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奶茶

    物理课上课时间。
    “我没带手机，你带了吗？”林雪原趴在桌子上，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个眼睛，小声问舒杏。
    “等下，我带了。”
    舒杏弓着背，整个人快要躲进课桌里，扯过背后的书包，在最里面的夹层翻出自己藏的好好的手机。
    “你加我好友吧，号码是1711XXXXXXX。”林雪原说。
    “好。”
    舒杏找到了林雪原的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我已经加了，你拿到手机后记得通过。”
    林雪原对她眨眨眼睛，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忽然一本书敲到了舒杏的桌子上，舒杏和林雪原抬头一看，一个带着眼镜的高瘦少年正站在舒杏桌子前盯着他们:“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上课时间不要说话。”
    因为毕业将近，高叁大部分的课都是自习，有时候老师不在教室，每节课由课代表来管纪律。
    由于条件反射，舒杏瞬间把手机塞回了书包里，又被物理课代表看见了。
    “上课时间玩手机呢。”物理课代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没有没有。”舒杏立马摇头，“我们现在就好好学习。”
    物理课代表也不想多浪费时间，甩下一句话就走了:“你们玩手机谈恋爱没关系，只要不吵到附近的同学就行。”
    这句话让舒杏很无语，她收回视线就看见林雪原朝她咧开嘴笑，用叹息的语气低声说:“你看看他年纪小小就装逼成瘾了。”
    舒杏立马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也没有再和林雪原上课说话。
    到了午饭时间，今天该舒杏去买饭。
    由于林雪原和舒杏都属于吃饭没人陪的人，并且食堂的饭菜很难吃，他们两个就商量好了，每天轮换一个人去校门口买午饭。
    “你要什么？”舒杏问。
    林雪原一口气报完全部要求:“原味饭团，加培根和肉松和火腿和蟹排，还要一杯薄荷奶绿加冰谢谢。”
    他担心舒杏记不住，从本子里抽出一张写好了的纸条，显而易见这些都是他计划了一上午的午餐。
    舒杏接过纸条，在心里叹了口气，林雪原看起来又高又瘦，但是他吃的不是一般的多。
    随后林雪原又递给舒杏一张钞票，大气地说:“谢谢，不用找了。”
    “……”
    舒杏熟练地把五十块的钞票揣进兜里，虽然林雪原吃午饭的要求很多，但是他真的非常阔绰，阔绰到浪费，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午饭时间校门口的小吃街人非常多，舒杏不太会挤人，等她买完饭团和自己的午饭，额头和笔尖起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天气很热。
    奶茶店门口挤了一堆人，舒杏无奈站在后面。
    “唉舒杏!”是罗浩的声音。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舒杏诧异抬头，罗浩也在这里，和他一起的还有莫巍，他们正在点奶茶。
    “你要什么？”罗浩问。
    “啊我?”舒杏没想到罗浩会帮她赶紧回答，“两杯大杯薄荷奶绿加冰。”
    “再要两杯薄荷奶绿谢谢。”罗浩对店员说。
    舒杏有些不好意思，她明明站在最后却第一个买单。
    “谢谢，多少钱我给你。”舒杏接过罗浩递过来的奶茶。
    “问莫巍，他给的钱，如果你不想给也没关系。”罗浩笑着说。
    舒杏这才把视线移到一直被她故意忽略的莫巍身上，今天他没有穿校服，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露出一半锁骨。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在一个地方滞留片刻后才想起来自己该给钱。
    “抱歉……奶茶多少钱我给你。”
    “二十四。”莫巍的语气不冷不热，是对待不熟的人的语气。
    舒杏翻了翻兜里的钱，只有一张二十和一张十块。
    “抱歉……我没有零钱了，你有吗？”
    莫巍直接摇摇头，说:“我也没有零钱找你，你有了再给我吧，不着急。”
    “好的……”
    罗浩用胳膊挂着莫巍的脖子，笑嘻嘻地对舒杏说:“他不想让你还就不还了呗，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
    舒杏当然没有把罗浩开玩笑的话当真，等回教室她就把钱还给莫巍。
    林雪原百无聊赖地把头放在桌子上等他的午餐回来，看到舒杏提着几口袋的东西回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颈椎也能支撑起全身了。
    “这些都是你的。”舒杏把左手的东西全部给林雪原。
    林雪原立马就拿了自己的奶茶喝，但舒杏想看他吃他的豪华大饭团，她从来没有往饭团加过那么多的料。
    “我想看你吃你的饭团。”舒杏把林雪原的饭团从纸盒里拿出来给他。
    “你神经，我要先喝奶茶。”林雪原拒绝。
    舒杏盯——
    “……”
    林雪原在喝了一口奶茶后默默地打开了饭团外面的纸，一个巨大的豪华的饭团露出的半个身躯，他在舒杏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好吃吗？”舒杏睁大眼睛问。
