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

    尤其是神魂与白团般的天地兽肉身合一时，有种毁天灭地般的威势一闪即逝。
    三头犬看痴了。
    没接住自己的真身，它那威猛壮硕的真身从半空中滚下山。三头犬神魂嗷了三声，欢快地迈开蹄子追逐肉身而去。
    小神童怎么说也是三星仙皇巅峰级别的强者，憋屈这么久，小神童都快疯了，出来就吼道：“洗澡，我要洗澡，哪里有水！水！天阳，净灵之水借我一用！！！”
    叶天阳好心提醒道：“你会承受不住。”净灵之水不比其他，他是肉身不沾染血气，神魂也被炼化的天劫炼得很纯粹，小神童先天气运逆天并不是半点血气都没有，而且神魂才刚受到重创，实在不宜再尝试另一种自虐法。
    小神童道：“我宁可干净地晕，也不要肮脏地醒！”
    忌讷和尚看看叶天阳，又看看融入天地兽身中，恢复人形的小神童，赞道：“不愧是佛子的帮手，神医的朋友，都是清光绕体，一个比一个高尚圣洁。”
    树下的谢宇策听得摇了摇头，笑这个和尚好能生搬硬套，如果叶天阳和小神童是夺舍的大罪恶者，那就是他同伙；反之就往佛子脸上贴金，也不管这金贴得好看不好看。
    “噗！”
    忍俊不禁的声音传来，吴骇顿觉仙音入耳，灵台清明，回头笑道：“师父！您来了！”
    谢宇策闻音起身，先前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恭敬：“师父！”
    凡主道：“多进去待会也无妨，徒儿过来。”说罢便向谢宇策招了招手。
    凡主！见多少次都觉得惊艳与惊悚。
    小神童堪堪从晕厥状态转醒，正处于要死不活的状态，正欲与肉身合一，还没来得及就被打断，也没法起来行礼，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除了容玄等本就与凡主有过接触的仙灵以外，剩下的仙灵全被莫名气韵排除在外，忌讷如受重创真晕了过去。山腰处，才刚魂体融合的三头犬的三个头朝着地，像是有座大陆压在脖子上，怎么都抬不起来。
    佛子静静地看向谢宇策和吴骇的师父，他得过佛主指教，因此用不着对另外的主宰行跪拜大礼，但基本礼数还是有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骇和谢宇策仙胎被带走。
    “你也过来吧，”凡主对佛子道，“在你有生之年虽没拜我为师，但我心里认你这个徒儿，并已为你觅得一位良师。”
    佛子感激地双手合十，垂首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好意。”按道理讲，他本不该跟去，因为这个师父是为谢宇策而来，他去了可能被镇压，况且对方说的话他听不明白，可尽管听不明白……
    “去吧，因果轮回，宿命逃不脱。”恍惚间，似有佛音灌耳。在佛界疆域，佛主无处不在。
    佛子抬眸，迎上吴骇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抬脚上前。
    凡主面上挂着淡然浅笑，凤目饱含柔光，带着三人，一步迈入云端，负手道：“何事要叫师父？”
    “是这样的，”吴骇道，“关于谢师兄的龙身……”
    说到这里，吴骇很奇怪，传音问谢宇策：“龙身不是在龙源界吗，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直接联系师父，还需要你面谈？”
    谢宇策抬眸：“因为布下天残棋局的是龙族主宰。”
    吴骇心头一凛：“已故的龙族主宰？被凡主斩杀的那个？”
    谢宇策点头，吴骇了然，难怪！
    吴骇听谢宇策讲述了龙身遇到的情况，不禁为他捏了把汗，情况好像不太好办，只要搜魂，很容易发现问题，难道这几千年的参悟都白费了吗。
    谢宇策领悟了“叠瞳”，并不觉得完全白费，但这就跟隔靴搔痒一样，还有更大的好处近在咫尺，可惜伸头就是死。
    凡主看着谢宇策，非常欣慰地说：“很好，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徒弟了。”
    吴骇霍然收敛了笑容。
    第398章 三魂鼎立
    吴骇挤出笑容：“师父别开玩笑了，哪有这样的！”
    佛子一头雾水，只见谢宇策正要开口，凡主抬手打出一道光，笼罩谢宇策的身体，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谢宇策浑身笼罩在朦胧白光之中。
    谢宇策看着自己的双手，抬眸道：“我感应不到我的龙身了。”
    吴骇道：“师父！”
    凡主抬手让他稍安勿躁，收敛了笑容，严肃道：“龙主传承，你若想拿到就不能跟凡主一脉扯上半点关系。”
    “你是我徒弟，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的龙身继续去夺造化，但龙主不会把传承给我的弟子，而我也不会因为你的龙身觊觎龙主传承而把你逐出师门，更不愿把辛苦栽培的弟子送给已故的仇敌。”
