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第108章 无限的可能
    无量天尊看到古一羽和叶飞安然出现在他眼前，便觉得自己充分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恶意。数百万年来，能从夺命草包围下逃出生天的只有眼前这二人，叶飞姑且不论，古一羽若是有这样的本事，那太危险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量天尊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二人，古一羽就抢先一步说话，“仙魔界的事我没有兴趣也不会管，你、你们要维护这里也随意，我不会对仙魔界出手。况且让我带走想回凡人界的人不更好吗，凡人界已经不会再有人飞升了，这样一来也不会有新的天道眷顾者，仙魔界就能长久的稳定下去。”
    无量天尊皱眉，“你都知道了？”
    古一羽点头，“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一瞬间无量天尊出手，豪不考虑神界的承受能力，一股巨大的能量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着二人呼啸而来，这样决绝的抹杀态度还是第一次。这一瞬，整个仙魔界都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灵压，神界周边设下的结界一瞬间被这股力量撑破，无量天尊身边几百米的范围全部土崩瓦解，大地上的龟裂一直蔓延到数百公里开外。
    可古一羽眉眼都没有动一下，那力量在接近她的时候化作充满灵力的微风散去，这么一大片地以古一羽为分界，她身前狼藉一片，身后却依旧安宁祥和。
    “这是……！”无量天尊震惊的看着古一羽，他发现他完全感觉不到古一羽的修为，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最孱弱的凡人，然而他却又清楚的知道她的强大。
    古一羽道：“若不是你把我丢到虚无海，恐怕我也不会有那一番奇遇。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顺便告诉你，只要在仙魔界就没有我做不了的事，我已经是这个世界货真价实的神，如果是在仙魔界的话。”
    “……什么意思？”
    古一羽没说话，她觉得有些事还是用做的比较容易让人相信。
    灵子仿佛能够感知到古一羽的意识一般，自动的运转着，被无量天尊的力量掀翻过去的地表迅速长出了草木，已经龟裂的土地也缓缓合拢，充满灵气的草木很快就掩盖了无量天尊攻击后的痕迹，而且因为他的灵压而躁动的灵子也逐渐缓和，以古一羽为中心，这个世界的灵子都在慢慢的镇定下来。
    无量天尊的修为极高，他对灵力的运用也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因此他更清楚，古一羽这一番动作究竟有多逆天，而且古一羽无需任何辅助，似乎单凭一个念头就完成了。她究竟在虚无海中遇到了什么？这就是天道眷顾者？
    无量天尊紧紧抿着嘴唇，“你想做什么？”
    古一羽忍不住叹气，“我真的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回凡人界而已。你也不用担心我到凡人界会做什么，如果我回到凡人界，这些力量就会被天道收回。”这便是古一羽之前告诉叶飞的代价。想回凡人界，就要归还修为和寿元，他们将会成为凡人，或者低阶修者。
    无量天尊沉默半响，他发现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面对实力已经不可估量的古一羽，他无能为力。同时他也非常不理解，为何古一羽一定要回凡人界。
    “你为什么要回凡人界？”认命的无量天尊最后一次问道，希望能从这个奇葩的魔神口中听到答案。
    古一羽笑道：“因为那里有无限的可能性啊！”
    *
    蔺无衣等人都在神界之外，算是近距离的感受了一次神的愤怒，除了震惊于神威的恐怖外，不免担心起古一羽。并且此时三十六神已经全部都被惊动，无量天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手。
    神界几个山头灵光大盛，那些常年闭关的神也都出关，三十六神齐出，光是这些人不经意放出的灵压就让何展云这等修为低微的修者喘不过气来。修者之间的差距太过离谱，第一次体会到神威的何展云不禁想到，如果这等神威放在凡人界，还谈什么民主人权？武力值比不过连寿元也拼不过，怎么反抗的了！
    果然正如古道友所说，仙魔界没什么前途了。