    林雪原认真咀嚼了几下，品了品:“好吃，你吃吗？”
    “不要。”舒杏拒绝林雪原递过来的饭团，她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这边我没咬你要吗？”林雪原又问，他真的觉得舒杏很想吃他的饭团，他并不嫌弃舒杏的口水。
    “不要。”舒杏又决绝，“我要吃我的鸡排饭了。”
    “哦好吧。”林雪原的语气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沮丧。
    舒杏不想管他，埋头吃自己最喜欢的藤椒鸡排饭。
    “咳咳咳……”舒杏吃太快，被自己最喜欢的藤椒鸡排呛出了眼泪，喝了一大口奶茶才缓解喉咙的火辣感。
    “舒杏……”林雪原叫她。
    舒杏转头看见她的同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嘴唇微启，眼睛睁大，像个受惊吓的女孩子，还挺可爱的。
    紧接着她就看见林雪原脸颊变红，耳朵更加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是我……我的奶茶。”
    舒杏尴尬地拿着奶茶，不知道该放哪儿，她问:“对不起……我买晚饭的时候重新给你买一杯好不好？”
    林雪原勾起嘴角，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不假思索地说:“那我要珍珠奶茶大杯，加冰。”
    舒杏没想到林雪原一下子就同意了，笑了笑，虽然有些反感别人的口水，至少林雪原的不让她恶心。
    “你有零钱吗？”舒杏忽然想起欠莫巍的钱。
    林雪原扯过自己的书包，胡乱翻了翻，果然找出一堆零钱，也没问舒杏要干嘛直接给了她，还问:“够吗？”
    “够了，谢谢。”舒杏拿了十块零钱还给了林雪原一张十元。
    她往后座瞧了瞧，莫巍果然坐在自己位置上埋头看书，犹豫了片刻还是捏着钱起了身。
    首先看到舒杏过来的是莫巍坐在最外面的同桌，是那个戴着眼镜物理课代表，舒杏看见了他叫莫巍的小动作，但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喂，舒杏过来了。”
    “嗯。”莫巍微微颔首，并没有其他什么动作。
    “人家来了，怎么这么别扭？”
    “……”没有人回应他。
    “行吧。”同学惺惺拿出自己的练习册，不再看热闹。
    “莫巍……”
    莫巍停笔，抬头闻声看过去。
    穿着白色中袖衬衣的少女站在与他一桌之隔的地方，抿着嘴唇。
    所有人都穿着校服，舒杏却因为身材的纤细和皮肤的雪白而格外出众，她总是把头发剪到尖尖的下巴，眼深鼻高，睫毛纤长，脸颊爱透着淡红，就如此时一样。
    似乎一切在莫巍眼里都是平常，他的漆黑的眼眸总是古井无波，话语间流露的只有客气和疏离。
    虽然他有时也会心跳失常。
    “莫巍给你。”舒杏伸长手臂，把展好的钞票递过去，二十四元刚刚好。
    “谢谢。”莫巍轻轻接过钱，放到桌盒里，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舒杏也转身回了自己座位，接下来她要写完作业准备午休了。
    下午的几节课老师都来发了卷子，下课时间舒杏都在赶着做，教室里现在上课和下课没什么区别，所有人都在努力，除了林雪原，他趴在桌子上，躲在讲台后面，睡了整个下午的觉。
    唯一能让人活动起来的事，除了上厕所就是吃晚饭了，舒杏叫醒了林雪原问他晚上要吃什么，再去买的晚饭。
    晚饭时间奶茶店的人少了一些，舒杏排在前面。
    “你的珍珠奶茶。”
    “谢谢。”舒杏拿走打包好的奶茶。
    刚挤出人群，就看见罗浩走过来。
    罗浩看见舒杏的时候眼前一亮，和平常一样笑着跟她打招呼:“奶茶喝多了会长胖哦。”
    “不是我的。”舒杏摇摇头。
    “又是帮林雪原买的?”罗浩问，脸上始终带着没心没肺的笑。
    “对啊，今天该我跑腿嘛。”舒杏解释。
    “你晚上怎么一个人啊？”舒杏这才发现罗浩是一个人。
    罗浩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说:“莫巍又不想吃晚饭，甩我一个人去买晚饭，伤心。”
    也是，舒杏印象里，莫巍要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果然第一名的成绩也是靠努力得来的。
    “唉，我有件时想问你……”罗浩忽然把脸凑近，神神秘秘地讲。
    “什么?”舒杏慢慢把脸靠后，与他隔开距离。
    “你是不是在和林雪原交往？”罗浩问。
    舒杏立刻摇头，反问:“怎么会，为什么你这么问?”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罗浩挠挠头，笑嘻嘻地说:“我看见你们随时随地都在聊天，还……之前林雪原明明是天天睡大觉，害，我们还以为你们交往呢。”
    “没有交往，你不要误会。”舒杏只觉得莫名其妙。
    “哦，我知道了，舒杏喜欢有意思的男生，光长得好看还不行，像木头一样的人才没有几乎~”
    “……”舒杏不喜欢他莫名其妙的玩笑，现在非常想回教室。
    “舒杏。”罗浩在她身后叫住她。
    “怎么?”舒杏转过头看他。
    罗浩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想替我朋友问问，他是不是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