    吴骇这才稍稍安心，却还是抱有疑惑，却听凡主继续道：“你记住，龙族一脉与凡主一脉互为死敌，势不两立，不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可以在魂魄保持联系的前提下，通过外界的帮助来突破龙主设下的局，就能得到龙主认可。不是的，龙主谨慎得很，他看好你，你不能破局，他也收你；他不看好你，你就算破了棋局，他也不会认同你。”
    谢宇策神情凝重。
    凡主道：“徒儿，你只有两个选择。二选一，要么纯粹是我的弟子，要么叛出凡主一脉，纯粹是龙族中人；再者，你和那道龙身分离，你走你的路，而那道龙身有他的造化，你若成全他，你就还是我徒弟。”
    这是让龙身也独立出去，分裂谢宇策的神魂，前有佛子，后有龙身！
    吴骇低声道：“有必要吗？”
    佛子摇了摇头，依旧一头雾水。
    谢宇策收敛神情，朝着凡主行礼：“师父刚才的做法，已经替弟子做出了选择，弟子多谢师父成全。”
    凡主笑着说：“先别谢我。我虽是为了保你，但也存有私心，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走你这么好的徒弟，也想看看你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这都取决于你。我并没有替你做出选择，只是暂时截断了你和你龙身的联系，收起你身上这道光便会恢复自如。”
    凡主让他慎重选择。不然就离开龙源界，参悟无界之棋到这一步，开启了“叠瞳”，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不进一步也不可惜。
    可是谁会甘心止步于此。
    凡主认为，以人的神魂支配龙躯来修炼，成就有限，他说的成就，是很彻底的舍，至于能否得到，得看谢宇策自身的魄力，与将来的成就。
    凡主道：“再怎么变那都是你一个人的魂，师父相信你定能找出一条道法融合之路，毕竟钥匙就在你手中。”
    这个“钥匙”不用解释，提到“融合”二字就是吴骇的代名词，吴骇魂魄里有道融合大本源法则。别人或许参悟不出来，但和吴骇朝夕相处的谢宇策却有一丝可能性。
    吴骇问：“可龙躯里的是人魂，会不会被龙主发现？”
    凡主道：“发现了也无妨，鱼跃龙门可为龙，人越龙门亦可为龙，魂力同源，只是形态不同罢了。”说罢看向谢宇策，道，“在主宰的意识面前，你那道神魂无处遁形，你阻止不了它搜魂，也糊弄不了，你得在全透明的情况下让它信任你。这么多个宇宙纪以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你，你要知道你是有机会的。”
    谢宇策突然明白了凡主截断魂魄联系的原因，因为方才这番话并不适合出现在龙身魂魄的记忆里。
    吴骇问：“一定要现在就断联系吗？”
    虽说对现在的谢宇策来说龙躯里的那道神魂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分出一道魂来就能比龙身那道要高。但龙魂即将得到大机缘将与谢宇策主魂无关，而且得不到就有可能会死。
    往好的方面想，凡主让他断联系，也许是不想他引火自焚，对于主宰而言，完全可以抓到一抹残魂，诛连其他所有魂魄。
    但吴骇并不知道主宰级的考量，事实上唯有谢宇策分魂脱离凡主一脉，那他得到龙主传承的可能性会比和凡主一脉毫无关系的龙族更大。
    凡主道：“龙身什么时候准备好去见龙主，什么时候断龙魂，你考虑好了自己决定。”斩断神魂联系是单向的，只有主魂能断分魂的联系，一旦断了，那就很难再连上。
    凡主对谢宇策说：“你相信师父，师父不会害你，你这么做了，才有保命的可能，才有得到传承的可能，否则就放弃吧。不然不只会死，还会引火上身，烧到你的主魂仙胎身上，谁也保不住你。”
    凡主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别的选择，谢宇策并未犹豫。
    其实在他决定要问凡主意见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这是最佳办法，也是他之所以看不惯佛子，却也留下佛子的原因之一。
    三是个很神奇的数字，三足鼎立，三生万物……
    多一个神魂不从属的转世身，那么再多出一个龙身又当如何。
    如果可以，谢宇策当然希望自己的每一道肉身都能修炼到极致，至于修炼到极致以后能否融合，那就是将来该操心的事情了。
    在凡主来之前，谢宇策便已经将“叠瞳”修炼到自己瞳眸之中，主魂与龙身分离以后，并不清楚另一边的情况，不免有几分怅然若失。
    吴骇羡慕非常，为他能更进一步而高兴，像他就没有这样尝试的可能，他的魂魄注定没法分的。吴骇暗道：“出去以后我就立刻突破仙皇，想不到一眨眼，我就慢了这么多。实在惭愧。”
    谢宇策实打实地熬过了这两千多年，但吴骇却是跳着过的，他境界有限，一想到接下来的位面战还是一阵发虚，急需更进一步。
    与此同时，龙源界。
    谢宇策龙身在原地呆愣了许久，酝酿好了情绪，便再次进入那片奇妙的星空。
