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想到这儿，迪亚波罗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走。
    可是他的脸已经被布加拉提看到了。
    迪亚波罗尤其不能容忍这件事，可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权衡过后迪亚波罗还是决定战略性撤退，之后再派出亲卫队们将布加拉提一行人一网打尽。至于暗中的敌人？迪亚波罗似乎有了线索。
    就这样，迪亚波罗逃走了。
    布加拉提随后找到了被切断了一只手的特里休，看着她一脸的惊惶未定，再想想老板的冷酷无情，还有并不是他想象那样的组织，决定背叛组织。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老板的脸，即使不背叛组织，老板也不会容下他们了。
    走出纳骨堂后，布加拉提将自己的想法和组员们说了。
    组员们的反应各异。
    新加入来的乔鲁诺乔巴纳明明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可他一早就是抱着成为黑帮巨星的理想来的，可以说他的意志是最坚定的，因而比起其他人做一番挣扎，他不仅不是要跟着布加拉提的意愿走，反而是他引导了布加拉提，让布加拉提毅然决然地站到了他这一边。
    其他组员中，反应最大的是福葛。
    在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峻性前，福葛就先一步反应了过来，那就是他们如今根本没有了后路可言，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止境的追杀，直到他们都闭了嘴。什么？要去和老板说只有布加拉提看到了您的真面目，我没有看到，您饶过我吧？老板怎么可能会信，他必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
    可是就此叛逃并不代表就有任何生路可言。
    那可是庞大的组织。
    现在自杀都更痛快一些。
    当福葛这么吼出来后，大家不可避免地都有些心态失衡，然而最冷静的乔鲁诺却没有这么悲观，他反而认为在这绝境之中存在着一线生机。
    说到底还是老板的反应太奇怪了，其中必然有可以推敲之处。
    当乔鲁诺根据布加拉提的描述，推测出还有一个看起来立场不明，可却是站在老板对立面的强大替身使者存在后，众人的心稍微往肚子里放了放，最后决定干了。
    福葛权衡过后还是跟着上了船，不过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样还能苦中作乐，他对自己的前途和小队成员的前途还是持有悲观态度的，可是内心最深处，他不知是出于破罐子破摔心理，还是出于某种从出生以来，就被压抑的反抗心理，总之却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心灰意冷。
    福葛内心深处有一股火一直再烧，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先将自己烧尽，还是先借助这股火救赎了自己的同时，还救赎了同伴。
    至于迪亚波罗和乔鲁诺推测的神秘人？
    意大利，撒丁岛斯廷蒂诺。
    在顾青说出悟会为我将它变成双腿吗？这句话后，五条悟差一点就被蛊惑了。
    因为是差一点，所以下一瞬间五条悟就强势挣脱开来，还重新跳入到了海中。在纯净的青绿色海水下，他还游了一下才重新探到海面上来，晶莹的海水这次挂在了他那长又密的睫毛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
    不过他的姿态可一点都不脆弱：我不会再上当了！
    顾青：嗯？
    五条悟振声道：我已经看透你了你先故意说我还是无法战胜你的洁癖症让我心神不宁，然后再说出那样有着内敛性感的话来蛊惑我，让我不知不觉地跟着你的步调走。再之后，我就只能陷入到你布下的情网内无法自拔了，那时候我才不会去想我这样出海的意义何在呢。而阿青你，你就自然而然地不用再去挑战自己的洁癖症了。
    他末了还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顾青很爽快地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五条悟：！
    五条悟气恼过后又抬起了下巴：可我没有上当，你要怎么办呢？反正今天绝对不会是我主动上岸，而是阿青你跳下来。
    顾青站在栏杆后，含笑看着他：悟很自信？
    五条悟得意一笑：那当然了。之前要不是迪亚波罗删除时间，你不就跳下来了吗。
    顾青情不自禁道：因为悟一下子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理所当然地被蛊惑了呀。
    你就算说这样让我觉得你可爱至极的话，我也不会主动上去的。五条悟接着就反应了过来，等等，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说情话蛊惑我？