    三十六神齐出，古一羽自然也感觉得到，她甚至知道何展云等低阶修者正在因为这等神威而感到不适，心意一动，众人压力顿时一减。
    三十六神何等境界，察觉到自己的灵压被阻，也都是一惊。这种阻挡并非粗暴的竖起结界，而是好像自己的灵压正在一条流淌的河中，那些灵力就这么被水流缓缓带走，然而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这条河去。
    无量天尊用神识将方才所见所闻告知三十六神，众神齐齐震惊，却也无可奈何。倒是有几个剑修出身的神试图与古一羽一战，可他们刚刚意动，古一羽那寒中带刀的眼神就刺了过来，与此同时的是一股无法反抗的压制。
    “不自量力。”古一羽的声音在三十六神的脑海中响起，这等一次入侵三十六个超强的神识对古一羽来说竟然毫无难度。
    几人脸色铁青，但被旁人死死按住，此刻触怒古一羽并不是什么好事。古一羽见状，便不再理会众神，心念一动，就出现在了蔺无衣等人聚集的地方。
    “阿羽！”“古道友！”众人纷纷上前。
    古一羽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众人，有种诡异的物是人非之感。
    蔺无衣见古一羽出现，几步上前问道：“阿羽，你没事吗？”
    古一羽对蔺无衣笑了笑，“我没事。”
    蔺无衣一愣，无法言喻的陌生感涌现上来，阿羽从来不会对他笑的如此客套。
    古一羽并没有多留意蔺无衣，她此刻也没有心情和“熟悉的陌生人”们交流，直接开口说道：“诸位都是从凡人界飞升上来，应该都听说过我。”古一羽不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知名度，“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只告诉你们重点好了。凡人界四方结界已破，所剩灵气将不再可能支撑修行，天河封闭，以后仙魔界自成一界，凡人界将不会再有修者飞升，仙魔也不可能再去凡人界。然通过虚无海可以回到凡人界，进入虚无海后，所有的灵力都将不能再使用，而且到达凡人界时，所有人的修为也都会退回到金丹期以下，寿元也只剩一百年。”
    这还回去干什么？众人不禁在想古一羽说这话的用意。
    “我知道你们毕生的目的就是飞升，但仙魔界也就这样了，也许几百几千万年也不会有所改变，但凡人界不一样，它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我要回凡人界，要渡过虚无海并不容易，但是这个世界除我以外恐怕不会再有人能够保证你们安然渡过去，要回去的话，只有现在。”
    何展云只纠结了一刻钟，便坚定道：“我跟你走！”
    白上嘉则对古一羽揖了一礼：“白某与古道友相处甚欢，但飞升乃吾等修行的目标，白某要留在此地。多年相交，白某在此预祝古道友一路顺风。”
    聂少空不用问，他一定是要留在仙魔界，方才见识了无量天尊的灵压，让他又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
    林沐飞升前刚刚接手林家，正准备大干一番，偏巧遇上了这等事，就好像好不容易收拾好了食材准备开炒了，被人请去吃早就想吃的大餐，无论选哪个都会有点郁闷。但林沐也没纠结多久，也决定留下，凡人界的成就感比不过多年梦寐以求的目标。
    另古一羽意外的是，青阳城此次飞升的众人中，竟有小半愿意跟她回凡人界。
    青阳掌门玉枢子捋着胡子道：“贫道自知资质有限，本无望飞升，如今托魔神的福得了这天大的机缘，有幸能到仙魔界一游，此生足矣。贫道想看看徒子徒孙们怎么将青阳派发扬光大。”
    返虚期的符篆大师刘康则毫不犹豫的要回去：“道德院的研究刚进入紧要关头，我怎能离开？”
    古一羽笑了，所以说技术型的人就是可爱啊！古一羽看到了素涵，他也来了。
    “素涵呢？你应该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古一羽问。
    素涵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凡人界确实非常有趣，但我是紫微殿的星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古一羽微微叹了一下，素涵当初是为了监视她而下凡，可最终古一羽仍旧没能按着神界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待着，素涵责无旁贷。
    “月姬呢？”古一羽看着昔日的好友，却被月姬给瞪了回来。
    “叶飞呢？”月姬问。
    古一羽：“……对不起，我把他忘了，等等，他来了！”
