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节

    缚那晔道：“永恒大本源法则已经被永恒之主应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它能保持九十九战的连胜战绩，并非巧合，而是实力。你想想，永恒界成为情报流通中心这么多年, 各族均有顶级法门可供修炼, 活上数个宇宙纪, 傻子都超脱成仙, 野鸡都能斩血化形变凤凰！”
    吴骇道：“显而易见, 所以呢？”
    缚那晔不信他还能淡定下去，继续道：“但凡位面战，别的位面总会有一些弱小之辈，参战是为了来位面战场修炼，寻机缘，逆天改命。但永恒界一方几乎全是仙灵，高阶仙灵！永恒界本土仙灵生出的后代本就天资卓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优胜劣汰，剩下到如今的最次都是仙灵级。”
    “域外强者不到仙灵级，不敢踏足永恒界！”
    “所以这一战怎么打？”身穿黑袍的前暗神子两手一摊，说，“双拳难敌万手，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我这边有龙傀、翼傀，另一边也有神傀，估计都出自我前老爹之手，我们的底牌对面也有，对面有的底牌，我们没有。这局如何开，很难办啊。”
    “有军师谋战，无需你额外泼冷水。”吴骇神色如常，看向前方。
    位面战场仙气弥漫，遍布古老沧桑之气，视线范围内的群山万壑间都有古老的亭台楼阁隐匿其间，随便登山挖地都有可能捡到上个宇宙纪，上上个宇宙纪，甚至无数个宇宙纪战败的前辈高人留下的至宝，能让寻常生灵、仙灵脱胎换骨。
    这本该是修炼的无上宝地，但对手不一定给他们修炼的时间。
    吴骇面无表情地说：“无论有没有胜算，凡界从未不战而屈过。”
    “是的，再弱也会死磕到底，精神可嘉，”缚那晔嘲讽道，“位面战全灭是凡界的一贯作风，最后一人死去，位面战自动确认胜败双方。举世皆知。”
    吴骇露出诧异之色。
    “别说你不知道？”缚那晔道，“在创世主眼中，位面战就是一个巨大的没有边界的棋盘，知道为什么说凡主下无界之棋棋技差吗？因为胜负已定，高手过招，一眼便知输赢，但凡主好像看不懂这个，偏要垂死挣扎，哪怕挣扎得很难看也拒不认输。跟凡界一战的对手，几乎都是杀到最后由于找不出敌方藏在何处，一般会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凡界就属于赢不了你也要折腾死你的典型无赖式打法……若不谋战，就是场持久恶战。不过以凡界的情况，除了持久恶战，好像也不存在更好的作战方案。”
    吴骇神情凝重。
    缚那晔道：“我说句实话，自愿帮着凡主打位面战的域外小家伙们，我打从心底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年少无知吧。”
    说到这里，缚那晔抬高眼前的黑色兜帽，露出邪性的凤目，裂开嘴尖牙森然。
    吴骇不为所动，争锋相对：“你是说黑暗之女和随来的界主级魔神？还是说你自己？”
    缚那晔道：“她和她的拥护者来送死，我乐见其成。”
    吴骇一顿：“那你？”
    缚那晔耸肩说：“我有把柄在凡主手上。”
    吴骇默了一会，道：“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就能横扫半个战场。”
    缚那晔傲然一笑，目光古怪道：“这话我听着舒坦，但你觉得不会有创｜世之界主进来帮永恒界吗？”
    吴骇瞳孔微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缚那晔无语了，看他的目光不自觉带了些悲悯：“你比杨钦懂的都少。参战方的两位主宰进不来，但没说其他创世界主进不来！”
    “凡主告诉过你，只要是创世界主就绝对进不了位面战场吗？没有吧！别总是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脑子长在你头上，你自己好好想想。”
    吴骇说：“我头有点晕。”
