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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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瑛望着她那快活的眼神,忽然有些彷徨,赫连铖的话一次又一次在她脑海里响起,她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将一切告诉慕微,可是……她捏了捏自己的手,不能,她不能这样做,她只能静观其变,不能扰乱赫连铖的计划。
    她很想极力说服自己,父亲并没有那种野心,可她却拿不定主意,父亲多年把持朝政,他心底里究竟有没有这种想法,她都弄不清楚。更何况,若父亲真有这般野心,受害的人是她的夫君,她的儿子,若是没有这两人,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当慕瑛与慕微在说话的时候,赫连铖也正在跟几位贴身大臣密谋。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看待这件事情?”赫连铖将那卷宗扔到了一个桌子上,宇文智贺兰敏等人凑到了一处,仔细的将那些看过,大吃了一惊,贺兰巧全身觳觫起来:“皇上,慕大司马竟然真有谋逆之心!”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惊奇之事。”兵宇文智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慕华寅不就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吗?今儿喊他们过来,摆明了就是要将慕华寅置于死地的,还有什么好吃惊的。他向赫连铖拱手道:“皇上,微臣觉得慕大司马的野心早就有了,绝不只是最近才有的。”
    “此话怎讲?”赫连铖皱起眉头,宇文智这厮实在狡猾,既然他早就看出慕华寅的野心,如何现在才来揭发?
    “皇上,不知道你可曾注意到慕大司马两个儿子的名字?”宇文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皇上仔细想想,应该能知道里边的含义。”
    “慕乾,慕坤?”赫连铖不由自主念出声来,心中也是一凛,原来他没想到过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当,现儿被宇文智一说,仿佛真的有些不对。
    谁家会给自己儿子取这么大的名字?乾坤……只怕是那些有野心的人才会想要一手掌握乾坤罢?赫连铖望着一脸得色的宇文智,挥了挥手:“宇文爱卿继续说下去。”
    “皇上,若是从卷宗所记录的事情来看,慕华寅那厮定然是在紧锣密鼓的着手布置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司马,大虞兵马有一半掌握在手中,另外一半里,还有不少将领是他的心腹,确实是不可掉以轻心。”
    赫连铖坐在那里,听着宇文智的分析,忽然间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第 208 章 天气晚来秋(二)
    文英殿前边站着两个守门的小内侍,虽然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袍,可站在走廊下还是觉得冷。寒风扑面,将那厚重的双层夹棉的锦缎门帘吹得有些晃荡,空中大雪飘飞,朵朵白色的花球互相粘连着朝地上飘了过来,恰似三月的杨花纷飞。
    “今儿皇上不知道是要商量什么大事,请了这么多朝中重臣来。”一个小内侍搓着手哈着气往门帘里看了看,却只见到江小春一张黑沉沉的脸:“看什么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你们莫非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掀开门帘,一阵冷风旋着从门帘下钻了进去,江小春大步跨了出来,朝那两个垂着头的小内侍呵斥了一句:“虽说皇上并未在外堂议事,但岂由得你们探头探脑的?这次不过是遇着了咱家,否则有你们好看。”
    “小江公公,我们知错了。”两个小内侍大气都不出,若是江六在侍奉皇上,只怕今日两人都要被扣掉一个月的薪俸了呢。
    等及江小春走回去,一个小内侍吐了吐舌头:“幸得江公公那次摔了一跤,摔出些毛病来。”
    “可不是?”另外一个抹着额头上的汗,大喊侥幸。
    江六那次摔跤,太医过来查看以后,叮嘱他至少要静养半年,赫连铖体恤他,提了江小春接了他的位置,江六歇了下来,安心养身子。自从江小春成了赫连铖的贴身内侍,文英殿与盛乾宫的内侍们都觉得做事情轻松多了,江小春没江六那样死板,稍微活络些,手也比江六要松,他们经常得了江小春的好处,故此对他越发的敬重。
    今日赫连铖召集重臣议事,守门的小内侍本来是十分想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却不料被江小春吼了一句,两人只觉得脖子发凉——小江公公一般都是和颜悦色的,这般黑脸,定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保命要紧,乖乖听小江公公的话,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站直了身子,不再说话,只是申请专注的看着文英殿外,看着有什么可疑之处。
    文英殿的内堂,温暖一片,可气氛却十分沉重。
    赫连铖紧皱眉头,一双眼睛盯住那些卷宗,不住的在思考着,究竟该拿慕华寅怎么办?下大狱还是直接斩杀?