    顾青笑盈盈道：一半一半吧。
    五条悟瞪大眼睛：你好奸诈。
    这样一来，五条悟的胜负欲跟着上来了，他非要赢一次不可。
    谁知道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变幻，那艘游艇成为了一艘游轮，却不是现代游轮，而是中世纪的战舰，上面还人声鼎沸，水手们的呼号声都清晰地传了出来。
    再看船头，顾青也变幻了模样，他还是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不过眼睛颜色变成了车矢菊蓝，身上还穿着中世纪的服装，还是贵族通常会穿的服装，而且这次可能是在行军中，所以穿得服装带着制服的意味，更不用说这个人生性严谨，还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更显得高高在上，气势凌人。
    不仅如此，就连妆容都是配套的：
    脸色过于苍白了，嘴唇又过于鲜红了，让人看到了就会联想到刚吸过血的吸血鬼，阴郁冷寂，像是阴冷的大都市，又像是渐渐见不到光的深海。
    他光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带来了迫人的气势，引人不由自主地臣服于他，听从他的号令。
    这一点从战舰上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就可见一斑。
    人鱼悟渐渐睁大了眼睛，目光更是无法移开。
    所幸自制力和胜负欲让他找回了理智，知道了自家男朋友这次是用了他在童话故事内的身份，一个王国的摄政王。
    哼，招蜂引蝶。
    当时肯定会有很多人倾慕他，说不定里面就有人鱼公主呢。
    不对，那时候肯定还有雄性人鱼，保不齐雄性人鱼比人鱼公主还更狂热。只是他们都没有得到摄政王的青睐，伤心地回到了海洋深处。
    看来，还是需要自己上场嘛。
    人鱼悟就这样进入了情景，他刚开始还如法炮制了之前的出场场景，只是这次他可没等来摄政王被蛊惑，对方甚至只是冷冷地俯瞰着他，接着就发号施令让船员们做好战斗准备。
    人鱼悟：！！
    他怒了，就非要上演怒海沉舟，让这个傲慢的家伙打落云端。
    人鱼王子倒没有忘记自己是人鱼，不是什么咒术界战力天花板，没有上来就来一发虚式，将整艘战舰都给湮灭了，于是他就开始唱歌了。
    人鱼的歌声历来就被各种推崇，说它是世间最美妙的，当然了，人鱼的歌声也会注入了危险的因子，毕竟很多故事中人鱼都会用歌声引诱水手，让他们自动投入到大海中，成为人鱼的猎物。
    总得来说，人鱼的歌声可以说是一种精神攻击手段。
    五条悟这个人鱼王子因为是幻化来的，所以他原本是没有这种能耐的，可他多聪明啊，掌握了将自己的替身能力注入到自己歌声中的技巧，让他唱出来的歌就自然而然地带上了蛊惑的意味。一般人肯定无法抵抗，反映到眼下就是战舰上的水手们陆续跳了下去。
    摄政王反应极为迅速，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又用同样的方法唤醒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又如法炮制地叫醒了更多的人，接着在他们还能保持清醒之际，对着人鱼王子发动攻击。
    双方僵持不下。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天平逐渐偏向了人鱼王子，谁让他毫不客气地拿落水水手当盾牌，叫战舰上的人投鼠忌器呢，再者他还适时地掀起了风浪，风浪还发展成了风暴，要让这艘战舰被风暴吞没。
    人鱼王子成功了。
    一直凛然不为所动的摄政王不慎跌落到了海中。
    不知是他掉落之前就昏迷了，还是怎么的，他掉落到海水中根本就没有挣扎，而是径自沉了下去。
    人鱼王子见状飞速地游了过去，他没有趁胜追击，反而看起来有些懊悔的样子。到了近前就贴了过去，竟然是要给对方口对口地渡入空气。
    冷不丁，摄政王睁开了眼睛，锋利的袖里剑也不知何时贴上了人鱼王子的颈动脉，似乎他稍微再动一下，就可以让人鱼王子血溅当场。只是当他发觉到人鱼王子在做什么后，受到了一丝震动，而人鱼王子面对着要命的武器非但没躲开，反而在察觉到那丝震动后，主动送上了自己脆弱又动人的脖颈。
    脖颈被剑刃划开了一条细线，血渗了出来，混入到了海水中。
    一人一人鱼就在这漫漫海水中相峙。
    最后，摄政王先咬了下人鱼的舌尖，让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剑拔弩张。
    等他们俩再回到海面上时，一切又回归了原样，战舰变回了游艇，水手们也化作了海水回归了大海，化作当年自己的顾青同样是原先清爽的模样他尽管下水了，可除了接触到湿漉漉的人鱼悟时，剩余时候全都没让海水近身。就只是他本来想换回原先的衣服，被某人强力阻止了。
    这人还煞有介事地说道：阿青，我今天才发现我的性癖中还包含了制服诱惑这一项。
    顾青假模假样道：我一点都没发觉呢。他话是这么说，倒是没有立刻变换身上的衣服，只是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带着花边的衬衣和做工考究的马甲。
