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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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能再拖了,再耽搁就出怀了就不好看相了。并且,月份大了,到时候成亲不满七个月就生,说早产都没人信了。
    武梁说,本来呢,侯爷还在孝期,她就想这胎不要算了,熙哥也那么大了,侯爷膝下有儿有女的,何必再着紧这个。结果侯爷不同意啊,坚决的要留,要赶紧成亲,你说该咋办?
    唐端谨夫人默默的傻眼。闺蜜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人有些担惊受怕,没看她都没敢问吗?听到耳朵里,那以后是得替人小儿守一辈子的秘密呢,好大的负担啊。
    孝期行娱,侯爷失德不假,可男人这种事儿,她个女人家来评论说道也不妥当啊。该唐端谨拿出大舅哥的身份,严正斥责程侯爷去才对。
    当然对于未婚先孕这样的不洁行径,身为女方,更是可以戴着下贱□□名号出来过堂,薪焚沉塘都不为过。
    所以这样攸关性命的大事,这么随随便便说给她听真的好么?
    但唐大夫人连半句不是也不敢指摘她的,没听人家说么,这胎她不想要呢。她要怎么说,劝人家不要正好?事关子嗣,这话她敢说出来,万一真的出了人命,程侯爷饶得了她?
    唐大夫人觉得武梁一定是故意的。提早成亲这种事,错在程侯爷,唐家就算要问责,也是找程侯爷那个正主。程向腾也完全不用承认这种淫行胡话,有的是一百种理由可以搪塞,哪怕单纯就是“想早成亲”呢,谁又能奈他何?所以她又何必把这么隐秘的话露给她知道呢。
    唐大夫人坐不住,胡乱安抚几句,最后表示“别多想,好好休息”,她也要静静,扶着脑袋去了。
    当然这套说辞,并不是只对唐家人的。程侯爷这么忽然决定提前成亲,对老夫人,对太后,更加需要交待。
    程老夫人都无语了。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事先只让人给她捎句话,连当面商量一下都没有,就这么假托她的名义公布出去了?
    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当娘的?
    就算她不计较,但是外人呢,
    这么急不可奈的,肯定办得草草了事,外头肯定少不了各种猜测闲话,这程家,且有得人说道的呢。
    还有亲戚朋友那里怎么说?这远路的亲戚通知都来不及,实在失礼得很。好在老三在家,若是老三没回来,是不是成亲连亲兄弟也不知会一声?
    还有其它种种的恼火,以至于就算弄清楚了是肚皮催婚,老夫人也没怎么高兴起来,指着程向腾的鼻子照样一顿轻浮廉耻的骂。
    孝期干出那种事儿,还落下实证。这个儿子,明明持重能干,但一遇到关于武梁的事儿,就出格得厉害。
    老夫人实在是伐开心。
    倒是太后,知道程向腾的早婚是因为早孕,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他几句而已。
    转脸儿,摸着肚子小激动。
    真是瞌睡碰到枕头啊,这个兄弟太上道了。人物,月份,配合得多么恰当,嗯,该赏!