    “皇上,慕华寅可是有三块免死金牌的。”宇文智在一旁低声道:“皇上要对付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呢。”
    赫连铖咬了咬牙,心中大恨,先祖是怎么了,竟然赐了慕家三块免死金牌,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不死,自己想要弄死他也还真是有些难度。
    “皇上……”贺兰敏斟酌再三,犹犹豫豫道:“未必大司马就真有这般野心,老臣觉得他这些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为皇上做事,并无异心,卷宗里所说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的。”
    “贺兰大人,未必这些都是逼供出来的不成?刑部尚书王大人在这里,你让他说说,究竟是怎么得了这些辛秘来的?”宇文智不满的瞟了贺兰敏一眼,这位大司农实在不聪明,什么叫他觉得?难道不是看皇上的意思来办事?要能官运亨通,当然需得揣度圣意,更何况皇上若是将慕华寅给废了,那他这个太傅的位置又要凸显几分了。
    “贺兰大人,我做刑部尚书这么多年了,自认为应该是秉公办案,并未夹带私心,贺兰大人这般说,是在怀疑王某人?”站在一旁的刑部尚书脸色不虞:“贺兰大人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我刑部问问,看就见是如何审案的。”
    “这……”贺兰敏没想到自己一张口就得罪了刑部尚书,脸色十分尴尬,他低了头,不敢再看王尚书那怒气冲冲的脸。
    赫连铖瞥了一眼贺兰敏,心中不免有气,自己这位舅父头脑简单之至,无论什么人在他眼中都是好的。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要提拔他去治理黄河,慕华寅在朝堂上当场呛声,直陈贺兰敏蠢笨,不堪担此重任,他还在极力与慕华寅对抗,却没想到贺兰敏自己站出来,承认自己才疏学浅,确实没法子前去治理水患。
    当时他便被他气得够呛,完全没话好说,从此贺兰敏在他心里就定位成了头脑简单的人,而且胆小怕事。今日贺兰敏这般说,完全是为了不想将自己卷入这纠纷内罢?赫连铖心中不悦,口气也不大好:“大司农的意思,是能给慕华寅那厮做担保不成?若他真有那狼子野心,朕到时候可还得来寻求大司农庇护了。”
    “皇上,微臣……”贺兰敏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刑部王尚书朝赫连铖行了一个大礼:“皇上,当年太皇太后薨时,皇上忧伤过度,有一段时期将政事交给上官太傅与慕大司马一起打理,当时慕大司马便一手揽过大权,将上官太傅撇在一边,而且还要臣等矫诏,将国丧之日缩短。”
    王尚书与宇文交好,两人都是见风使舵之辈,看着赫连铖这模样,便知道要向慕华寅下手了,心中暗自叫好,赶紧顺着赫连铖的意思往下说——若是慕华寅死了,牵连的人也会不少,朝堂里就会多出不少坑,等着萝卜去填呢,王尚书心中默默算着,自己的老三老四也可以借机朝上边挪一挪了。
    “竟有此事?”赫连铖大怒,用力一拍桌子:“老贼,竟敢如此!”
    “皇上息怒,咱们还是要想个好法子才行。”宇文智一脸忧戚之色:“怎么说慕大司马在朝堂位高权重,咱们若是将他下了大狱,且不说他自己不会招认,便是上奏折求情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更何况慕大司马军营中亲信不少,若是暴动起来,与皇上作对,那边……”
    “他们敢?”赫连铖口里强硬,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皇上,这人若是有谋逆之心,又有什么不敢的?这卷宗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那慕乾攻打南诏,竟然扣留着白象孔雀,没有全部上交给皇上,他这举动就很清楚了,他们慕家根本就没有将皇室放在眼中哪。”
    赫连铖的眼睛又回到了卷宗上,那一个个字仿佛要从卷面上浮了起来,一个个的跳到他眼皮子底下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让他没法子回避。
    寻思良久,赫连铖这才咬紧了牙关:“那……这事情,太傅觉得该怎么办?”
    “皇上,最好的法子当是快刀斩乱麻。”宇文智转脸看了一眼贺兰敏:“贺兰大人,咱们今日在这里说的话,应当不会传到慕大司马耳朵里去罢?”
    贺兰敏激灵灵打了个摆子:“宇文大人,我我我……”
    “宇文爱卿只管畅所欲言,大司农乃是朕的舅父,他未必还会想将朕推到那万劫不复之处去?”赫连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贺兰敏:“大司农,你说呢?”
    “皇上圣明……”宇文智战战兢兢:“今日之事,老臣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
    “既然如此,宇文大人便可直说了。”
    “皇上,不如这样。现儿已经快到年关,皇上设宴请我们几个正一品的官员欢聚,酒宴之上用毒酒不留痕迹的将慕华寅给弄死,这也可以符合三不死,有屋顶将天遮住,有毡毯将地盖住,内侍宫女手中何来兵器?”宇文智笑得十分猥琐:“皇上觉得呢?”