    叶飞此时才匆匆赶到，见到古一羽便骂道：“你个混蛋跑得还挺快！把我一人晾着好玩吗！”对手是三十六神啊，即便自己也是魔神，可一挑三十六还是很有压力的好吗！
    古一羽打着哈哈，问：“你快去和月姬商量商量要不要和我回凡人界。”
    一一问过众人的愿望后，古一羽才回头来问蔺无衣：“蔺……师兄，你要留下吗？”
    ☆、第109章 斯天地不仁
    古一羽刚刚穿到这个世界时还是个小孩子，得知这是个修真的世界时还挺兴奋，世界那么大一定要去走走的，可惜受限于寿命总不能尽如人意，若是能修仙获得长生，那就再好不过。只不过那时候她出生于凡人家庭，温饱尚未解决，更遑论修仙。但古一羽是谁啊，天道眷顾者，本不应该识字的她凭着捡到的一本炼气期的半残法诀就这么轻易的引气入体，这才让父母起了将她送去修仙的心。
    当时古一羽拜入的就是青阳派。
    彼时天地之间灵气充足，凡人界出类拔萃的修者者比比皆是，堪称人才辈出。古一羽天生五行灵根极为难得，被当时的青阳派的天才剑修卓思越挑为徒弟，一时间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古一羽自己修行勤奋，天赋又好，少年得志，便是骄纵也有那个资本。而且少时的古一羽就不安分，炼丹炼器符篆法阵均有涉猎，熊起来破坏力也很可观。
    卓思越一生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古一羽，另一个就是蔺无衣。
    在亲缘寡薄的修真界，师门情谊往往更加深厚。卓思越常常需要闭关修炼，拉扯古一羽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原本就是个操心命的蔺无衣身上。
    蔺无衣彼时刚刚升级作为师兄，新鲜的很，对新来的小师妹格外关照。可惜师妹是个熊孩子，胆大包天还恣意妄为，训她时候又撒娇卖萌无一不精，让蔺无衣各种爱恨交加。感情这种东西，谁付出的越多谁就越在乎，蔺无衣虽然头疼古一羽的不听话，但也时常骄傲着自家师妹是个天才，痛并快乐着。
    原本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次他出门历练，回来时却发现师父悔恨交加，师妹却被逐出了师门。
    蔺无衣手里拿着舍不得放进乾坤袋中、准备给师妹惊喜的炼炉就这么直直的掉了下去。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混蛋要怎么样才能在魔修的地盘上活下去！蔺无衣很想对师父这么吼上一句，但看着卓思越的悔恨，以及作为师父对自己的恩情，让蔺无衣无法说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后来蔺无衣多方打听古一羽的消息，终于在许久之后才见了她一面。那时候的古一羽眉头紧锁，眼神充满戾气，往日的嬉皮笑脸悉数化作怨怼，以往天真的样子再也不复存在，那时候蔺无衣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古一羽。
    再后来，古一羽又变得爱笑了，只是笑容中充斥着都是嘲讽和不屑，神情也越来越冷漠，蔺无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古一羽飞升后在短短的几百年内便成为了魔神，那时候再和她见面就比之前容易的多，可是蔺无衣却再也看不到小时候那般天真的仿佛看不到这世间阴霾的古一羽了。
    大人总是希望孩子永远天真无邪，纵然期盼他们长大成熟，也不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卓思越因为对古一羽亲手种下魔莲而产生心魔，最终过不了这一关而被蔺无衣斩杀；蔺无衣何尝没有心魔，他的心魔便是无法好好护着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只不过蔺无衣决意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师妹。
    可惜，古一羽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给过他这个机会。
    蔺无衣知道古一羽重回凡人界时有多开心，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调皮捣乱的师妹又回来了，毫无顾忌的做着她想做的事并为此由衷的感到开心，只有这样的古一羽，才能让蔺无衣觉得好过一些，弥补了些许遗憾。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谁？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好像是想要重新认识一番。
