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第247章
    一枚又一枚的灵晶, 失去了灵气，在方鹤的手掌心崩散开来。
    方鹤的灵力一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衡点，没有减少也没有递增。但就是这样的平衡点，让天道更加暴躁起来。
    漩涡流动的速度变得更加猛烈, 甚至想要用最快的方式, 消耗着方鹤的灵力。
    但它的速度一增加，方鹤拿灵晶的速度也增加了起来。甚至到后来, 为了方便些, 方鹤干脆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堆的灵晶, 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灵晶一个接着一个堆砌在上面，比方鹤还高了一个头。方鹤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当他拿出这一堆灵晶之后，漩涡的旋转速度变慢了起来, 到最后甚至干脆直接停止了转动。
    这是认输的意思？
    方鹤站在一旁眨了眨眼睛。在这一刻, 他能够感觉到原本被分隔开来的灵气争相恐后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涌现过来。就连半空中，原本被漩涡撕碎的空气，都在这一刻, 恢复了平静。显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方鹤, 天道放弃了。
    方鹤犹豫了一会儿, 试探性地探出了一只脚。见并没有受到攻击之后, 他挥了挥衣袖，将面前的灵晶又重新收回了储物戒指中, 抬步朝着阵法的节点走去。
    当他站定到节点的位置上后，方鹤便看到系统界面自动显示在他的面前。他所在的位置，被红笔划了一道明显的勾勾。
    接下来，就是谢灵台、纪赵、吴成仙和甚善这几个人了。
    方鹤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上显示的位置。谢灵台在第二重天，纪赵在第三重天，甚善在第四重天，而吴成仙，则是挑选了第五重天。
    这些人，对各自所在的重天，都很熟悉。而方鹤，要做的则是，让他们准确地站在阵点的位置上。
    他大致扫了一眼，便准备按照重天的顺序，依此进行指导。
    首先，是第二重天。
    方鹤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上谢灵台所显示的位置后，开始低声指导了起来。没过多久，谢灵台百年找到了指定的位置。
    几乎是毫无预兆一般，通讯灵晶中便出现了打斗的声音。谢灵台只清冷地说了一声“等会”后，便杳无音讯。方鹤只能从通讯灵晶中传来的刀剑铮鸣声中，进行揣摩。
    但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怎么久，没过多久，谢灵台的呼吸声便从通讯灵晶中传来。或许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原因，方鹤能够察觉到谢灵台原本清冷的嗓音中，加了几分喘息气，让这声音略微变得略微有些色情。
    方鹤忍不住舔了舔唇，低笑了一声。他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纪赵的声音从通讯灵晶中传了出来：
    “方道友，速度需要加快一点，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听到这句话，方鹤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抬起眼，视线全神贯注地落在纪赵身上的红点上，给纪赵指路。没过多久，纪赵便已经到了指定的位置，同刚刚方鹤和谢灵台的遭遇相同的是，纪赵也遇到了阻碍。
    方鹤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等到纪赵的声音再次从通讯灵晶中传出的时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当听到纪赵的声音后，他的神经却立刻紧绷了起来：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你们现在抬头看看，你们头顶上的天空是不是变暗了一些。”
    听到这句话，方鹤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头顶上的天空变得格外暗沉。大约估计一下时间，大概是在申时左右。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方鹤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他踏出初始房间的时候，看天色大概是在卯时。而他在路途上耽搁的时间，绝对不会有四个时辰。
    也就是说，时间出了差错。
    那究竟是时间的流速在加快，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就在方鹤沉眸思考的时候，纪赵给了一个比较精准的答案：
    “我刚刚比照了一下，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纪赵不紧不慢地说道：“每当我们站在一个阵点上，天空就会变暗一分。想来，到了第五重天的时候，天道便会彻底混乱。”
    这意味着，挑选第五重天的吴成仙所处的境地会十分危险。
    吴成仙像是不在意一般，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开口说道：“这不就说明，我们所在的阵点刚好踩到天道的痛点上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发疯，天道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
    “再分裂？”
    方鹤可以听得出来，吴成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跃跃欲试。显然，他并不介意自己所在的重天，是最危险的存在。或者说，他对于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危险，有极大的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下一个甚善。”
    这一次，当甚善站在指定位置之后，方鹤的目光就死死地盯在空中。果然，不过短暂的三四息的时间，天空又再一次变暗。
    暗沉的云朵漂浮在空中，似乎吸引了所有的光亮。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闪烁的星星浮现。
    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晚上。
    方鹤抿了抿唇，他甚至能够从这黑沉沉的云端之中，闻到几分诡谲的味道。
    而在离方鹤几万里的繁盛城池中，所有的修士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天！”
    “快去找宗主快！”
    人群一片混乱，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上了不好的预感。而那些前来执行任务的修士，就这样成群地站立在人群中央，面色严肃。
    若是按照历史来看的话，眼前的这番场景，应该不会造成严重的危害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到内心惶惶。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尊崇自己的直觉，顺着人潮，快速躲避在酒楼客栈处。