    “唔,这倒是个好办法。”赫连铖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太傅这鸿门宴设得巧妙。”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刑部尚书凑了过来,走到赫连铖前边停下,低声道:“斩草要除根,特别是慕华寅那儿子慕乾,可真是青出于蓝,年方九岁就被慕华寅扔去军营历练,此时在军中已经是威名赫赫,颇有一批爱戴的人。”
    “慕乾?”赫连铖沉吟不语,单单只杀了慕华寅,慕瑛或许还不会太伤心,但杀了她的弟弟……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如白玉般的脸孔来。
    慕家大公子慕乾,生得俊美无俦,又通身的好武艺,都说他是京城第一世家公子,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却已经是正四品的武官官阶,再过些年,定然会得了慕家家主身份,又能将慕家的荣华富贵支撑下去。
    慕瑛曾与他谈起过自己的弟弟妹妹,说到他们时,眼角眉梢里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情,可以看得出,她是极其宠爱他们的。若自己家慕家另外几个子女也给杀了,慕瑛定然会很难过。
    赫连铖坐在那里,心中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他很想将慕府一锅端了,可却还是害怕慕瑛会伤心,因着弟弟妹妹的事情与他生分了。
    “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宇文智看出来赫连铖的犹豫,在他耳边下了一剂猛药:“要知道现在军营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慕大将军少年英勇,无人能敌。”
    赫连铖闻之全身惊悚,宇文智的话让他有了深深恐惧,慕乾确实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如果自己不将他给铲除,日后必然会为他的父亲报仇。
    “皇上?皇上?”宇文智连喊了两声:“皇上的意思呢?”
    “杀。”慕华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留后患,即便他的瑛瑛会怪罪他,他也不不得不这般做,只能到时候跟瑛瑛去好好解释一番了。
    ☆、第 209 章 天气晚来秋(三)
    “皇上召集了几位重臣在文英殿议事。”墨玉姑姑匆匆走了进来,俯身在高太后耳边轻声道:“要对付慕大司马。”
    高太后低垂着眼帘,仿佛正在专心的看着地面上一块黑色的水磨地砖:“商量出什么来了没有?”
    墨玉姑姑嘴更贴近了些,声音细如蚊蚋,只有主仆两人听得清楚,高太后一边听着一边捻动着佛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究竟还是上钩了。”
    “可不是,这么多年苦心布置,老奴都有些着急了,心里头想着为何皇上这般沉得住气,”墨玉姑姑两只手笼在衣袖里,高高的身量弯下来好似矮了一小半:“终究还是上了当,娘娘准备怎么走下手?”
    “先将太原王送出宫再说,就着慕府这件事情,让他没办法回京,逼他往封地上奔,老是呆到京城,究竟也不是个法子,幸得他心中倾慕慕家那小丫头,这才能让哀家的计谋更加顺当。”高太后想了想:“速速给高启那边送信过去,做好准备,毕竟南燕那边已经有连续两年没有纳岁贡,皇上心里头早就憋着一股子火了,料理完慕华寅,就该来料理南燕这档子事情了。”
    “可是……”墨玉姑姑说话有些艰难:“公主殿下……是那边的太子妃。”
    “这又有什么关系?哀家早就算计好了。”高太后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哀家还会让自己亲生的女儿吃亏不成?”
    墨玉姑姑见着高太后这般笃定,放下心来:“原来老奴是想多了。”
    “你想得多,可见你确确实实在为哀家打算。”高太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寮房的门口看了看烟雾嗳暧的清凉山:“墨玉你瞧瞧,这山里的冬景真是好,今年的雪下得也别大,转眼间这山便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看上去就跟盖了一床被子一样。”
    “可不是,看上去都是白的,只不过也是冷得很,听说再下几日,便该要封山了,娘娘,咱们得赶紧回宫去才是。”墨玉姑姑忧心忡忡:“现儿也十二月初了,难道真不回宫过年了?”
    “这宫中过年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咱们到山上过,反正庙里早就准备了充足的东西,饿不到冻不到,咱们安安心心把这八十一日的法事做完再回宫。”高太后轻轻呵了一口气,一丝白烟袅袅。
    现儿正是热闹的时候,自己却偏偏要跳出那热闹,躲在一旁冷眼看着。
    小年的这日天气尤其寒冷,屋顶上一片雪白,还有着袅袅的淡淡烟雾,远远看过去,慕家的园子仿佛是琉璃水晶界一般,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
    一排粗使丫鬟们正拿着笤帚在扫雪,天气很冷,她们一边扫雪,一边不时的将手揣到棉袄里边热着,抬头看看阴冷的天空,有人叹息了一声:“老天爷可千万别再下雪了,这手都给冻僵啦。”
    “冻僵了也只能扫,总得要将这路给扫出来才是。”站在旁边监工的婆子很威严的呵斥了一声:“别偷懒,快些扫,等会主子们出来了你们还没扫完,就该受罚了。”
    路面上已经铲出了半边小径出来,丫鬟们低着头飞快的扫着地,忽然听着前边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众人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子,穿着一件青绸面的衣裳,正在往这边跑过来。
    “哎呀呀,卢家老嫂子,你跑这么快作甚?仔细摔跤!”管事婆子慌忙拉住她:“地面滑得很哪!”
