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选择

    一大堆的闷红薯, 鲜甜松软，管饱；焦黄的烤肉、冒着滋滋油花的煎鱼、浓香肉汤，再烫两把青菜。
    食物种类丰富多样，极大的满足了这群饥饿的人。
    诺亚只能请他们吃一顿饭，因为本身存粮不多, 再怎么同情, 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食物是大家一起辛辛苦苦得来的，如何舍得让别人享用这个成果。
    才吃过饭，大家围坐在火堆前, 就有人提出想要留下来。
    他们一张张脸上带着乞求, 但因为族长没有发话, 更多的人选择沉默。
    “大家看到了吗？诺亚是两个种族共同生活在一起的, 豹族兽人跟我们一样友好。”陶蔚缓声道。
    她知道他们在踌躇什么, “这片大陆有多少兽群, 你们比我清楚，有的群体成千上万只, 兽人在这里太稀少了, 并且很稀散。谁说我们不能融洽的住在一起？”
    目前已知的最大部落就是沃尔德，不过也才几百人，这么点数量, 哪怕拥有智慧与力量，也要非常努力才能生存下去。
    “我们会跟豹族兽人一样友好。”
    接话的是一个老大叔, 他面容黑沉, 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坚毅, 他是虎族的族长。
    老大叔跟曾经的凯多族长同辈，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智慧。“我失去了幼崽，如今已经无家可归，是兽神指引着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沧桑，回头看向虎族兽人：“你们愿意臣服别族的首领吗？”
    “族长！”
    虎族的人很是吃惊，因为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想要融入这里，抛弃虎族部落之名？
    陶蔚笑了笑，长者就是聪明。
    “我所要说的就是团结，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何必你追我打，倒不如把精力放在生活上。”
    “在我的部落有一句话：送你一条鱼，不如教你如何捕鱼。在诺亚任何人都能学会养活自己的方法，何必分什么种族？又不是赤伮族人，以兽人血肉为食。”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瞥向独臂的阿斯买，以及一瘸一拐的罕德鲁。
    有心人早就注意到，诺亚里面好几个老兽人，还有这两个明显伤残的。本就人不多，还包括了老弱病残，能创造出这么好的一切？
    “我相信你们，诺亚让我大开眼界，我们会变得更好。”虎族族长如此笃定，眼前之人一定是受到兽神眷顾的人。
    其余虎族兽人并没有反对老族长的话，因为他们心里明白，就算离开这里，另寻族址建立部落，也无非是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甚至他们人数没有以前多了，各方面都会吃力一些，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以前的状态？
    寒冬就在不远的未来，他们也想要有一个坚固的庇护所，以及丰富的存粮。
    族长已经年迈，不能带他们走出太远，他们大可以先留下来观望一下，若是不行还能带走族人……虎族的两个勇士心里自有打算。
    这群人解决了，乌沙鲁的那些人就更简单了，因为他们对伊尔萨斯的信任是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
    再加上陶蔚，经过眼前事物的证实，她早已经是当之无愧最能干的雌性！
    为首的克里夫一直没说话，但看他绷着个脸，显然并不高兴。
    “伊尔萨斯是族长吗？”阿妮塔问道。
    “那当然，他能单独打败赤伮族人。”戴比接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阿妮塔哼了一声，随即把目光瞥向陶蔚，“那你是……”
    “陶蔚是族长的伴侣，还是我们的祭司！”西蒙抢答道，并且故意冲她皱皱鼻子，不愿意掩饰自己的得意。
    阿妮塔撅着嘴瞪回去，这个西蒙也敢这样对待自己了，真是过分！
    而陶蔚给大家带来的一切摆在眼前，她除了忌妒，别无它法。
    伊尔萨斯默默把克里夫一家子的反应看在眼里，还有他们的几个簇拥者，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诺亚不能接受你们。”
    他把这几人给指了出来，突如其来的，让众人始料未及。
    “什么？”丹拉什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这一小圈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蔚扑哧一声笑了，她站起来道：“这正是我要说的，任何有异心的人都可以离开这里，去建造属于你们自己的家园，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凑在一起整天磕磕碰碰。”