    “蔺……师兄，你要留下吗？”古一羽这样问道。
    蔺无衣皱起了眉头，他很不满意，阿羽应该问他是不是要和她一起走才对，怎会问得如此生疏。卓知白默默的拍了拍蔺无衣的肩头，让蔺无衣意识到此时的环境下不便说太多，但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不到周围没人，蔺无衣把古一羽拉到一边问她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不大对劲？”
    古一羽微愣，有些犹豫道：“我说了你别太介意，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别废话！”古一羽的犹豫不决让蔺无衣有些火大。
    古一羽抿了抿嘴唇，张了几次嘴才道：“我轮回了一次。”
    “……什么？”
    面对蔺无衣的不敢置信，古一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的说完：“之前我被无量天尊扔到虚无海去，但是被天道指引不知怎么就进入了天道之中，至于天道是什么稍后我在告诉你，总之是我的魂魄回归天道，但后来天道又还给我了，就好像飞升之后接触天地二魂而记起前尘往事一样，你认识的那个古一羽对我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说完了这段话后，古一羽有点不敢看蔺无衣的反应。
    眼前的少女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忐忑的样子也很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抓住的表现，可她却用和师妹同样的声音告诉蔺无衣，他疼爱过的师妹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蔺无衣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纠结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那我的阿羽，就这么没啦？”
    古一羽想上前安慰一下蔺无衣，可她对蔺无衣的亲近感并不足以让她去给他一个拥抱，古一羽只好站在一边，徒劳的说道：“你也别太伤心……总归我还是我的。”
    蔺无衣摇头，他是剑仙，也记得上辈子的事，所以蔺无衣更明白，他呵护疼爱过的小师妹是真的没有了。
    他这一生的懊悔和不甘，就再也没有补偿的可能性了。
    “师兄？”古一羽有些不忍，辜负对方情谊总归是件令人难过的事，亲情比爱情更甚，那些年付出的心血和关爱就只在这一瞬间化作泡影，除了记忆，什么也没留下。
    “……”蔺无衣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生存的意义。
    修仙是他打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安排好的道路，他从未抗拒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古一羽成魔又给了他另一个修仙的动力，而现在呢？他成了剑仙，古一羽也活的挺好，师父的转世也没什么大碍顺利飞升了，可是他怎么就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呢？
    古一羽身负天道之能，很快就明白了蔺无衣的痛苦，此世的她还没练就那一副铁石心肠，记忆力那些蔺无衣的关爱触动着古一羽，她微微弯下腰，从下方看着蔺无衣的眼睛，诚恳的说道：“师兄，跟我去凡人界吧，百年之后我们一同转世，好不好？今生我欠你的，下一世我还给你。”
    蔺无衣看了古一羽半响，声音沙哑：“……好。”
    卓知白只在古一羽问他去留时，说了自己也随她一同回凡人界之外，便没有多说一个字。
    古一羽和蔺无衣的话卓知白也听到了，如此一来他和古一羽的恩怨似乎都成了上一世的事，这点恩怨就这么淹没在天道无情的轮回中去，微小的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曾经执着的仇恨和懊恼，都好像一个笑话，笑过了就过了，不会再有谁去提起。
    ☆、第110章 勇闯虚无海
    准备和古一羽一同回凡人界的人最终确定下来的只有十一人，蔺无衣、卓知白、何展云、青阳掌门玉枢子、长老刘康、青阳四名修者、一莲华派修者，还有一名昆仑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