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他默默走到一边，没看到小光，想自己拿瓶水喝，场务过来，手里拿了瓶可乐，道：“小简要喝水吗？没水了，可乐行吗？”
    简宁川看看水箱，里面明明就还有好几瓶水，纳闷道：“也……也可以，谢谢。”
    他伸手要接，场务却没给他，开始拧瓶盖。
    简宁川：“我自己来……”
    砰！一声，可乐被拧开了，喷出了亮晶晶的碎屑和彩带，是个可乐瓶造型伪装的花炮。
    简宁川：“！！！”
    场务小哥欢呼一声：“生日快乐！”
    附近几个工作人员迅速从口袋或是包里掏出花炮来，围住简宁川，一时间花炮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还一脸茫然的简宁川被缓缓落下的彩带和花屑完全包围了。
    导演不知道从哪儿推出来一个好几层的大蛋糕，最上面有个翻糖做的小人，头上一缕呆毛，穿了个背带裤，眼睛大大，两个红脸蛋。简宁川脑子转不过圈来，心想，天啦这小人丑死了是谁啊？难道是我吗？！
    导演带头，剧组人全都围了上来，拍着手，大声唱生日歌。刚才一直不知哪里去了小光也混在人群里，嘻嘻哈哈地跟着大家一起拍手唱歌。
    云萍也恢复了温温柔柔的样子，从旁边过来，笑道：“小简，生日快乐，刚才差点把你吓哭了，真是对不起啊。”
    简宁川这才完全明白了，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妈妈，我……那个……”他已经出戏了，顺嘴叫出了这个称呼，一下有些震惊，这和叫秦阵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云萍像是明白了，张臂抱了抱他，笑着说：“好了，妈妈都知道了。”
    冯源导演和监制也都过来和他拥抱，剧组所有人，和蛋糕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热闹够了，切了蛋糕，大家一人一块，小光一早就去订好了咖啡，整个剧组一起享受这因为男主角生日带来的，难得的下午茶时光。
    简宁川偷偷问小光：“光哥，咖啡钱剧组报吗？”
    小光果然答道：“霍总说给报啊。”
    简宁川心里了然了。说不定这场惊喜都是霍浮向冯源导演提议的。
    霍浮帮他制造了一个融入集体的破冰契机，热闹了这么一场，剧组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都比之前明显亲切了很多。
    他吃了一点蛋糕就吃不下了，奶油这东西，第一口好吃，第二口还行，第三口凑合，第四口就腻了。他昨晚在家里就已经过了前三口的意思。
    云萍坐在离他不远的休息椅上，笑着招手叫他。
    他忙起身过去，不好意思再叫妈了，道：“阿姨。”
    云萍示意他坐下。两人聊了聊刚才的戏。简宁川有点喜欢这阿姨，很温柔，是他想象中的妈妈。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一般大，”云萍道，“有你一半听话上进我就放心了，整天就知道打游戏，回家看到他我就生气。”
    简宁川谦虚道：“我也每天打游戏的，现在拍戏才没打。他还上学吗？”
    云萍道：“上啊，在中科院读研二，学的什么微生物研究什么什么的，我也忘了。”
    简宁川：“……”现在炫儿子都这样炫的吗？阿姨再见。
    晚上拍夜戏。
    沈时在母亲的启发和鼓励下，决定辞职，离开朝九晚五日复一日的职场，专心于真正热爱的漫画创作。
    他因为状态不好，停更一段时间的少女漫画《隔壁那个他》，下面读者催更已经催疯了，他翻着看评论，越看越焦躁，暗恋女上司失败的经历，让他对感情感到迷茫，剧情创作也卡在了瓶颈里，画了很多，又都成了废稿。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蹲在马桶前发呆，靠着房门唱国际歌，用额头咣咣撞墙……一番自我折磨后，沈时忽然灵光一现，回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少女线稿，《隔壁那个他》的女主角，常笑笑。
    在他的幻想世界里，他化身成了常笑笑，暗恋住在隔壁的男生，卫知——卫知也是他的脸。
