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上辈子，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宋皓与一直都很好，学习很好，家里也很好，最后还去了很好的大学。
    那么...这又是重生所改变的事情吗？
    ...是自己害了他吗？
    她打了个冷噤。
    慢慢开口，“你晚上住哪里，吃了吗？”
    “...市区叔叔那里，我没胃口。”
    “住我家吧。”姜秋突然冒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我爸妈都去出差了，家里没人，你可以睡书房。”
    宋皓与没有拒绝。
    行尸走肉恍恍惚惚这么多天。
    只有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原来是活着的。
    他也不想离开她，回叔叔那里，也帮不了忙。
    姜秋在厨房煮面，外婆擀的手擀面条，打两个荷包蛋，切了瘦肉火腿丝，搁了一把虾仁，满满一大碗端出去，香气腾腾，赏心悦目。
    宋皓与确实没什么胃口，不忍心辜负她一片好意，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味道很好。
    姜秋见他吃了大半才稍微放下点心，他脸色那样惨白，嘴唇还发青。
    肯定是很久没好好吃饭了。
    吃完饭，帮他调好水，冲了热水澡。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说话。
    姜秋拿一块干净的鹿皮巾帮他轻轻擦拭头发。
    “上次，去乡下找我的时候，已经出事了吗？”
    “还没有，那时候他们说要送我出国。”
    “...所以那次，是告别吗？”
    “没有。有点烦而已，当时想绝对不会出去。”
    “...那你最近在干什么？”
    “跟着叔叔，处理一些事情。爸妈...还是给我留了后路。”
    “那为什么要办休学？”
    “我不上学了。”
    “...”
    “叔叔跟我说了，想要命，就要把所有钱吐出来，即使全部吐出来，也不一定能挽回，可总要试试。他说，我爸说了不要管他，等过阵子风头过了让我在动那些私产。可这样...我爸肯定会被重判。我不要钱，我要我爸妈。最近跟着叔叔办事斡旋，以后，应该会背上巨债吧。”
    “你能帮什么？你才十七而已，你不读书能干什么？叔叔阿姨也不会想看到你辍学啊!”
    很久的沉默。
    姜秋听到他近乎冰冷的声音。
    “至亲生死未卜，我还能在教室里好好坐着吗？我没你那么理性。”
    姜秋说不出话。
    她是对的，他也不是错的。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苍白。
    第二天六点她就醒了。
    他早就走了。
    留下张纸条。
    “我没事，你别担心，好好上学。”
    落款是宋。
    姜秋拿着纸条，心里空落落的。
    ☆、第45章 如何
    这次以后，宋皓与会接电话了，但话很少，也不会主动给姜秋发信息了。
    他说，我没事的，不用老是找我，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思说话，你自己注意身体。
    姜秋也意识到自己也许说错了，她在想，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情，还能若无其事地上学吗，还能全心放在学习上吗？
    也是不能的。
    可他毕竟还只有十七岁，他现在能帮上什么忙呢？
    转眼过了两个多月，到了快要期中考试的时候。
    宋皓与父母的判决终于出来了，一个二十年，一个二十八年。
    他欣喜若狂。
    至少还能活着，也不至于终身监禁。
    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件事过去以后，宋皓与把周家兄妹和姜秋都叫了出来，四个人在城中村的大排档吃了一顿，宋皓与正式宣布，“我要退学了。”
    两个女孩子都很吃惊，周然的表情很复杂。
    嘉兰脱口而出，“你不上学你干什么？”
    “去叔叔的公司，帮忙做事。”
    他灌下一口啤酒，喉结动了一下。
    姜秋握住他的手，“不要孩子气好不好？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要读书了？我知道你想帮家里，可你毕竟还没成年，也帮不了太多，先读完书好吗？去一个好的大学，将来不是更容易...”
    “将来太远了。”他打断姜秋的话，“至少要六年。太远了。”
    “可你能做什么!”姜秋气急，“现在连小孩子连农村妇女都知道读书有多重要，你怎么这么任性？是不是因为钱？你在优等班，一年学费加起来也就三千，拿两次一等奖学金还能多出三千块。生活费，其他费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上次的奖金还在，我也有存一些钱，戒指可以拿去当掉...”
    “拜托你!”他盯着她，脸色惨白，“不要再说了!”
    “根本是杯水车薪而已。你知道我家现在欠了多少债吗？你知道法院判决的赔款还没交齐吗？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出来抗，谁出来抗？我马上就十八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我留在学校，就还得在学校呆六年，花六年的钱，你养我六年吗？大学毕业出来又怎么样，一个月三四千块很好了吧？多久才能还清债？”
    “...你叔叔不是开公司吗？他不帮你吗？他不劝你吗？”
    “是我爸的好朋友，不是亲叔叔，他已经帮了很大的忙，我不想太麻烦他。而且，公司？随便几个人在一起掏出几十万也是可以建出一个公司的，有没有盈利，赚多少，赔多少，你看的到吗？叔叔的小公司，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我过去，也是多个人一帮忙，你知道，现在人工费不便宜。”
    “那你家的亲戚呢？”
    “姜秋!”他的眼睛烧的有些发赤，“我求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我自己考虑两个月以来最不冲动的决定，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坐在教室里了，你懂了吗？”
    周然在一旁灌白酒，他没说话，眼睛却也红了。
    那天晚上，姜秋收到宋皓与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吧。”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第二天再打过去，已经停机了。
    打给周然他也不接，去学校找他，也是闭着嘴不开口。
    姜秋觉得很累。
    从五楼慢慢挪回二楼自己的教室，路上遇到现在的英语老师齐老师，她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穿一条橙色长裙，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姜秋的肩膀，“你那个区里的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通过啦!恭喜恭喜，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参加市里的决赛了，加油哦!”
    姜秋点了点头，扯着嘴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满脑子是那个少年发红的眼睛，嘶哑的声音。
    和那条要分手的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再没打通过他的电话。
    所以说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吗？骗她的？
    那枚小小的指环戒指，还是躺在她胸口，有时不小心被硌到，会有细碎的痛感。
    脑子里乱糟糟的。
    反正联系不上他，她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做题写卷子，改正错题，背书背单词，总要有些事情做，才不至于想太多。
    过了一个月，和另外两个人去市里艺术厅参加英语演讲的决赛。那时候她都是混混的，直到程辰走到她跟前打招呼，她才反应过来，奥，原来他也来了。
    一起参加的初赛，也听过广播通知，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自己最近记性真的很不好。
    在后台的时候，程辰问她，“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
    打起精神上台，一鼓作气讲完。
    稿子早已滚瓜烂熟，说的时候，仿佛都不用经过大脑。
    评选方式是现场打分颁奖。
    最后姜秋拿了一等奖，程辰拿了三等奖，米.需 米 小 说 言仑 土云另外一个一起来的同学拿的是优秀奖。
    特等奖被另一个学校的人拿走了。
    姜秋没什么感觉，程辰反倒安慰她说，“我觉得那个人语音没你好，你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好。”
    所以说自己看起来很失落吗？
    她扬起头笑了一下，“我没事，他确实说的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