    “少来这套，该面对现实了吧你！”缚那晔鄙夷道，“位面战场上存在着仙灵突破界主的神话，存在着界主级的攻击，也存在着不创世的界主，创世的界主怎么就进不来？仅仅是界主的体内位面太大太广，与位面战规则冲突罢了。如果创世之界主将他的体内位面放在外面，就能真身进位面战场。”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让真身以压制境界的极端状态进来，也能让法身进来！”
    缚那晔怕的并非创世界主的法身，而是真正的创世界主！以往没开过的先河，这一次，永恒之主即将超脱的关口，谁知道会不会有真界主不要脸皮地进来拍马屁！
    一旦永恒之主连胜一百场超脱主宰之上，也就不再被位面战束缚，到那时候这些关键时候献了很大一份力的界主，将会是永恒界的座上宾。
    缚那晔说：“创世界主只是开不了体内位面，却拥有界主级的体魄，界主级的神魂，也拥有创世界主级鬼神莫测的攻击，不死就是无敌，你懂我的意思吧？”
    神藤听得心惊肉跳：“小骇……”
    吴骇摸了摸手腕上的藤蔓，说：“永恒界够强，他们进来有发挥的余地吗？”
    “你是认真的吗？想法这般天真！”缚那晔很不耐地说，“你不就是想说，位面战是仙灵级争机缘的地方，界主在这里得不到多大的好处。一般的位面战很少会有其他创世之界主屈尊降贵真身降临，但永恒界大势所趋，指不定会有界主赶着献殷勤！”
    凡界以往在位面战上连寻常的界主都没有赢过，更不用说有界主真身相帮的永恒界！
    缚那晔道：“这是最坏的情况。我可以说我在参战的不创世界主中战无敌手，但我没把握对付创世之界主。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只是看你可怜，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吴骇若有所思，道：“这话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缚那晔朝他扬了扬手腕上的金属环，道：“你想说？其他人随便你，至于咱们的军师，他要担起这个责就不能活在美梦里，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是告诉他，以防他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知情，害我唯一想护的人丧命。”
    那金属环就像古朴的手镯，是最小型的军网信号发射器，功能巨大，相当于无线基站。
    军网信号远不足以遍布整个位面战场，但龙主神傀体内就有着最大的信号发射器，承载着军网，只要在龙傀附近，就有强烈的军网信号。不止如此，网络是相互影响的，凡主这边的参战人员几乎都拥有军网基站手镯，覆盖面也就更广了，组队同行就能增强信号，实时与大后方通讯。
    吴骇在听他普及的时候，就已经把他说的话有用的部分归纳整理，共享给了军师和凡界一脉弟子所在的小网络里，容大军师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接下来会怎样，他也不知道。
    不明所以的外人几乎都在说他幸运，也只有缚那晔才会说他可怜。
    吴骇露出笑容，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你的盲点，那就是，这一战必须赢，否则……”
    缚那晔正听着安排，也觉得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很随意地应了句：“别否则了，你确定已经告诉对方了？他还这么狂？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有点意思，这一战有点意思！”
    吴骇一顿，军网频道里，容玄清冷的声音传来：“吴骇，你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吴骇这才发现这问题已经以文字和弹窗的形式问了好多遍了，忙道：“禁器。不对，雷鞭？长鞭！”
    他有擅长的武器吗？好像样样都擅长，但剑法比不过以剑入道的强者，刀法比不过以刀入道的强者……各方面好像都比较中庸，但他有法则神刃，法则神刃演化出各种样式的武器，单比锋利度，又好像没谁比得过他。