    于是摆出一副虽然瞧不上,但是没办法啊,老弟的心头好,长姐只好克服一下多支持……让人备了一箱好东西,上压宫廷玉如意一柄送过去,到时候头一抬嫁妆,就是她赏的脸面了。
    然后收拾行囊,准备去行宫安养了。
    府里另外一个能成程向腾亲事上说道两句的,便是长嫂郑氏。好歹也算个长辈嘛,按之前的画风,甩一筐刻薄尖锐的话出来,应该很顺口。
    但这一次,程向腾显然不想再听她指手划脚的罗索,商讨婚事流程,当天各司其职什么的家庭会议上,连老三两口都咨询过意见,老三媳妇都指派了任务,独对这位郑氏,不理不睬。
    难得的是,郑氏竟然也相当的安静,没有对此失礼多说一个字。
    反倒替程向腾圆场,说自己寡居之人,正该在喜庆场合退避。
    程向腾没听见似的,不接话不搭腔,“一家子兄弟,嫂子说哪儿的话”这样的顺嘴客套都没有,就一副没她这人的架式。
    那天从河里捞起武梁,程向腾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巴裹巴抱上了马车。那边邓隐宸的人也将邓隐宸就地检查简单包扎迅速带走,各有团队照应,并没一起回城。
    结果回来的路上,他们这边再次遇到了突袭。对方二十人,黑衣遮面,来势汹汹。
    那时武梁晕着,急等救治。于是程向腾手不留情,一番厮缠恶斗,尸横遍地,对方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人死了,不代表程向腾查不清楚他们的来路。
    ——老二程煦,一直在等郑老将军的回信,当然也一直关注着程向腾他们的行迹。忽见武梁出城去,然后程向腾也万般急切地往外跑,瞬间便觉得出事儿了,有戏了,机不可失了,可以黄雀在后了。
    于是当机立断人马出动抄人后路,只可惜程向腾虽然是匆忙中的安排,也并非那么不堪一击。而他自以为是的狙击,又并不那么周密和高能。
    人全折那儿了,程煦也是害怕的。但程向腾一直没动静,他慢慢又没那么紧张了。现在吧,一半担心,一半侥幸。
    敢出来混的,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旁人拍马莫及,反正程煦就更愿意相信,他压根没有暴露。
    再想想反正就算被指控,也是个死无对证,到时只要咬死了不认就行,还可以顺便喊冤被栽赃陷害。
    只是程向腾不声不响的没个说法,又实在让人拿不准他做何打算。是不是先求个太平,等亲事过后再放大招追究?
    忐忑着观望着,反倒诡异的一片太平。
    ···
    武梁的婚礼,她觉得热闹无比。
    村的镇的,做生意的跑江湖的,她这边的亲朋,真是纷杂非常。并且人数之多,实在太出她的意外。所以她听到芦花他们一趟趟的给她报告着,还抽空疑惑了下,自己有认识那么些人吗?这个这个和那个,他们都谁呀?
    好在她是新娘嘛,并不需要去亲自接待。人家说举手不打笑脸人呢,当然更不打送礼人了。来了就入席,吃好喝好吧。
    比较窝心的是,程向腾带来了这具身体的亲爹娘一家。这家人被保护得很好,也改造得很好,行止已经有些样子。
    那家的兄长和侄儿,一起在外读书,从此要做读书人了。
    亲情就再说吧,只要他们不整妖蛾子,以后就继续养着他们吧,反正程向腾也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了。
    但送嫁的当然还是姜十一。就算那是亲爹娘,卖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是回收不了的。
    还有燕南越,也在送嫁的队伍,以兄弟的身份。
    程向腾说,燕南越已经有功名在身,姜十一知道长进前途可期,还有她的亲兄长和侄儿,这些她的娘家人,将来也可以是种力量和依傍。
    最好笑的是程熙,忙得很,又是要送嫁,又是要迎亲。全程陪同参与,从那边门儿到这边门儿。合不合规矩呢?程熙才不管,他说了,他既是娘家人也是婆家人,反正是他娘的人。
    也比较难找出这种重嫁前“夫”的先例来比照,所以程熙到底算哪头,也没人跟他计较了。
    总之高兴就好。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既多又排场,没有空空放匹锻子就可以充数的箱子,个个实打实的真假。
    打头一抬,太后的赏赐,宫中的物什,倍儿有面子。
    后面的那许多,说实话她就收罗预备了点儿表面上的物件。象妆台盆架什么的,有些是自己画了图,让匠人按着自己样式打造的。
    其他的她的财产,更多的是银票上的数字,商铺房契上的名字等。真正有年头的好物件,她并没有,也觉得没有必要淘腾来,那都是程向腾预备的。
    当初武梁看着那长长的物品名单都有吓到,好些东西连名字念起来都佶屈聱牙的,更不知道是何物有何用,就为了摆着好看?
    还有,这位先森怎么能有那么多私货啊。
    程向腾笑,你当将士们冲锋打仗一座座城池的辗过去,当真白玩不会留些好东西下来啊?
    这个,当然以前就知道,只是不知道有那么多而已。
    被哼了:不成为我的人,谁会让你知道那么多?
