史氏再偏爱瑚哥儿，也没见如此的。
    自觉能翻身做主人的王氏喜滋滋得给她妹子薛王氏写信，说自己生下了一个衔玉而生，将来有大造化的儿子。
    第102章
    薛王氏和薛家主只生了一儿一女, 可偏偏这小闺女胎里带了热毒, 薛家也算是豪富了, 却还是没办法能治好这女儿的病。
    原本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薛家, 给薛家一个海上仙方治好来医治宝钗的病顺便给金玉良缘添砖加瓦的一僧一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现。
    薛王氏接到王氏的信的时候, 她正为着闺女的病着急呢。
    王氏写这封信摆明了是来炫耀的，要是平日里以薛王氏的性格可能也会看着姐姐面子随口夸上两句。
    可自己闺女还身体不好呢, 这还有个人来炫耀的？薛王氏对她姐姐的印象顿时就不好了几分。
    又私底下跟她夫君说道“什么衔玉而生, 我姐姐她打小就惯会耍小聪明的,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耍了手段。”
    太上皇向来是个与寻常皇帝不太一样的皇帝, 他自从退位以后也不像前朝那个退位的太上皇一般仍掌控着权力, 反而把所有事情都放手给了新帝。
    兴许是退了位没事干, 太上皇喜爱上了八卦京城各个勋贵家中的事情。
    正好，他不是有这么多致休了的老臣么，都喊进来，围坐起来跟着太上皇一起八卦。
    跟太上皇后宫里的那些中老年妃嫔们随口讲一讲听到的八卦不一样，太上皇作为一个曾经这个王朝的主人，他还有权。
    太上皇也有一支暗卫, 因为太上皇现在也退位了, 暗卫似乎也没什么用了。这支暗卫倒是没传给新帝，而是变成了太上皇打听八卦的工具。
    贾代善作为荣国公, 自然也是太上皇八卦小团体中的一员。
    这天，太上皇索性八卦起了贾代善刚刚出生的小孙子上“老贾啊, 听说你新得的那个孙子是衔玉而生的？”
    贾宝玉衔玉而生这件事虽说被史氏嫌丢人, 第一时间命人封口。可太上皇的暗卫要打听还是打听得出来的。
    贾代善一听到这件事情, 脸色都古怪起来了，他那个孙子哪里是衔玉而生，明明是孙子他娘搞事情。
    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太上皇今日问起这件事情，也就肯定有试探的意思在里头。
    古往今来，一般帝王出生什么都能出个祥瑞都能杜撰出个祥瑞来。比如梦日入怀，什么背上有个北斗七星啥的。
    贾宝玉衔着一块玉出生就要让皇家忌惮了，万一这是一个天赋异禀，将来要造反的呢。
    贾代善再看看围坐在一边打算听八卦的老伙计们，贾代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被八卦的一员。
    压下了满心的苦涩，贾代善还是得把这件事情在太上皇面前掰扯清楚了。
    “所以，老贾这都是你那儿媳妇闹出来的不成器的手段？”太上皇听完贾代善的解释以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贾代善面色沉痛的点了点头，这种让他在大家伙面前自爆家丑实在是有点丢人。
    “那荣国公那孙子有没有可能真是衔玉而生的啊？这将来怕是要有大造化吧。”说话的是老忠勇侯，他同贾代善向来不对付。
    “实在是那块玉有雀卵大小，我那儿媳妇还蠢得很，非说是从哥儿含着那块玉出生的，这雀卵大小，我孙子也实在没这么大的嘴啊。”
    贾代善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多自爆点家丑，反正就只能往王氏那个蠢货那头推。
    “最为重要的是那玉上的字，同我大儿媳妇几个月前送小辈们的玉上的字还是差不多的。想来是那王氏没读过书，听着觉得吉利，所以就命人刻了差不多的。”
    贾代化也在那边作证“赦儿媳妇确实也送了我孙子和孙女一块玉。上面的字倒也和那玉上差不多。”
    人证物证都有了，太上皇也不是那种不饶人的，八卦完了也就放过了。
    王鑫也在太上皇面前捞了椅子，这本来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但是经过刚刚八卦的衔玉而生的事情，王鑫觉得这椅子烫得不行。
    贾代善为了把贾家捞出来，加上在贾代善看来这事确实是王氏的闹出来的幺蛾子，所以贾代善在皇帝面前讲这件事的时候很直白的讲了王氏的各种不好。
    王鑫都快尴尬死了，今天听到这些的老头子们这么多，虽然这些人也都不管事了，可无一不是各大家族的家主。