    这段剧情的设置相当水仙。简宁川当初看剧本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演这段，女装大佬是他，隔壁校草还是他。这个漫画里的故事是常笑笑暗恋卫知，但最后会揭晓卫知其实也一直在注意常笑笑。这就意味着简宁川要演两个暗恋自己的角色，双向粗箭头，两边都是他自己。
    从表演的角度看，非常有意思。
    男演员要演女装其实是很冒险的，在年纪小、骨骼纤细时期不容易崩，演大屌萌妹还是能萌感压倒一切的，如果再年长些，就算颜值还能打，因为五官和骨头都会长开，女装就容易变得很搞笑。这部喜剧片里的女装当然有搞笑的成分，但更多还是要契合“少女漫画”的主题。
    造型师来给简宁川戴好假发，穿了裙子，忽略身高，看身形就是个少女。化妆技术也很高超，把他本来很英挺的眉毛画成了黛眉，男孩子脸颊两侧比少女咬肌明显，那就大力刷阴影，用粉底把上下唇都遮盖一点，粉色系唇膏涂上去，樱桃唇效果就出来了。
    这样一番鬼斧神工的妆容，再看简宁川的脸，活脱脱也是很少女的颜。
    简宁川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穿着裙子跑出来，一个猛虎扑食跳到导演面前，道：“导演导演，怎么样？”
    冯导演：“……”
    他又跑去问任巡，撩着裙子露出腿毛来，道：“任大哥！看我！”
    任巡：“……”
    造型师气急败坏地追出来，大喊：“简宁川！求求你不要砸我招牌！”
    简宁川玩够了，叫小光给他拍了张全身照，发给霍浮看，说：“老婆，你看我美不美？”
    导演喇叭喊“演员就位！”他赶忙过去，开始拍“常笑笑”的戏份。
    拍到一点多收工，他才有时间看手机，霍浮回了他一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七十二章 开小会
    霍浮老婆很敢想啊！
    川川老公怒（心）发（花）冲（怒）冠（放）, 换衣服的时候拍了张萌妹裙下大丁丁，要发给老婆看。临发之前想到时间太晚, 按照霍浮的作息应该已经睡了, 搞不好还要吵醒他，才暂时作罢，打算明天起床再发。
    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两点, 一进大堂，就有五六个女孩从一侧的休息区跑过来，小光和另两个跟着的小助理条件反射地要挡住简宁川，简宁川说：“没事没事，是我的粉丝。”
    小光看看是几个年轻小姑娘, 才没那么紧张。
    女孩们一个抱着一大束鲜花，另外几个也都各自提着漂亮的纸袋子, 抱着花的女孩把花送给简宁川, 说：“小简，虽然晚了两个小时，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简宁川有点感动，连声道谢。小光和两个助理把女孩子们的礼物都接了。有个个子高的女孩举着手机拍视频。简宁川知道这是要发给其他粉丝看的, 冲着镜头挥了挥手，道：“谢谢你们，大家辛苦了。”
    女孩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不辛苦, 宝贝生日快乐！”“每天都要开心啊！”
    简宁川又道谢，说：“都这么晚了, 你们快回家吧。”
    一个女孩说：“没事，我们在楼上开了房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另一个说：“昨天晚上就来了，没想到你们剧组休息，也没等到你。”
    简宁川没有应对粉丝的经验，女孩们很热情，他也不好意思说走。最后还是小光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唱黑脸，“强行”带走了他。
    他在几个助理的簇拥下，和女孩们告别，抱着那束花进电梯上楼，感觉还挺神奇，他见识过在片场外全程陪着周放和汪妙然拍戏的粉丝，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了前线粉。
    回到房间，小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异常，走前说：“小简，我转发一个视频链接给你，霍总说让你看看。”
    简宁川刷牙的时候随手点开看了看。
    刚过去的六一儿童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官微发了一个公益性视频，采访了几位有国际影响力的华人影星，科普儿童节的由来，1942年6月10日的利迪策惨案，以及分享个人对儿童节的感受。