    “这事儿可是耽搁不得,宫里来人传旨了!”那卢婆子喘了口气,脸上全是欢喜神色:“想来是皇后娘娘赏赐东西下来了。”
    “今儿过小年,或许宫中有赏赐。”那婆子眉开眼笑:“咱们府里可真是越来越兴旺了。”
    卢婆子赶着进去送信,不多久,就见着明华公主带着慕微,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从内院走了出来,跨过中门,直奔前院而去。
    慕华寅比明华公主与慕老夫人都到得要早,中门已开,香案摆好,江小春一副谦恭模样站在那里,见着慕华寅出来,弯腰媚笑:“慕大司马安好。”
    慕华寅朝他点了点头,不说多话,对于宫中的内侍,他从来都是不屑结交,阉人是他最看不起的一种人,不管是江六还是江小春,他都是这般脸色。
    等及府中的人都到齐,江小春开始宣读赫连铖的圣旨和慕瑛的懿旨。
    圣旨是下给慕华寅的,为了嘉奖他治军有方,特地赐下一袭锦袍,而且今日赐宴畅春园,与朝中几位重臣一道把酒言欢。懿旨是慕瑛给慕府诸人的各种赏赐,宫人内侍们将那些东西源源不断的搬了进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慕华寅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位皇上女婿还算识趣,现在主动示好,这是准备要将多年的君臣隔阂给消除了不成?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明华公主,眉头微皱,现在的日子算是一切顺意,唯独有这一事实在不爽,今日进宫,可要跟赫连铖提上一提,让他去敲打敲打明华公主一番。
    他才不管她以前有什么风流韵事,可既然嫁了他慕华寅,就该规规矩矩的守着妇道,怎么还能在外边勾三搭四,遭人诟病?即便她是公主,嫁了他慕华寅,也只是慕夫人的身份,如何还能以公主自居?
    早些日子他与明华公主大闹了一场,明华公主住回了她的公主府,后来还是慕老夫人催促着他去将她接了回来,说什么慕府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一府主母竟然自己单独住出去了。慕老夫人催促得厉害,没得已,他昨日才勉强去了趟公主府,明华公主脸色冷冰冰的,只是出乎意料,竟然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没有再僵持下去。
    明华公主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赏赐源源不断的搬进来,根本没有半分看在眼里的意思,她见着慕华寅大步走出去,那穿着深红色常服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明华,你既已经嫁与华寅,就该将心思好好收一收,你虽是皇室的人,可你在我慕府却只是一府主母,我的儿媳,何必再这般拿乔做致?你看看,华寅受到皇上重视,有威武有才,你难道不以他为荣?何必再折腾出些是非来?”慕老夫人看着明华公主露出的笑容,一心以为她是在为慕华寅感到骄傲,故此开始谆谆教诲:“夫妻哪有隔夜仇?做妻子的,多容忍些,也就过去了。”
    明华公主瞥了那啰啰嗦嗦的慕老夫人一眼,没有说话,扶着侍女的手朝主院里走了出去,甫才走进院子,她便笑了起来:“快些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公主府。”
    宋嬷嬷疑惑道:“公主,才回来住了一日……”
    “住一日我都觉得有些憋气了,还要住多久?若不是皇上……”明华公主笑了起来,今日慕华寅进宫,绝没有好果子吃。
    早几日皇上找了她进宫,让她主动向慕华寅示好,住回慕府去,明华公主不知道自己这个皇上侄儿究竟要做什么事情,但也不敢不听命,于是打发了一个嬷嬷回了慕府,旁敲侧击的向慕老夫人说了下,慕老夫人见明华公主愿意低头,心中自然高兴,知道这个儿媳妇是抹不下面子,这才打发慕华寅去接了明华公主回来。
    “皇上说过了,要我在慕府少住几日,可没说让我住一辈子。”明华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此刻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再过些日子可就要渐渐的大起来了,她怎么着也该让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故此她忍着气回了慕府。
    明华公主心中揣测着,皇上这几年一直在留心慕华寅,此刻有这般吩咐,让自己稳住他,看来是准备向慕华寅下手了,若是慕华寅真的被皇上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成了遗腹子,到时候她就带着这孩子住回公主府,心情好了就召了张三公子过来瞧瞧他的儿子,心情不好,大门一关,谁都不见。
    “快些收拾东西。”宋嬷嬷压低声音道:“摸耽误了公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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