    王鑫也知道这事一出，他们王家的女儿的身价就得跌上不少。
    等最后王鑫听到贾代善说可能是王氏没读过什么书，王鑫都想当场扒个地缝钻下去了，奈何他还不能反驳，他们王家确实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习俗。
    这么一番下来，王鑫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回去就聘请名师来教导自己的两个孙女好歹得把王家的名声赚回来。
    王鑫也实在想不明白，当初看着替挺聪明伶俐的闺女，怎么现在会变得这么蠢了。
    王家与贾家联姻算是高攀，所以在挑选联姻的女儿时，王鑫特意挑了看着聪明伶俐会来事的大女儿，而把小女儿嫁到了薛家。
    现在看来，这个大女儿不是会来事，是会搞事情啊。也幸好这个大女儿蠢了点，这衔玉而生弄得一看就是假的，不然那就是把贾家坑火坑了啊。
    王鑫为生了这么个搞事精的女儿头疼的同时，还得跟贾代善赔礼道歉。
    果然虽然在太上皇面前了结了这件事情，可这事却在京城流传了起来，然后满满的往外头传出去。
    史氏最近都不爱出门了，她总觉得，出门的时候别人背着她都在指指点点，笑话他们家出了个“衔玉而生”。
    就连贾敏也写信来跟顾悕之讲“王氏做的那事儿连我们杭州府都传遍了，还有那种不长眼的特地跑到我面前来嘲讽。”
    “我也是真想不明白了，她那脑子里全是豆花汤么？还衔玉而生，她怎么不说她那儿子是神仙下凡呢。”
    顾悕之收起信暗暗笑了笑，王氏那儿子倒还真是神仙下凡。
    杭州既然传遍了，那么金陵也必然是都知道了的，薛王氏这心里是又开心又生气。
    薛王氏虽与薛家主也是恩爱夫妻，可从一个官家小姐变成了商人妇，还得为着家里的生意讨好娘家，薛王氏自然是不开心。
    可偏偏有个极其爱炫耀的姐姐，这姐姐也不必自己好在哪里，不过是嫁了个好人家，便天天写了信来嘚瑟。
    现如今听到王氏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薛王氏自然是开心。
    可偏偏这件事情还连累到了王家所有的女儿，包括了她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这些天，也不是没人在暗地里说什么王家的女儿没教养。
    当然，作为王家未出嫁的姑娘，王熙凤受这件事的影响就更深了。她不同薛王氏，反正已经出嫁了，有这么个姑母，王熙凤的婚事就得平白低好几个档次。
    更可怕的是，她的祖父王鑫显然是受了刺激，特意去寻了个先生来，要好好教导她和妹妹王熙鸾。
    王熙凤想想她哥对读书深恶痛绝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要完。
    王氏搞出来的这事情，虽说受影响最大的是王家，可贾家也成了笑柄中的一个。
    作为荣国府的大家长，贾代善在权衡了很久以后，还是决定放出荣国府两房已经分家这个消息。
    分了家，二房就只能算是旁支了，二房闹得事情总不能再算到荣国府这边来。
    手心手背虽全是肉，贾政也是他的儿子，他也心疼珠儿好好的一个哥儿被他爹娘带累。
    可到底还是荣国府的前程来的重要，特别是在大儿子已经十分有出息，大孙子也是京城勋贵子弟中的翘楚，又有个当皇后的姨母，将来必然是前程无量的，要是被二房带累就不好了。
    还有贾玗，这可是新帝金口玉言向贾赦提过亲的，保不齐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娘娘，要是王氏影响了她的闺誉，可就不好了。
    当然，贾代善这个当爹的还是不忍心，所以只说了分家，可也没想着让二房搬出去住。
    可史氏却被王氏给恶心坏了，只吩咐了下人们开始改口，她和贾代善变成了老太太和老太爷。
    顾悕之和贾赦自然变成了老爷太太，瑚哥儿和琏哥儿变成了大爷和二爷，玗姐儿变成了大姑娘
    而王氏和贾政却变成了二太太和二老爷，贾珠自然是珠大爷，贾宝玉变成了宝二爷。
    这么一改口，二房就像是在荣国府客居了一般，要是换个有骨气点的，估计就搬出去住了，可谁叫二房的当家人是贾政呢。
    贾政表示他半点也没感受到改口以后的尴尬，反而觉得变成了二老爷以后感觉身份都高了不少。
    贾珠倒是感觉到了二房在荣国府的尴尬之处，可他一旬不过回家一趟，再加上他也不敢去跟贾政辩驳，也只能尴尬的住下来了。
    还好，贾瑚和贾琏倒还是待他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