    简宁川以前对这个没有了解，看了几秒，就看进去了，边刷牙边眼泪汪汪。
    第一位出镜的是国内外影响力都很大的功夫巨星，第二位是一位在国际影展担任过评委会主席的华人女星。两位除了讲述一些冷知识，在采访末尾讲一讲自己或是自家小朋友在儿童节发生的趣事。
    第三位，是和简宁川有着塑料父子情的简华。
    简宁川：“……”
    一段科普加公益宣传后，简华似乎是没什么想说了，采访人主动问道：“您的长子恰好是儿童节当天生日，您有什么祝福想对他说吗？”
    简华道：“希望他快乐。”
    采访人等了片刻，笑道：“嗯，没有了吗？”
    简华道：“还要什么呢？他能快乐就很好了。”
    简宁川关掉了视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没感觉……也不是，他不知道。
    早上简华有给他发过消息，祝他生日快乐，他当做没看到，没有回复。简华也没有打电话来。
    自从拍摄《江南乱》期间，父子俩在敦煌见过那次以后，到现在九个月左右的时间，简华只在春节前打过一次电话给他，平平静静地说了几句漂亮的吉祥话。然后就是生日早上的短消息。
    难道真的是那次在敦煌说的话，伤了简华的心吗？
    简宁川觉得他早就不爱这个父亲了，可是想到他居然有可能真的能伤害父亲，心里又很难过。这种矛盾，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死结，他无法纾解。一时又有点想冲霍浮撒气，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个视频？一时又想，就算霍浮不提醒让他看，这么大的转发量，还有人特地@他，他只要有空刷下微博，早晚会看到的。
    女装大佬的戏份一连拍了好几天，开机时简宁川是萌萌哒的可爱常笑笑，等导演一喊“咔”，他就变成故意挖鼻孔、各种扮鬼脸的如花。
    霍浮这阵子有点忙，真的要频繁飞去上海出差，一直没时间有来看他。视频了几次，简宁川故意撩裙子露出腿，甚至露出胖次，然后突然低音炮：“老婆，你看我大不大？”
    霍浮：“……”
    简宁川就哈哈大笑。
    这天，从横店杀青回来的秦阵，和王子烨一起来探班，两人没赶上好时候，刚好女装戏份拍完了，当天简宁川开始演剧中漫画《隔壁那个他》里的隔壁校草卫知，校服球鞋，发型飘逸，戴了大直径的美瞳，漫画里走出来的花美男。
    两人不知道剧情是男装简宁川和女装简宁川组cp，就看着小简对着绿幕耍帅撩妹，看得一头雾水。
    王子烨猜测是汪妙然轧戏走了，所以男主角只能这么演，和秦阵叽叽咕咕咬耳朵。
    秦阵深以为然，又叽叽咕咕咬王子烨耳朵，说，我们那古装剧组也有这种人！
    到剧组午饭时间，简宁川下戏，这俩货已经把当今娱乐圈所有的当红流量们八卦了个遍。
    他带着两人去他车上玩。
    两人被这充满资本主义腐朽气息的豪华房车给震惊了。秦阵还好，比较镇定，王子烨不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为了用一用厕所，硬挤出泡尿来，留做到此一游的纪念。
    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小会！
    秦阵和王子烨纷纷吐槽：汪妙然太不像话啦！怎么能轧戏称酱紫！川川要对着绿幕演抠图吗！
    简宁川：“……啊？”
    他把大概剧情讲了讲，替汪妙然洗了一波，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也无所谓啦！他开心地翻出自己的女装照给室友们看。
    秦阵宛如一个被惊艳的老母亲：“我的女儿！原来这么好看吗？”
    王子烨捧着手机花痴脸，嚷嚷道：“小简！你再穿给我看看嘛，我最萌女装大佬惹！”
    简宁川道：“只穿裙子不好看，像个变态一样，要化妆师给化全妆才能看，我不会。”
    王子烨激动道：“我会！”
    简宁川和秦阵齐声道：“你为什么会？！”
    王子烨说：“我常去漫展耍，帮忙化过妆噻。”
    简宁川和秦阵两脸怀疑。
    王子烨很快心虚，拿出了个小礼盒给简宁川，说：“给，叔叔给你买滴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