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_143

    人类的亡灵一旦知道数量过多就会削除一部分，未来定然会发生内乱……
    轻则暴动，重则会让里面与神灵有姻亲关系的人类亡灵去搬救星。冥官和上属的判官都来自于人类世界，他们肯定会关照自己的亲人或后代，不会让他们溺死于冥河之中。
    盖亚支着脸颊的手一滑，险些被塔瑟斯的做法给惊到。细想了一下儿子所作所为的后果，他低声对判决冥王神格归属的情人说道：“算了，以前的话当我没说过。”
    塔瑟斯这家伙还是回神殿里去玩吧。
    塔尔塔罗斯的眼底也显露出无奈，其实作为父神，他也不太想塔瑟斯变得心冷如冰。
    他们再望向幻境时，彼此心中都有了个底，塔瑟斯和波塞冬都属于性格不适合，无法静下心来待在冥府做着上万年不变的事情。
    而克洛诺斯追逐权利更甚于其他，只愿意站在顶端俯视冥府的运作；伊阿珀托斯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冥官的任务，非无可替代的存在；科俄斯有着处理混乱和暴动的手段，但是阴狠多过于宽容，有失一位王者该有的气度。
    以十分来算，哈迪斯的公正心七分，怜悯心六分，冷酷心五分，勉强及格。
    这次的幻境有着卡俄斯出手稳固，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塔尔塔罗斯便一直在等哈迪斯处理完第一千次冥府审判才打算结束冥王试炼。
    次数一多，遇到的问题更多，总有哈迪斯犹豫一天也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当第一千次的冥府审判到来时，他面临了这段时间最难的一个审判。
    受到审判的是一个皮肤晒得干裂的孩子。
    年满六岁的稚子用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哈迪斯，脸上烙着奴隶的痕迹。他祈求着、卑微着的跪在冰冷的地面，等待的哈迪斯对他的罪行进行审判。很奇特，他有着两个极端的路摆在哈迪斯面前——极乐净土或者是无尽地狱。
    这是个灵魂极为纯洁的孩子，只是有时纯洁不意味着无罪。
    他年纪幼小，嗓子被毒哑，坎坷的身世令他艰难的生存在人类世界的角斗场。他的主人利用他的无害性，经常在赌局开始前，命令他给一些‘注定要失败’的角斗士送去死亡的晚餐。
    一个小块干饼，一小碗清凉的水，这些都可以让强壮的角斗士身体不适。一旦他们在战场上失败，等待他们的结局犹若死亡。孩子无法反抗这样的命运，悲哀的做着这份能养活他的工作，甚至有时会提醒角斗士，但他最后死在被他提醒食物有问题的角斗士手中。
    哈迪斯这次是真的握着笔的手抖了，孩子身上是杀孽过重，足以令他下地狱。
    就在冥官们期盼的目光下，他咬牙要划下‘公正’的决断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审判所，打破了里面凝重得可怕的气氛，“你认为这样对吗？”
    一瞬间，‘他’的出现惊怔了幻境内、幻境外的所有神灵。
    ☆、第一百零八章
    黑色的兜帽下遮住了面容，走到哈迪斯身边的男子微微低下头，在看完了他纸上未写完的内容后，他优雅的执起对方手中的笔，划去了‘无尽地狱’的那个选择。
    哈迪斯盯着纸上朱红的痕迹许久，喃道：“为什么？”
    黑色兜帽的男子说道：“罪不至此。”
    他的声音与哈迪斯有几分无法辩驳的相似，只是比哈迪斯的语气更多了一份冷意，而这份冷冽的威严透过皮囊、透过兜帽和披风，传达给每一个听见了他的话的冥官。审判所沉寂过后，“唰啦——”几声，四周的冥官们纷纷下跪，“陛下，您来了。”
    陛下？哈迪斯心中骤然腾出一个答案，不禁脱口而出：“冥王？”
    幻境外，诸神哗然。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冥王啊？”
    “塔尔塔罗斯，你怎么在幻境里还安排一个冥王啊？”
    “哇——很俊的感觉。”
    “这个冥王怎么戴着兜帽，快点脱掉啊。”
    神灵之中各种各样的议论说出现，初代神们询问着塔尔塔罗斯，二代神和三代神们面面相觑，这里冥王试炼正在选冥王，没想到试炼幻境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真的‘冥王’。深渊之主这是想干什么，推动精彩的高潮部分也不是这样搞的吧？
    深渊神座上，塔尔塔罗斯沉默不语，苍白的手指放在扶手，捏得嘎吱作响。
    “父神怎么解释？”
    盖亚靠近浑身低气压的情人，小声的询问着现在的情况。
    塔尔塔罗斯微微摇头，依旧没联系到不吭声的卡俄斯。他心中勃然大怒，找父神帮忙就出漏子，不找对方帮忙又捣乱，冥王试炼里怎么能出现‘未来’的哈迪斯，这不是明白着告诉诸神“冥王已内定，你们只是过场”吗？