    当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心里的不安好似随着人潮消退了不少。他们靠窗而立，目光严肃地看向头顶上的天空。
    那里风云变化，乌云压顶。一串串粗若蟒蛇一般的雷电在云层之间乍现，与此同时，还有几道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在他们耳边回响。
    伴随着雷声的响动，他们体内的灵力也好似震颤了一番，仿若下一秒，就会随着这道闷雷，消失一般。这样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们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难看。
    而此刻，在八千里长河之上的方鹤，也明显地感觉到了体内灵力的不安。
    并且……还不止如此。
    方鹤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河水。原本冷冻的冰块像是要炸裂一般，冰上显现出一条条裂缝。到后来，随着雷声和闪电的交替，方鹤脚下的裂缝越聚越多，到后来，方鹤甚至还能闻到河水的味道。
    方鹤只粗粗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对准了吴成仙所在的红点，冷静而又沉稳地指导着对方。通讯灵晶中，只能传出吴成仙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当吴成仙站定在阵点上的时候，方鹤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道惊雷在他的头顶响起。
    雷声轰隆，在这一刻，万籁俱寂。方鹤的耳边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耳膜开始快速震动了起来，仿若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这股压力一般。
    不仅如此，方鹤在同一时刻，从通讯灵晶中，听到了四道回音。显然，不只是他，谢灵台他们那里也是同他相同的境遇。
    方鹤紧闭嘴巴，努力压抑住越发急促猛烈的心跳声。与此同时，纪赵的声音在方鹤的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像是遭遇到了什么一般，只能模模糊糊听出一些来。
    方鹤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手上的通讯灵晶，破开了一道不小的裂缝。他将灵晶牢牢地握在手里，按照系统的指示说道：
    “坚持一刻钟。”
    方鹤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脚下的冰块在这一刻，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破开了一道口子。方鹤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便从上面跌落了下去。
    河水向上蔓延，轻而易举地蔓延至方鹤的头顶。极大的重力在这一刻，疯狂地压在方鹤的身上。方鹤没有说话，他毫不犹豫地握紧手中的灵晶，紧紧地扒在了一块浮冰上。
    在巨大的浪花过去的那一刹那，方鹤终于喘了一口气。河水开始向下涌动了起来，原本屹立在旁边的漩涡，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方鹤只能凭借着系统界面，判断自己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谢灵台他们那里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第二重天，谢灵台站在悬崖的一角。他的目光向下望去，便能看到无尽的深渊。可偏偏，白纸上所显示的阵点就在这里。少一步，便会离开阵点所在的位置，而多一步……便会堕下这无尽的深渊中。
    谢灵台手里拿着剑，硬生生地抗住了天空中不断劈落的雷电。而他的目光向上抬起，至始至终落在半空中。在天空的边际，云层的深处，有一道巨大的雷电在酝酿而蛰伏。
    谢灵台不断蓄势，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扬起致命的一击。
    无边的冰霜缓缓落下，天地渐成一色。
    距离一刻，还有八百四十瞬。
    纪赵靠坐在岩浆里，一只手支撑在岸边，原本苍白的脸庞因为过热的温度，而显现出几分潮色来。滚滚的岩浆上，冒出些许的气泡。时不时有一颗石头被风吹动，滚落在岩浆中，最后被高温融化成了气体。
    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纪赵的脸色却极为平静。他的目光落在空中，等待着云端的雷电不断下落。
    还有三百五十瞬。
    而在第四重天中，甚善正盘腿敲击着木鱼，念着经。在他的周边，是一群群笑意盈盈的春楼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在他的鼻尖弥散看来。
    甚善目不斜视，他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随着他每一次念经，手上的佛珠便会转动一下，在封闭的房间中，散发着融融的金光。
    若是这一幕，被吴成仙看到，他绝对会非常羡慕。
    时间还剩九十九瞬。
    此刻的他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云层中，看着面前聚集在一起的青龙集市，眉眼中闪过一道冷笑。
    像是感受到他的嘲讽一般，那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青龙，在这一刻快速地涌动了起来，不过一会儿，那些青龙便褪去利爪、褪下青绿色的鳞片，变成了一道道紫到发黑的雷蛇，张牙舞爪地朝着吴成仙的方向涌来。
    离得近些，吴成仙还能够看到这些雷蛇上面有光点流动。
    然而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吴成仙也没有丝毫的躲闪。他冷笑着，看着这些雷蛇逐渐逼近。
    浓重的血气在这一刻凝聚在吴成仙的掌心。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蓄势待发。
    时间还剩三瞬。
    三。
    二。
    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心中默数。
    当“一”字同时在众人心中浮现的时候，一到五重天处，所有蛰伏在云端上的雷电都在这一瞬间同时行动了起来，朝着方鹤，朝着谢灵台，朝着纪赵，朝着甚善，朝着吴成仙涌动过来。
    雷电轰隆，具象成一线。
    方鹤的手指紧紧抓着手上的浮冰，运转起周身的灵力，牢牢地将自己的身形固定在翻滚的河流中。
    当时间过去一刻左右后，方鹤的眼前便自动浮现出系统面板。系统面板上面的灵晶数量正在飞速减少，不过一会儿，便归为零。
    周围的灵气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浓郁了起来，方鹤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便看到周围的景色在这一切飞速变化着。
    春、夏、秋、冬。
    四季交替，频繁往复。
    这是……时间在推移？
    方鹤感受着手上的浮冰，在炎热的温度下，最终幻化成一滩虚无的水渍。
    渐渐地，他脚下的八百里长河仿若积蓄了所有的灵气一般，腾空而起。
    只不过眨眼的时间，方鹤的脚下便成了湿漉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