    “你逃了！你心虚！”虚空之上的可怖存在咆哮一声，那两颗宛如眼珠的星辰大放光芒，压得地面上的谢宇策龙身喘不过起来。
    他恢复成五爪金龙模样，只觉压力锐减，但他却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颓败，一点生气也无，道：“实不相瞒，我曾经是凡主弟子，龙族在龙源界很不受待见，没有人族的地位尊贵，凡主能对我另眼相看，我一直以来感激万分，我对凡主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可我只是进到这里，就被强行抽离这片时空，还被逐出师门，我不知如何自处，凡主是龙源界的主人，龙源之主若要杀我，我多半逃不出这片天地，自当以死谢罪。”
    这番话看似无意，却是字字诛心，诛龙主的心：“龙族在龙源界不受待见？你身为龙族拜凡宸为师却还引以为傲？你被他逐出师门不高兴却还要死要活？龙源之主？哈哈哈，他凡宸居然自称龙源之主？龙源之主分明是本神！是吾！吾才是伟大的龙源界创始者，那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该死的小贱种，用毒计害吾，派小角色来夺吾造化，觊觎吾的传承，洗脑吾的族人，他该死！该死！该死！用最最最凄惨的死法，死无葬身之地！！！”
    一通发泄之后，只见星辰接连炸裂崩塌，天翻地覆，山河寸断崩塌，血流成河，龙主残存意识悲怆不已：“可是强大如吾都死在他手中，谁又奈何得了他，谁又敢触及他的锋芒，谁能撕开他的假面，毁了他的破烂凡界，让他重新回到宇宙之初卑贱低级苟延残喘拾荒为生众生践踏的惨淡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吾能想象他在斩杀了吾以后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样子，曾经的吾弹爪星辰破碎，畅游宇宙，威风八面，众神莫不败退。可等到吾死后，吾的族人成为坐骑，被奴役，被践踏，曾经傲视宇宙的伟大种族，竟然沦落到你这个样子，拜仇人为师，吾悔啊，悔不当初，错信奸人……”龙主意识悲愤落泪。
    经过烈火焚烧，滚烫的雨水泼洒而下。
    龙主转眼止泪，吼道：“凡主收你当徒弟，又逐你出师门，你就半点火气也没有！？”
    谢宇策茫然道：“我该恨凡主吗？成王败寇，是自古以来恒定不变的道理，我原本不恨的，听你说了以后，我有点恨了。我很荣幸能见到龙主残存意识，我想凭自己实力破天残棋局得我龙族传承，可凡主听后突然火冒三丈……”
    “他当然该火冒三丈，恼火你贪心，看好我，却不看好他。继续说！”
    “凡主给我个选择，问我是要继续破我破不了的棋局，还是继续当他弟子，二选一，而我……我狼心狗肺，叛出师门，我活该。”
    龙主意识露出一丝惊喜，道，“所以你选了继续破棋局？！这不叫狼心狗肺，这叫有点脑子！明摆着的正途，当然选破我棋局，我都死了自然不会藏私，他呢，他能给你点什么像样的指导，牛头不对马嘴的，他会把你培养成位面战虐他的对手才有鬼！”
    龙主意识又生起气来，道：“还自认活该，你真是个废物！不折不扣的废物，龙族居然生了你这么个蠢材，不，你不是龙族……”
    谢宇策不抵抗意识入侵头颅，温顺地说：“我不是龙族，我是人魂入主龙族，因为我自幼憧憬龙族，有幸得到一条神龙躯，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真龙，威震四方！”
    龙主意识惊诧：“杂种居然也能得到凡主青睐，你悟性不错，也很有胆识和眼光。”
    莫名的，那狂暴的龙主意识竟然平静了几分：“人族狡猾，人魂也有人魂的优点，人魂练就的龙魂，也许能弥补龙族耿直爱财的天性，不至于留下太多漏洞给异族钻。我当年……”
    龙主意识孤寂多年，提起过去就没完没了，但除了海量自夸之语，却也有自贬之词，想必这么多年来也反思了不少。
    谢宇策低头不语，像是已经生无可恋，龙主声若洪钟，大发感慨：“……想不到强悍如龙族竟已没落至此，念在你有心成为龙的份上，那便给你这个机会！”
    “只要你能破了此局，我便传你龙主传承，并将龙主兵符赐予你。你得答应我，复兴龙族，引领龙族走向强盛……”它小声嘟囔道，“当然如果你以后有本事，替我撕了凡主也是极好。”
    谢宇策感激万分，垂首道：“多谢龙主。”
    “等会，我搜你记忆看看，人魂阴险狡诈，我怕你骗我，也许你只是一道残魂，外头还有老家伙在给你支招。”
    谢宇策背脊一紧，竭力让自己放松，强行更改表层记忆、消除深层记忆，却还是为自己捏了把汗，心想还是凡主想得周到！
    突然，谢宇策头颅剧痛，眼前一黑，险些倒下。
    龙主意识一声震怒：“你撒谎！”
    **
    佛界妖山。
    “终于要走了！”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俺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位面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