    “哈哈哈，陶蔚这话我爱听。”
    泰拉姆跟着笑起来，“克里夫，你之前也说过的——发号施令的人一个就够了。”
    “你这是在怂恿他们背叛自己的族长吗！”克里夫沉声喝道。
    阿妮塔显得很伤心:“伊尔萨斯，你一定是被陶蔚给教唆了。”
    伊尔萨斯对他们的愤怒不为所动，他淡淡道：“你们吃到了轻敌的苦果，可以去往别处了。”
    乌沙鲁过来的人纠结起来，克里夫也许不是一个好族长，但也不能就此抛下他不管吧。
    “还不明白吗？我们不需要一个处处跟自己唱反调的族人。”
    陶蔚也是服了他们，再次道：“你们对我怀有质疑，大可以不跟着我，相信这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认真算起来，她与克里夫一家也不至于那么深仇大怨，但是还是先前那句话，生活已经够困苦了，还要费心思跟其他人防一手，真的没必要。
    可惜丹拉什母女并不理解陶蔚的想法，她们觉得自己被排斥了，陶蔚就是在瞎显摆、报私仇！
    “克里夫，明日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没想到的是，兰尼丝也会站出来表态。
    没有人反驳她，因为克里夫不是一个大度的族长。若不是念在兰尼丝是老族长的伴侣，她可能也被赶出部落中心，任其自生自灭。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克里夫回过头，他真的生气了，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扫向其他族人。
    向来跟丹拉什走得近的杜妮，都忍不住动摇起来，“祭司已经不在了，没人替我们指引方向……”
    “你不会也想抛下我们，自己留下来吧？”丹拉什目露凶光。
    杜妮护着孩子比尔微微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当然希望所有人都留下来。”
    他们这一路上太艰难了，实在不想再东奔西走下去，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孩子想想。
    比尔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都很能吃，这么一顿奔波下来，瘦了不少。杜妮看在眼里，别提多心疼了。
    丹拉什对她太熟悉了，这个反应还有什么猜不透，她愤怒不已。
    两人从小玩的好，杜妮事事附和奉承她，因为当时她是部落里最好看的雌性，并且找了一位勇士做伴侣，到后来克里夫还当上了族长。
    现在一群人从部落奔逃出来，她就想跟她反目不成？克里夫可还是族长呢！
    “杜妮，你确定要留下来吗？以后可别后悔！”
    “我……我没……”被质问的杜妮结巴起来，她家兽人没发话，她怎么知道呢？
    虽然她本身很想留下来，因为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太好了。
    克里夫冷冷的瞥他们一眼，把丹拉什拉回来，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转头道：“伊尔萨斯你别得意，乌沙鲁只是途经此处。我们要去寻找一个更好的族址，在那里落户安家，只要我还在，部落就不会消亡！”
    他这话说得颇为慷慨激昂，大家的视线聚集过去，对乌沙鲁部落还留有感情的兽人，内心一片激动，他们不用加入新部落了！
    但这只是一小部分人，包括拥护克里夫一家的兽人在内，大约才三四十个。
    在诺亚的房子和存粮诱惑之下，还有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他，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没什么好得意的，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就是了。”陶蔚笑着摇摇头：“大家不是敌人，合不来就别待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人表示要走了，陶蔚也就没什么好为难他的，她最后解释一通，能不能听进去就不管了。
    附近也有赤伮族人出没的，顺道奉劝大伙好好休息，明日上午趁早出发，路上注意安全。
    火光明明灭灭，大家陆陆续续散了，这一晚泰勒姆安排达特几个孔武有力的豹族兽人守夜。
    虎族兽人虽说愿意加入他们，但品性未知有待观望。
    而克里夫那伙人，谁知会不会恼羞成怒、夜半行动，万一想想打个措手不及，妄图占下这座山顶呢？
    今晚对许多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诺亚这边心怀戒备，而初来乍到了人们带着忐忑与希望。
    剩余一小部分则是在纠结诺亚和乌沙鲁之间的选择，是要跟随伊尔萨斯留在这里，还是忠诚于原来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