    塔尔塔罗斯的眸光微闪，现在诸神都密切关注着冥王，如果强行切换掉镜子上的画面，岂不是做贼心虚。如今之计，唯有希望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会戴兜帽而来，冥王便没有打算对所有人暴露外貌。
    黑色的兜帽、黑色的披风和长袍、男子乌黑的发丝从兜帽的一角滑出，同时显露的还有他白皙得过分的下颌。仅仅从诸神的角度看去，这个冥王内敛的气势便看上去极为优秀，神秘得直挠他们的好奇心。
    “干净的灵魂不会心生黑暗，证明着他的所作所为皆非己愿。”冥王站立于哈迪斯的身侧，兜帽下被遮挡住的目光既具有穿透性，仿佛在注视着台下的孩童的瞬间，就已经看完了他短暂一生的旅程。
    “去往生吧，你的罪孽令你不该享受极乐，你的灵魂又令你不该承受痛苦。”
    孩童不会说话，却听懂了冥王的意思。
    他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下，跪在下面行了一个笨拙的礼节，随后跟着冥官离去。哈迪斯的视线随着他幼小的背影而复杂起来，在神灵里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孩童，可是在凡人之中，孩童是需要受到保护、需要小心的呵护，而不是小小年纪就惨死在人生的起点上。
    哈迪斯抿着唇说出答案：“人类太脆弱了。”
    “凡事总有例外，倘若事事由曾经的案例来决定，那还需要判官做什么？”冥王似乎抿唇笑了，此时更向是对待一个后辈般，多了些劝诫：“人类和神灵是不一样的，所以判决无尽地狱的罪行需要慎之又慎，有些灵魂甚至无法熬过无尽地狱的苦难。”
    听着这番话，观看着冥王试炼的宙斯也笑了。
    这是他的哥哥没错。
    相同的话，他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听到过，现在再次听到——忍不住怀念无比。
    无法遏制住见面的渴望，宙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深渊之神的面前躬身说道：“殿下，能否允许我我前往幻境一趟。”
    “为何？”塔尔塔罗斯完全不给情面的反问。
    不提一边的盖亚，就连其他诸神的视线都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而来。宙斯浑然不惧，嘴角洋溢起风流的笑意，说道：“大概是着迷于这位冥王的风采，忍不住想要进去看一看他。”
    女神们暗自点头，其实她们也很想去掀开冥王的兜帽。
    男神们摇头，冥王的长相关他们何事，他们在意的是冥王到底是谁！
    “去吧。”塔尔塔罗斯本不想同意宙斯的请求，只是碍于盖亚笑吟吟的坐在身边，又想到自己保证过宙斯和哈迪斯之间没有任何暧昧，便咽下了拒绝的话语。
    冥王把哈迪斯头疼的决定解决了，就毫无停留的离开了审判所。
    “等——”哈迪斯想喊住这个带给他熟悉感的冥王，但是冥官们巧妙的拦住了他的位置，不让他去打扰冥王。他执着那只被冥王书写过的笔，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叹气的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从另一个出入口离开了审判所。
    就此，哈迪斯的第一千场审判告一段落。
    宙斯在幽冥的世界飞快的行走，很快拦住了走出审判所的冥王。一身黑色的兜帽装扮，身形高挑修长的冥王没有停下脚步，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要融入满是黑暗是冥夜，最终消失在这片迷蒙晦涩的死亡之地。
    直到——
    宙斯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大哥！”
    赶在宙斯开口的前一秒，塔尔塔罗斯干净利落的关闭了这边的画面，令诸神们不满的目光立刻射向深渊之主。
    盖亚用胳膊捅了捅塔尔塔罗斯，要求私下里开小灶：“我要看。”
    塔尔塔罗斯回以无奈的表情，手指在对方的眼前摸过。有了幻境的一部分权限，盖亚的视线一变，成功看到了幻境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笑得眸光盈盈，仿佛看见了什么乐呵的事情，这副模样羡慕死了其他欲求下面发生何事的诸神。没错，宙斯又做出了出乎盖亚预料的事情，他在对冥王喊出兄长的称呼后，发现冥王依旧没有停下，一不做二不休的怒道。
    “哈迪斯，你再装作不认识我的话，我就把你做过的所有事情全捅出来！包括你恋母成癖、喜欢幼嫩的黑羔羊等等……说好了关键时候会帮我的，敢情换一个世界，难道你就对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