    所以说,商人很赚钱么?有脑子的商人就赚钱么?错!!最赚钱的是那些直接用抢的强盗。尤其他们这种貌似正义的合法的劫匪盗贼。
    嫁妆单上的一纸列表,加上官衙的一枚印章,从此这些财产就明面化合理化了。
    那天,武梁已经觉得极尽繁累,但程向腾却小有遗憾,说他们的婚礼不够隆重。因此时间太紧,的确许多的亲朋都来不及赶到。
    不过没关系,程向腾说,等着瞧吧,该送的礼都跑不掉。
    武梁也说,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今天,我成为你的新娘了。
    这话显然开启了聊天的另一种版本。
    程向腾眯着眼睛说,知道自己是新娘,所以也知道新郎会做些什么吧?
    来吧,我会满足你……
    ☆、第207章 .搬山
    婚后三日,武梁也意思意思按照习俗“回门”去了,晚上程向腾歇在书房里。
    这天入夜,本该远在充州的郑老将军,忽然快马加鞭从西北赶来,求见程侯爷。
    程向腾已然睡下,外间守夜的小厮不敢殆慢,忙入内唤醒了他。
    程向腾听闻是郑将军,毫不犹豫:不见。
    老将军不远千里赶来京城,又这么漏夜前来,必然是有要事,竟然不见?连小厮都稍愣了愣。
    外间郑老将军听到回话,呆立半晌,撩袍跪倒,口呼:“属下郑某,前来向侯爷赔罪,求侯爷一见。”
    小厮只好再次通传。
    程向腾恼了,骂小厮拢人清梦没有规矩,让他滚出去。
    小厮明白了,侯爷显然对郑老将军所为何事心知肚明,有意为难。
    于是再无旁的话,一句请回,外奉送一句不得喧哗给老郑同志。然后关了院门,再不理会。
    郑老将军门外枯跪良久,暗自心惊,最后终没多言,起身往大房院里去了。
    武梁曾经感慨过,说郑氏“有个好爹就是任性啊”——这话一点儿不错,郑氏敢闹腾的根源,极大程度上来说,就在于郑老将军的态度。
    郑氏母子在京城的行事,郑老将军绝不会不知情。程向腾相信他并没有参与,但他至少是放任和纵容,甚至不动声色的支持。要不然,如何会一队队的人马拨给他们呢。
    定北侯家,难道会缺家丁护卫不成?再说派那么多人预备做什么呢,京城里,甚至大汤天下,有几个眼瞎心盲敢有事无非的,招惹定北侯家的少爷呢。
    这些人马,说白了不是对付外人的,就是给他们大房孤儿寡母立腰气壮胆色,跟自家二叔较劲用的才对吧?
    郑老将军在家事上不信行程向腾,对世子之位有期待,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份,不好直白说出口,因此任由他们妇孺小儿张牙舞爪地叫破。
    然后程向腾无奈也好,愧疚也好,怜惜孤弱也好,反正最后能帮他们达成心愿,那就是好事儿。
    但他显然忘了,手有利器,易生杀心。别说是妇孺,就是有个颇有见识的大男人,当手握大队人马,又无有效监管,办事儿都难免掌握不好分寸。大房母子的心思,就这样有恃无恐的一天天膨胀,终于生出谋害长辈之心。
    程向腾有时想想,真心觉得可笑。他还想着拿子女亲事拿捏人家呢,人家想的却是手起刀落一了百了,根本思想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好吗。
    对于郑老将军的这种无原则的人力支持,程向腾一直很不满意。就是他的这种看似爱护的行为,助长了野心,滋生了邪念。
    只是郑老将军是程家军的主力,从前跟随着程老侯爷,后来跟着程向腾大哥,到现在是他,说起来,辅佐他们三代侯爷了。
    如今垂垂老矣,宠纵些孙辈,虽然过当,但程向腾相信他骨子里的忠义仍在,也一直不忍心拿他作伐的。
    可是这次,他真的怒了。
    上次程熙问计的信件,程向腾发还时故意留了破绽,他就是为了让郑老将军知晓的。
    那是程向腾给他的警告,他在等他的表现。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说太多,他相信郑老将军能明白。
    但是郑老将军让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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