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来自天堂的恶（3）

    啊啊啊啊！
    我停止了思考！
    但是我的喉咙却脱离了意识。它在竭尽所能的咆哮。
    我到底是什么？
    我就是那些恶魔么？
    就是一路上，我所屠杀的那些恶魔？
    我的喉咙破了，鲜血顺着气管冲进肺里，我剧烈又悲惨地呛咳着，我蜷缩在地上，捡起被撕掉的脸拼命地往头上套。
    那才是我的脸！
    那才是我的脸！
    为了让我的脑子相信这句话，我愿意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神父的话语钻进了我的耳朵。
    “这里是天堂，无法安息的灵魂将在这里拯救”
    他在向我布道！
    “你很痛苦，我可以救赎你”
    他的语气中没有怜悯，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抬起头，应该就能看到，他在笑！
    一阵钢铁碰撞的声响，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猪头人正向我走来，那声音来自它的脚上，那是被锁住的铁链，深深的陷入肉里，锈迹上掺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在它的双手之上，分别拿着一碗恶心腥臭的汤水，和一副铁链。
    “喝下这药，放弃思考吧，孩子，思考只会让人痛苦，你只需要听从于我，因为我知道你需要做的一切事情。”
    放弃思考？
    对，我不想再思考了，这记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我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接过那汤水，想握住那铁链
    但在看到，那猪头人头皮上密密麻麻的线缝时，我陷入了崩溃。
    我推倒了神父与猪头人，朝着外面跑去。
    神父那尖利丑陋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他疯了，已经被邪恶侵蚀了心灵！”
    整个屠宰场沸腾了，无数的身影涌了上来，把我团团围住。
    而那些身影竟然是那些“猪”们！
    它们想要杀了我？
    “霍克！”一名天使将一把斧子递给了离他最近的猪：“你被神选中了，上去，净化这个恶魔！”
    “什么？”我无比震惊：“不，我不是恶魔！我们是同伴！他们才是恶魔”
    我大声吼着，但是那头叫做霍克的猪依然拿着斧子走向我了。
    我猛然意识到它就是之前的我，而我则变成了那些被宰杀掉的恶魔。
    一道破风声袭来，那斧子劈向了我，在我的身上添加了又一道伤疤。
    无法再对‘同类’下手的我，只能转身狼狈逃去。
    我冲出神殿，跨过高山，沿着血海一直向前逃去，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最终我精疲力竭的坐在血河旁。
    啪嗒——!
    一颗宝石从我的身上掉了出来，我恍惚了一下，然后如获至宝般的把它捡起来捧在手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有什么用，但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寄托了。
    那些猪头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夺走了宝石并把它踩碎，然后将我打倒在地。
    又一道斧刃劈来，我任凭它砍在身上，我沉默的看着宝石碎片。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夺走我的一切!”
    眼泪随着低吼，划过我沟壑纵横的脸。
    我抓住那个猪头人，怒吼着扯下了他的头。
    他死了，我笑了。
    因为它的死，我明白了恶的意义。
    我开始重抄旧业，进行屠杀。
    也许死去，就是对这些猪最后的救赎。
    你们不用再受苦了！
    屠杀！
    屠杀！
    我朝着来时的路狂奔，用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体撞开了‘天堂’的门。
    经过一番杀戮，我成为了血泊中唯一站立着的东西，那些天使，那些猪，都混乱的堆积在了神殿的地板上，我已经分不清它们了。
    我缓缓地走向了神父，他就躲在椅子的后面我将他拽了出来！
    “仁慈的主啊，我已经原谅你……”
    呜！
    我没有听他说完，便将手插进了他的嘴里，我用力的向下塞，直到手掌撑破了他的喉管，整个手肘都塞进了他的喉咙。
    我搅弄着，随便抓住了什么内脏，然后扯出来，甩在地上，又插进去，又扯出来，直到将他掏干净。
    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藏在他的体内，才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然而除了满地的肠子，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我一直追寻的记忆。
    这里就是天堂
    让我忘了这一切吧。
    就这样，我走出神殿，风无法吹散我身上的血腥。
    我该去哪？
    我看着‘天堂’门前的河水，那水太清澈了，太美了，我发现我一直追寻的东西，竟与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也许，我只配沉在腥臭的血海之中，变成那些爬上岸边的恶魔，毕竟我原本就是它们中的一员。
    我笑了，也哭了。
    我转身走向血海的顶峰，张开双臂，纵身跃下！
    “我会死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无所谓了，因为我终究会忘记这一切的。
    这就是我此刻最大的心愿。
    黑暗之中，是无尽的痛苦，它们像是细小的蛆虫，钻进肉里，顺着血管，啃咬着我每一寸的骨头。
    痛苦之中，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终于，一滴液体滴落到了我的眉间。
    我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只能沿着这猩红的血海往前走着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血海的岸边。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令我莫名感到熟悉的男人，正站在岸边，猩红色的潮汐冲刷着他的脚踝。
    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为什么会觉得熟悉？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他……
    突然，猩红的血水仿佛被点燃了，火光直冲穹顶，数以万计的太阳被灼烧着，发出刺耳的嘶鸣，我从未见过天堂如此的明亮，那炙烈的火焰烤着我的脸
    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
    …………
    虚空中悄无声的出现了一道人影，宫崎司安静的站在笼子前。
    “为什么？”
    他淡淡地看着笼中的人，眼神无比平静。
    “嗨，兄弟，你总算是来了.......”笼中的那人开口，声音有些尖锐，让人听着不是那么舒服。
    “别这个样子，我只不过是以特殊的形式让你重新回顾了一遍罢了，要知道自从你把它分离出来之后，我就一直承受着这份记忆。”
    宫崎司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笼中幼年版的他突然得意地咧嘴笑道，“哈哈哈，你无能为力了，有些事只有我行！”
    “来吧，把力量与记忆都拿回去吧，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啊！”
    囚笼一寸寸崩碎，幼年版的宫崎司猛地从中窜出，他的脸紧紧地贴着宫崎司。
    气体从鼻孔中流出，喷在他的脖颈上。
    幼年版的宫崎司在狂笑，他的眼中充斥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宫崎司也笑了起来。
    在这一阵阵笑声中，幼年版的他逐渐变淡消失。
    宫崎司拍了拍身上的白色礼服，转过身一步又一步地踩在虚空上，他平稳的向前走着，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