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回到自己车上，田娜拉已经回来了，给他买了冰咖啡，道：“去哪儿了？怎么不睡一会儿？喝杯咖啡提提神，马上要开拍了。”
    简宁川怕苦，不是太喜欢喝美式，把咖啡端在手里，说：“辛苦你了娜娜。”
    田娜拉夸张道：“对你好一点，你在霍老师面前夸夸我，年终奖全靠你了！”
    几分钟后，回到片场，周放一脸暴躁地来了。
    简宁川想了想，过去把咖啡给他，说：“师兄，冰咖啡。”
    第二十三章 害人精
    周放看了一眼他的小师弟，表情有点吃惊，道：“你还真跑去给我买咖啡了？”
    简宁川道：“我助理给我买的。”
    周放更莫名其妙：“那你干吗要给我？”
    简宁川本来还想客气客气，看他这个样子，实话说：“因为我怕苦不想喝。”
    周放：“……”
    他把那杯美式接了过去，说了句：“谢了。”
    简宁川提醒他：“师兄，你扣子扣错了。”
    周放低头一看，脸色又难看起来。
    简宁川心说，不是连这也要发脾气骂人吧！你自己扣错的啊！这能怪谁啊！你这个爱耍大牌的蛇精病！
    周放把手一伸，说：“帮我拿一下咖啡。”
    简宁川接过来，周放把系错的扣子解开，重新系好，又把咖啡从简宁川手里拿回来，道：“谢谢。”
    简宁川：“……”怎么突然礼貌起来了！还有点不习惯。
    化妆师过来，给他补了妆，下午继续拍高哲惨兮兮被囚禁起来的样子。陈导演觉得上午有几个镜头没有拍好，让重新拍几条。
    因为高哲受了伤行动困难，简宁川的戏肢体动作都不大。而周放饰演的哥哥高毅就不一样了，既要冲进来摔跪在地上安慰弟弟，又要因为愤怒和反派打手发生冲突，有一段打戏，这一段里简宁川基本上就是背景板，全程做出替哥哥担心的表情就好。
    周放的团队日常通稿除了吹他的颜，就是吹他的打戏好，以前简宁川看他的影视剧里，就觉得还算不错，现场看发现比想象中还要更好一些，这人手长脚长，身体协调性很好，动作舒展不紧绷，后期剪辑还要再有加成，效果只会更出彩。没有听说周放有任何舞蹈或武术的基础，能有这样的表现，除了天赋异禀，后天也一定付出了极大努力。
    简宁川对周师兄的好感度up了一点点，可能艺德和人品还是可以分开看的。
    今天没有夜戏，天黑后就收了工。陈导演在工作状态时是严肃的，一旦从工作里脱离出来又很平易近人，为了欢迎简宁川第一天进组，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罪恶城市》剧组的氛围很好，从演员到工作人员，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似乎整个剧组的坏脾气都留给了周放一个人来发。
    此时也是，周放人已经没了影，他的助理来说了声：“放哥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陈导演打圆场道：“小周连着拍了两个多月，身体扛不住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简宁川也不能说什么，默默吐槽周师兄真是从不耍大牌会死星来的。
    还算愉快的聚餐过后，回到酒店，从电梯里出来，田娜拉和简宁川道别，剧组差不多就是以电梯为分界线，男女分别住在两侧。
    “回去以后给霍老师打个电话，”田娜拉道，“刚才吃饭，他又问我你今天怎么样了，你给他回个信，也好让他放心。”
    简宁川想打又不想打，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田娜拉笑道：“怎么还不情不愿了？霍老师知道了要伤心的。”
    简宁川心说到底谁伤谁心啊，道：“哪有，回去就给他打。”
    要在电话里说些什么呢？他都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对霍浮。其实霍浮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一个直男，就算是中央空调，也根本没想过要暖他一个男生，是他自己想多才会错了意。可是让他还像以前那样和霍浮相处，他可能暂时也做不到。
    真是头疼。
    他独自回到房间，对门周放的房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能是已经睡了吧。
    磨磨蹭蹭洗了澡，这电话无论如何也是捱不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还是打了。
    霍浮几乎是马上接了起来，说：“聚餐结束了？”
    简宁川：“……嗯。”
    霍浮：“听娜娜说，你今天表现不错。”
    简宁川：“就还好吧。”
    霍浮：“是不是很累？怎么无精打采的。”
    简宁川：“没有……广州太热了。”
    霍浮：“注意防暑，也要做好防晒，少喝冷饮。”
    简宁川：“嗯，知道了。”
    霍浮笑了声，说：“看来是真的很累呀，还没见你这么乖过。”
    简宁川太想骂他几句了，又清楚自己并没有立场骂出来，只好忍了回去，道：“就是真的很累。今天和周师兄拍了两场对手戏，他演得真好，我完全被他带着走，太生气了！”
    霍浮道：“遇到好演员还不好吗？生什么气？啊，他是不是又凶你了？”
    简宁川道：“对啊又凶我了！怎么会有脾气那么差的人我就不明白了。晚上聚餐他也没去，陈导演都说了是给我接风的他还不去，我看他就是看不起我16级表演系系草，嫉妒我刷新了历届系草的颜值新纪录。”
    霍浮在那边笑个不停。
    简宁川道：“看在他演技还行的份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霍浮道：“其实他颜值也还行啊。”
