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节

    吴大仁得意洋洋：“这叫生存之道！”但齐越还是要去，只因永恒界太强，形势不容乐观。
    道藏极其沉重地总结：“……这些都是以往和凡界打位面战的界主或主宰总结的血泪教训，若非永恒界第一百场最终战，我也不敢透露给各位。诸位谨记一点，尽管凡界从未赢过，但它的对手也从没讨到过半点好处！”
    永恒一脉仙灵附和道：“道藏统帅言之有理，万不能掉以轻心，凡界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看得很重，用最强战力守护，不是没道理的。要想拿下，必须强攻！速战速决，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
    又有位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道：“以凡界的一贯作风，只要有一位凡界土生土长的人类活着，这一战便不会结束。我说的是谁，你们应该知道了。若微小神医混迹在域外强者堆里，全灭了凡人大陆，凡主亲传弟子若微也还活着，从弱到强依次斩杀，将凡界土生土长的强者接连屠个干净！”
    此人并非永恒一脉，但永恒一脉弟子包括道藏在内都对他很尊敬：“崆峒前辈所言甚是。”
    “奇怪，这人是谁，怎么就连道藏统帅也对他礼让有加……”不少仙灵感到好奇，“崆峒前辈？和崆峒界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永恒一方出战的强者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数量叫人叹为观止，与这等数量的仙灵强者为敌，看一眼就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目前为止，凡界的确就像传言中那样，依旧龟缩在最开始的地方，按部就班地建造大本营。
    据传他们有强大的神纹师，想必只要有时间就能将凡界一方所在之地建造得固若金汤……最强的永恒界，对上最弱的凡界，碾压式的吊打，可能是最没有看头的一场位面战。
    神魔之眼监视下，另一边风平浪静，这边却蓄势待发。
    永恒一脉已然安排好了一切事宜：“位面战场上几乎所有宝地都在地图上标记，诸位人手一份地图……宝药、药粉、空间戒指不限，诸位切记，体内位面不得开！见到凡界一方的人，就用滑蝶粉标记，滑蝶粉沾身附魂，既能分辨敌方境界，也将逃不过滑蝶一族捕捉。仙级滑蝶虫人手一只，切莫放过任何一位敌人！”
    道藏最后再次强调：“只有凡界一方才是真正的对手，凡界一方全众死绝才算结束，我再说一遍，必须让最强者不惜一切手段将凡界位面的那块大陆，尽数抹除！一个不留！”
    “出发！”
    战旗一挥，一呼百应，响声震天动地。
    “尽数抹除，一个不留！”
    “尽数抹除，一个不留！”
    道藏带领最强者隐匿虚空，可没走出多远，便发现不对劲：“时空法则！？很高深的时空法则，谁布置的？”
    下一刻，变故陡生。
    一阵刺耳的咔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眼前空无一物的虚空及土地上陡然冒出一尊尊庞然大物！恐怖凶悍的身躯带着古老沧桑之意，界主级气息流露……
    为首的九头龙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九个龙头仰天长啸，在它龙头之上，一位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闪身落入下方人群深处，魔眼万方锥同步开启，笼罩数万里疆域，来不及反应的仙灵强者被魔焰炙烤，化作灰烬。
    十翼神傀振翅飞向高空，光羽如暴雨落地，没入眉心，灭杀神魂。
    “这、这是什么……”此地仙灵语无伦次，“什么时候过来的！？”
    “凡界来真的了！”
    “凡界竟然主动进攻！史无前例！”
    “翼族，古翼族老祖，是我们的……”古翼族强者眼眶湿润，怒不可遏，“该死的凡界！”
    视线范围内，铺天盖地竟全是界主以上古兽！足有上万头之巨，一眼看不到尽头。
    “杀！”
    古兽阵法被催动到极致，那些古兽如有实体，行动之间宛如雷霆，杀伐狠辣，万钧威压，势不可挡。
    一爪下去，数十位仙灵四分五裂，成了碎片，灵魂逃逸于天地间。
    那神魂还没来得及逃脱，便被牵引着飞入一人的旗帜之中。
    一时间吴大仁周身不少仙灵死死盯着他：“奸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准备对付敌人的，没想到把自己人给收起来了，被收起来的神魂能平安无恙，我保证。”吴大仁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但如果说被收进去的魂魄安然无恙，那又不对劲了。