    吴骇纠结着回道：“我的武器应该是我自己吧。怎么了？”
    容玄言简意赅地道：“擅长鞭子，你归到古兽第四十三阵‘腾蛇阵’……”
    谢宇策道：“等等，他的长鞭和正常意义上的长鞭不同，他最擅长的应该是夺魂。”
    “都说了他跟大爷我是一路！吴骇，我们童真，不，同阵！这什么字，我没弄太明白这东西要怎么用，不过挺有意思的哈哈……”
    “神医医术高超，不该被分在这组吗？”
    吴骇不太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等他明白过来，他面前的虚拟页面上已经有了安排，并有了确切的路线指引。
    吴骇下山，脚踩红鲲，迅速前往，奇妙的是随着他的行动速度被载入手环信息，路线一直在变化，但终点保持不变，到地方的时间甚至精确到了0.001秒！
    吴骇心道：“各自手环上的光脑都连接军师主端，没有那么强大的光脑，这是多么惊人的运算量！我之前还担心他不知道军网怎么用，刚上手就能将任务能安排到个人，军师太强大，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吴骇按照地图飞行时，发现附近无数人都跟他一样，也都闷头飞行。
    非常奇妙的是他们一股脑地以最快速度飞过，宛如一条条直线在一个平面内交错，按照光脑上的指引，无需他们减速回避，就能存在时间上的偏差，使他们一前一后交错开来，均能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各自集合的目的地。
    但凡发现这一奇特之处的所有凡界一方强者内心都不由自主地燃了起来。
    他们比吴骇更燃，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战阵，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战阵！
    而他们将是组成战阵的一个“零件”，数之无尽的仙灵强者联手后形成的古兽，举手投足间将会有毁天灭地的威力，那威力超出仙灵巅峰！
    有实际的好处，他们行动过程中就在以最快的速度学习战阵，根本无心去回避。而军网算出的轨迹，避开了与自己人相撞的可能，不减速也丝毫不影响各自的飞行轨迹！
    看来，军网是为战争所创！
    金属手镯配备光脑，虽说仙灵的大脑远比光脑容量大得多，运行速度也更快，但战斗关键时候多一个能直接和大后方联系的通讯工具，有时候就等于多了无数条出路。
    论位面战，这一次，凡主是认真的。
    “到了。”吴骇道。
    红光止步，吴骇来到凡界凡人所在的新大陆。
    这一大陆犹如一艘巨型战舰，能容纳数十亿人。它以《全界》仿真背景投入到运用中，完美再现了地球五大生态区的景观。
    星空以画铺成，日月星辰的运转全以基础阵法造就，按照目前科技文明已经运算出的数学轨迹来运行，就算是再资深的天文工作者穷极一生也找不出破绽。
    这块大陆也是凡主提前炼制，将地球展开整个转移，地球上的普通人置身其中不会有所察觉，只有处在大陆之外的地方，俯瞰全貌才会知道所处的地方变了。
    “怎么是这里？让我镇守大后方？”吴骇欲哭无泪，失望滴道，“后援组……好吧。”
    守在这里的强者见到他，立刻围了过来，欣慰地说：“我还很惋惜自己不能上战场，看到神医也来了，便觉得受到了安慰。”
    吴骇正色道：“这里就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需要人镇守。在场的诸位肩负着很大责任，都别掉以轻心！”
    吩咐完毕，吴骇连上军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永恒界确实强大，仙灵数量极多，但他们是一盘散沙，只要用对了方法，再强大的散沙也会分崩离析。”
    容玄的声音通过光脑，在诺亚、谢宇策、缚那晔等军盟决策者脑海中响起：“我们不给他们聚集起来的时间，就要在位面战的一开始，给予重创，让他们分散开来！再将他们从强到弱的队伍逐个击破……”
    吴骇心头一震，很好奇：“腾蛇阵是什么？”