    五条悟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嘴上还说道：我不管，这次是我赢了，赢家有权利要求输家予取予求。
    顾青笑着问他：你赢了吗？
    五条悟有理有据道：你看你都狼狈地掉入水中了好吧，这是你的计谋，可你最后不是没能下得了手吗？我知道哦，是摄政王对人鱼王子一见钟情了，他起初并不明白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直到他发现他无法对人鱼王子下死手。阿青你说是不是这样？
    顾青：唔
    五条悟恶狠狠地飞跃了过去：你敢说一个不是试试！
    顾青接住了他，没有继续逗他了：摄政王确实是那样想的。
    五条悟心满意足了：这还差不多。
    顾青见状问道：悟满意了？
    五条悟却立刻变了脸：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一个吻就能打发的人吗？
    是的，他们只是在水下接了个被血腥味缠绕的吻，并没有进一步做什么。
    顾青觉得不应该啊：可你不是获得了心理上的极大快感？
    五条悟撇撇嘴：我是不否认啦，可生理上的快感也不能少啊。
    顾青似乎被他说动了，问道：就这个样子？
    此时的五条悟还是人鱼的模样，离开海水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样子。
    五条悟闻言立刻甜蜜黏糊地说道：阿青，我和你说哦，人鱼的泄殖腔你不要看么？
    顾青还真没什么兴趣，再说了：我要是感兴趣的话，悟你就会立刻变脸吧？
    五条悟却还是化身成了柠檬精：说起这个来，你之前是不是看人鱼版的我看入迷了？
    顾青没有说话。
    你这是默认了？
    顾青只是抬眼看了过来，接着从容不迫地摘下白手套，缓慢而优雅，直到全部手指都展露了出来，其中一根手指上还戴着象征着权势与地位的家族戒指。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情都和原先在船头上差不多，很有压迫力，不过这时候因为是在室内，外套还脱了去，所以那深邃通透的气质被更多得流露出来，搭配着优雅自若的动作，还有那身他平时很少穿的较华丽繁琐的衣服，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制服诱惑，以及权势是最好的春药，令人目眩神迷，欲罢不能。
    五条悟也不例外。
    顾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悟，回神了。
    五条悟：
    顾青揶揄道：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五条悟：就只是这个扯平了，我还是享有赢家权力的。
    顾青拖长声音道：我得问一下，你想的福利和制服诱惑无关吧？
    五条悟小小嘁了一声：到底你是赢家还是我是赢家？
    顾青退了一步：你是。
    不过等真正使用赢家权力时，五条悟却只是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人鱼王子和摄政王的后续，他们会达成共识吗？
    顾青道：你是想说他们会为彼此妥协吗？
    五条悟点点头：是啊。毕竟他们都很骄傲，不可能丢失自己各自的身份，所以人鱼王子不可能像故事中的人鱼公主一样去找巫婆，用自己的声音幻化成可以让他在陆地上生存下去的双腿，而摄政王有他自己的王国，同时作为一个人类，他不可能像人鱼一样自如地生活在海中。他似乎是过于代入到这两者的故事中了。
    顾青想了想说：摄政王会愿意变成人鱼的。
    五条悟愣愣道：怎么变？
    顾青懂他的意思：不需要巫婆啊，因为摄政王本身就是个男巫啊，再说做个海洋领主也不错。在童话世界内，顾青还真是个男巫来着。
    五条悟喊道：等等，摄政王的洁癖症怎么办？
    所以又代入了现实？顾青有些哭笑不得：你难道不该问怎么忽然多了个摄政王会魔法的设定？
    五条悟这才回到那看似只是个故事的故事本身：童话故事中可以有男巫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阿青你都说出了摄政王会愿意变成人鱼的这样可爱至极的话了啊，那人鱼王子也会愿意将鱼尾变成双腿的。他说着就将鱼尾变了回来。
    问题随之而来，他原先穿的衣服没有一同变回来。
    好在这人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或者说他好似是开了窍，懂得了半遮不掩的道理他没有将鱼鳞全都变不见，反而零零散散地留了几片，和那白到发光的肌肤相映成辉。
    顾青支着头，目光缓慢而坚定地从他身上滑过，强硬地要求道：到我这里来。
    五条悟受到蛊惑，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脸懊恼地停了下来。他倒不是懊恼自己又受到了蛊惑，而是：我不敢相信我都错过了什么，我错过了人鱼版的阿青！我能要求时间倒流吗？一定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