    ——永恒界分发的空间指环就和绝大多数时间上流通的大空间装备一样，只能收进去死物，没办法收进活物或魂魄。而能收进生灵或活物的，只有空间！
    齐越道：“胡说！你的鬼旗分明就是碾碎魂魄，大家小心，别误伤自己人！”
    “你乱说什么呢！”吴大仁大惊。
    “我在帮你。”齐越传音道。
    要不是此刻情况危急，永恒一脉仙灵慌忙躲避实在没空，或者说要不是齐越机灵把问题弄的复杂，搞不好就有人忍不住给吴大仁一击，说他破坏规矩利用空间来对付自己人了。
    谁都自顾不暇，场面异常混乱。
    “哪来的上万头界主级洪荒古兽……这些古兽不是早就灭绝了吗！凡界竟然不声不响地弄来了这么多头！”
    突然一道光斩从天而降，斩断了其中一头古兽的尾巴，并没有古兽仙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裂解”，半截尾巴落地，分成一个个仙灵。
    那些仙灵脱出了界主级的无敌防御状态，落入仙灵堆里，遭到铺天盖地的攻击，一开始是蒙的，但很快，他们中的最强者杀出重围。
    这位仙灵巅峰强者一剑斩杀数位仙灵，带领着他的这部分队伍，按照手镯光脑的指引重新回到古兽的尾巴上。兽尾的威力再次恢复。
    由于死了几人，有点缺口，但这个缺口却被随后赶到的凡主一脉强者一跃而上补充。
    竟然能重组！还能替换！
    这是怎样的配合和凝聚力！？精妙无双！
    永恒一方仙灵惊呆了，陡然听到有强者呐喊：“这些不是真正的古兽，是无数仙灵组合起来的，并非界主，就一定有薄弱的地方，找弱点进行攻击，让神纹师和瞳术者来！“
    “原来是组合兽阵，难怪血脉和魂力波动如此斑驳古怪！”
    更有神阵师为之癫狂：“古老兽阵，传说中的古老兽阵，这种东西若能弄到手，我们永恒一方能弄出更强大的兽阵，斩杀古兽，夺取兽阵图！”
    “但夺取阵图，也很难训练到这种程度！这究竟是怎样精妙的配合，匪夷所思！”
    “凡界早有预谋，这一定是经过无数年的演练，才能如此熟练。我们小看凡界了，他们队伍中不止这些早就训练到极致的仙灵强者，想必还有更多！”
    事实上，这些神纹师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精妙配合，阵中的仙灵自己都不清楚。
    组合成阵的每一个人其实都只是按照军网的指引，轻微地挪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挥舞手中的武器。
    但数百万仙灵整齐一致的行动，凝聚而成的庞大力量，使得那头古兽每一次攻击，都有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力。
    “杀！”上万头界主级古兽在龙主神傀和古翼族界主神傀的带领下，杀进永恒仙灵的海洋中。
    毫不夸张的海洋，仙灵数量太多。
    挤进了庞然大物以后，再加上石人一族封禁四方天地，短时间内空间狭小，几乎施展不开，古兽的每一次攻击，甚至一脚下去，都能踩死数十位来不及逃窜的永恒一方仙灵。
    “不必慌张！他们有神傀，我们也有，我们也有界主级强者……”永恒一脉弟子力挽狂澜，但谁也没想到对方的首轮攻击如此之快，而且如此迅猛又强势，断了退路，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石人一族，是石人一族！”有永恒一方仙灵惊恐地醒悟过来，他们中的一些强者撕裂空间离开，明明该是万里的距离，却只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依旧没逃出巨兽利爪，成了一滩烂肉，“不是噱头，而是真正的石人一族，远不止一位！他们用石人一族搅乱了这地方的时空法则，影响了这里的时空秩序！如果破不开时空，就别想逃出去！”
    道藏见多了大场面，眼下自己人踩踏自己人，自己人的攻击波及到自己人头上，逃不出去却成了界主级古兽的爪下亡魂，景象触目惊心，可他的声音冷静得出奇，直接通过人手一份的骨蝶下令：“所有不创世界主听令，先破碎虚空，扩大战场！”
    道藏拿出三枚眼球，那是他无数收藏中最为高级的瞳眸，最中间那颗森白眼球乃是主宰级眼珠，剩下的两颗乃是界主级眼珠，通过这三枚眼珠，可以看清亿万里范围内的一切，缓缓道：“他们倾巢而出，绝大多数强悍战力都在前方，后方必定空虚。前辈跟我来，你们这波人随我攻向后方，先覆灭了凡人大陆，再夺得门户！”
    永恒一方仙灵被一边倒的屠杀折磨得愤怒难当，闻言立刻跟上道藏，直接以不创世界主在前方开道，杀向那处缩小后的凡人大陆。
    那里正是凡主一方强者过来时的门户。
    只要夺得门户，就等同于掌握了战争主导权！
    道藏透过森白眼珠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吴骇的脸，冷声道：“既然你们把‘门’和‘人’通通送到跟前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得不说，指挥这场战斗的凡界军师凶悍至极。