    简宁川一顿，问：“你还关注男生的颜值吗？”
    霍浮道：“不能不关注，颜值是娱乐圈的生产力。”
    简宁川居心叵测地问：“那你觉得是我帅还是周放帅？”
    霍浮：“要听实话吗？那我觉得……”
    简宁川感觉他要夸周放，打断道：“你还是不要说了！”
    霍浮还是继续说完了：“……我觉得我最帅。”
    简宁川：“……”
    霍浮笑着说：“不帅都不能做绿茶屌。”
    简宁川：“……”
    霍浮突然认真起来，道：“小简，我好好想了想你说的话，以前我在和人相处上，可能真的有问题，如果把握好距离感，有些事也许就能避免了。”
    简宁川心想，怎么不早点发现这件事并且早点改正？！害人精霍老师！他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成了最后一个受害者！
    他气到要爆炸，说：“真好，恭喜霍老师你要变成一个好男人了，很快就能交到女朋友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霍浮：“……”
    简宁川：“本单身狗心情非常不好，不想和你说话了，挂了，晚安。”
    霍浮：“……晚安。”
    第二十四章 你还行
    下定决心短时间内不要再和霍浮联系，简宁川才气哼哼地睡了，上了床躺下，怒气值还是高涨得很，把旁边枕头凶残地打了一顿，才好些，慢慢睡着了。
    次日清晨，他头昏脑涨地起来，对面周放的助理又在复读机式叫醒服务，几分钟后房门打开，周放一声怒吼：“要被你吵死了！”助理说了句什么，房门又砰一声关上。
    田娜拉过来，见简宁川灵魂出窍地歪在沙发上，道：“这才进组第二天啊宝贝，怎么就成这样了？”
    简宁川哭丧着脸说：“昨天没有睡好，今天能请假吗？脑袋疼。”
    田娜拉委婉道：“这个……要耽误整个剧组进度的。”
    “没有真想请假，随便说说，”简宁川艰难地爬起来，道，“可以！还行！”
    拍戏的时候，他状态明显比昨天要差，自己都感觉出来了，脑子有点卡住，情绪进不太去，周放念台词，说完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该自己接话。
    ng了数次，他愧疚地转着圈对所有人鞠躬道歉，表示都是自己的问题。毕竟一个新人，年纪小，态度良好，包括导演在内，都没有很强烈的意见，都鼓励他再来一次。
    只有周放，最后一次ng的时候直接炸了：“你搞什么啊！年纪轻轻脑子就不行了！两句台词ng了六遍！六遍了！电影学院怎么会招你这种菜鸡！”
    简宁川被骂得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周放：“……还哭！我靠你哭什么啊！”
    简宁川自知不对，低声下气道：“师兄，对不起。”
    周放转身走了，上了自己保姆车，车门咣一声摔上。
    导演道：“天气太热，脾气难免暴躁一点，小简你别往心里去，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拍。”
    简宁川噙着眼泪挨个道了歉，才被田娜拉拉着回车上去，一关上车门就崩溃了，哭得惨兮兮，田娜拉劝也劝不住，只好递纸巾看着他哭。
    “我怎么这么菜？”他边哭边检讨自己，“天气这么热，所有人陪着我在这里一遍一遍来，两句台词特么咔了六遍，要是被老师和同学知道，我都没脸回学校。”
    田娜拉递纸巾给他，安慰他说：“你没睡好嘛，状态不好也很正常的，没有台词还咔十几遍的演员我也见过，你表现很好了小简，不要太有压力。”
    简宁川擤了擤鼻涕，道：“表现好就不会让人指着鼻子骂了。”
    田娜拉道：“周放那种脾气，他说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吧。”
    “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表现不好，给学校抹黑了。”简宁川道，“但是对事不对人，他说得对，也不妨碍我觉得他讨厌，他怎么那么讨厌！”
    再回到片场，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他眼睛周围的“淤青”都给哭没了，眼睛还有点肿，谁都看得出来是躲起来大哭了一场。但是眼睛肿着也符合他此时被囚禁的人物设定，对拍摄没有影响，近镜头的效果反而会更好一些。
    打板开拍。
    简宁川打起了精神，努力投入进表演中。这场是周放饰演的高毅在做出两难抉择前来最后一次看望弟弟高哲，高哲感觉到了哥哥要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万劫不复的选择，一面感动一面又不愿哥哥做出错误的决定，一面不想死一面又不希望自己的生是靠哥哥的牺牲，人物内心是很矛盾的，兄弟间互动的情绪非常炸裂，要两个演员都充分表现出自己的那份挣扎，这场戏才能好看。前面几次ng，周放每次很投入地抛过来情绪包袱，到了状态不佳的简宁川这里，没能接住，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周放会那么生气，就好像两个人在谈事情，一个很认真很投入地讲，一个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一次两次就算了，六次都对着一截木头表现兄弟情深，别说周放这种烂脾气，换成好脾气的人只怕也早要生气了。
    这次，一条过了。
    导演喊咔，比了个ok的手势。
    简宁川瞬间从紧绷情绪里松懈下来，大喘了几口气。
    周放也出了戏，一脸毛躁地看着简宁川。
    简宁川不爽地想，你又要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