    容玄道：“所以我运用了战阵，上古战阵需要同一类型强者联手组合成最强战阵，以半步界主境的仙灵站定在古战兽头、角、牙、爪、尾等重要攻击部位，整体即可发挥出超越仙灵级的战力。我将参战的所有强者，以各自最擅长的兵器，或以精通的法则之力进行划分，，分别是刀、剑、棍、戟、矛、叉、斧、钺、鞭、针……箭、弩、锁、梭、封禁类宫殿等此类兵器入道，金、木、水、火、土、风、光、雷电等单行入道，混杂类双行入道，三行入道，甚至是五行入道的各位强者聚集到一处，分成先头冲锋战阵和后冲锋战阵，让他们对应到各自的上古战阵，让上古战阵的威力最大化。”
    有人忍不住问：“大军师，盘古阵，伏羲阵，日月阵，腾蛇阵等等，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容玄道：“哦，都是以凡界古神话传说为名，以形比形，便于安排，没什么具体意义。诸位只需记住各自所在的阵法，此后我们简单以古兽一阵，古兽二阵，古兽三阵……古兽四十六阵……古兽第六四零阵来称呼。比如古兽一阵需要一百八十万位剑道强者，最低真仙级，最强仙皇巅峰；古兽二阵……”
    吴骇忍不住通过军网问了熟悉的人的情况。
    谢宇策就比吴骇自由得多，怎么说指挥战局的是他好友，这点后门是可以开的，所以当然是他想去哪就去哪。当然为了不让吴骇心里更不痛快，他也就没有多说。
    就是其他熟人在得知吴骇被分到后援的时候，安慰之余很不走心地哈哈了两声。
    吴骇一阵内伤，自我安慰道：“其他人就算了。谢师兄只是有把斧钺，和我一样也是样样神兵都精通，各道则都有涉猎，却能辗转各大古兽阵，果然境界高就是不一样。”
    此刻，军网上一片寂静，只有一人在发号施令。
    吴骇静静地听着，他站在虚空之上，能清楚地看到逐渐成型的上万头原始古兽，无数强者犹如洪流般从各个方向出发掠向所在地，犹如零件组装的巨大机器。
    以剑入道的强者数量较多，与之对应的古兽一阵数量较多。
    而其他的兽阵数量依旧不少，归纳到整体已经近万。五行入道、证道并超脱的逆天天才们在各自大陆都很罕见，但放眼整个原始宇宙，依旧多得数不胜数！
    这似乎是场无数天之骄子们从天上来到人间再飞往更高的天穹的过程。
    以另类的方式形成巨大战力的同时，那些组成庞然大物的每一个零件，无论之前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是纯粹的帮手还是潜藏着的内奸，他们都会抑制不住去好奇，自己这条道走到顶端，再往上会有怎样的威力！
    他们不得不按捺下来，去验证自己这条道的可行性，并为这场随之而来、始料未及的战局开幕而热血沸腾。
    擅长统筹全局的神纹师的确没必要在一开始和找茬的强者分高下，他这一手就震慑住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天子骄子们。
    吴骇不由问道：“容大军师，看样子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成型，我们这边动静这么大，对面发现了会不会立刻开始反击？”
    这问题一出，那些已经被震住的凡主一脉弟子们这才恍然回神：“是啊，若被提前洞悉，首轮进攻效果会减半。”
    容玄道：“发现了当然会，然而他们发现不了。石人一族前辈联手逆转时空，将我们这边的情况定格在了位面战正常展开的模样，他们通过时空看到的情况和我们真实情况不一样。对了，包括我们冲锋逼近的过程，也会有石人一族开道，隐瞒真实动向。直到我们的大军杀到他们眼前，时空才会恢复正常。”
    刚提问的凡主一脉弟子大多蒙了，道：“……军师英明。”
    “骄兵必败。他们强，所以他们敢慢，但我们必须快，”容玄道，“我参考了数百场位面战，位面战场是个很适合修炼的地方，一开始双方大都只是找块宝地建造基地，再从长计议。原本打算等他们选好地方建好基地，我们夺他们现成的。”
    “……”
    “如果你们嫌目前古兽成型速度慢，也可以再加快点。忘了说，目前他们的视角看到我们这边也在迁徙中建后方大本营。”容玄道，“如果他们中也有哪位领袖生出类似的想法，来抢的话，只能为他们默哀。还要我解释吗？”
    也在建基地？一开始就有所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