    以龙主神傀开路，石人一族封禁时空，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只要永恒一方夺回时空掌控权的时间晚上一时片刻，上万头界主级古兽就能在那点时间中，弄死数十万，甚至数百万永恒一方仙灵！
    措手不及，打的就是时间战！
    上万大杀器闯进仙灵堆里进行屠杀，永恒一方所在的那片数量叫人胆寒的仙灵海，转瞬变成了仙血残骸的海洋。
    吴骇看得浑身鲜血沸腾，忍不住想参与其中。
    尤其是这位指挥战场的神人就在他旁边，就在他旁边对他说话！
    “嗯？”陡然，吴骇感觉到冥冥中似有什么恐怖存在盯着他，令他背脊发麻，通体冰寒，“不好！有谁盯着我！”
    “门户是重中之重，这些凡人是其次，你得藏……”容玄警告到一半，改口道，“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吴骇伸出一条胳膊，慢慢鸡皮疙瘩，到现在还没消散，他苦恼道，“没想到我隐藏得这么深，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我必须行动了！”吴骇心脏狂跳，激动得无以复加。
    这种规模的尸山血海，不把血神树移栽过去，简直对不起它默默跟了自己的这么多年！
    吴骇放软语气：“军师，好不好？”
    叶天阳笑着说：“不许你向我师父撒娇。”
    “天阳你……”这个样子谁受得住啊！吴骇作势捂住胸口，后退一步，头朝后仰又迅速摆正，摆手说，“不开玩笑，我真的要转移阵地了，我其实是想问你们要不要一起走，因为这里并不安全。”
    “去吧。一起。”容玄点头道。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任何表情和身体反应都可以伪装，但容玄并未怀疑吴骇的话的真假性。
    按照他的推断，永恒一方一定会率先攻击这块凡人大陆，全灭所有凡人。
    其实出于对战局考虑，如果凡人大陆被打散，四十亿凡人分散开来，战况将会变得更加复杂，且对永恒一方不利。
    但吴骇似乎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些凡人，他离开才是很好的保命之法。
    因为，最好的隐匿地点从来不是大后方，而是仙灵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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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的仙灵海洋左侧，有个相对安稳的折叠空间，空间内亭台应有尽有。乃是永恒界的门户所在处。
    守在此地的正是那位道藏都要礼待三分的两撇胡子中年男人。
    崆峒界主微微眯了下眼睛，对另外一位看似寻常的暗红袍子的老者点头示意：“天灵老兄也来了，看来也是对当年痛失的那道大本源法则耿耿于怀。”
    “崆峒道友懂我，我当年就因为这道本源法则，于永恒界聚星海被凡主重伤，多年不敢出世。”暗红袍老者笑盈盈地道，“那道大本源法则恰好是我需要的，外面没法动手，只有在这里，他师父鞭长莫及。”
    这两位界主都改变了容貌，仙灵强者看不出他们的伪装，但他们各自却瞒不过同境界的道友。
    “他就在那里，”崆峒界主道，“所以天灵老兄打算出手了吗？”
    暗红长袍的老者眯起眼睛，道：“本源法则就一道，能否到手各凭本事。我且看你，你若出手，我便出手。你若不出，我便随你一观。”
    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心道：“真是个老狐狸，嘴上说的是为了融合大本源法则，其实是胃口太大，既要从凡主口中夺食，又想顺便收永恒之主的好处，并寻求永恒之主庇佑，更好地讨好永恒之主！说的是随我，其实是想把决定权推给我。我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得小心回他。”
    崆峒界主道：“那小子境界一般，你我无论谁出手，必定手到擒来，而凡人大陆在他手上，你我翻手就能屠尽全部，这一战就这么结束了，永恒一方的弟子还没得到历练，兴许会埋怨我等多管闲事，所以且看看吧。”
    “崆峒道友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位界主心照不宣，转身融入虚空，暗红色长袍的强者抬手一挥，震碎了时空乱序界壁。一位石人从虚空中跌出，哀嚎一声落入下方……
    眼下不出手纯粹是因为永恒一方实力强大，有绝对的实力碾压，若不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根本没他们出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