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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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沈岳却没掉以轻心,他又是一个翻滚,远离了恶鬼所在,便起身与从后院飘回殿中的闻杰会合到了一处。
    “你没事吧?”沈岳记挂着闻杰刚刚被打飞了,闻杰也担心他不在殿内的时候心上人被恶鬼所伤,所以他们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又相视会心一笑。
    但这时候事情还没了结,恶鬼虽被锁住——被斩魂缚鬼链和法阵配合着吸取阴气、削弱实力,可沈岳总还是觉得心头不定,便牵着闻杰转身跑到大殿与后院相连的耳门处,因为后院里还布置了一个与大殿中相同的法阵,算是个双保险。
    嗷呜……
    忽地,猛烈嘶吼、挣扎不休的恶鬼陡然一静,站定当场,鬼目森森地扫过围着它且惧且喜、一面为了防备一面为了近距离观察它的老道们,低吼了一声,随即,哗!!!
    恶鬼现出了法体!
    ——它的法体也如闻杰一般是赤裸的,可它的身体上却绘满了奇谲诡异的花纹,主为黑紫两色,覆盖全身,使它完全没有了暴露的风险。
    当然暴不暴露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在现出法体的下一刻,它就挣开了斩魂缚鬼链,横腿一扫破坏了法阵,又猛一伸手扣住了一位老道士的脑袋!
    唰,血腥的一幕在大家的眼前上演,只见老道士的两边太阳穴赫然被恶鬼那突然伸出的长指甲插透了!鲜血与脑浆一同流出!
    嘭!而与此同时,被恶鬼挣开的斩魂缚鬼链正好向上弹起,砸碎了顶上的白炽灯,于是一切又归于黑暗,深深的黑暗……
    却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恶鬼开始大肆屠戮!
    它最先寻找的目标就是那几个看不到鬼的老道,杀了第一个之后,就轮到了元白真人,“师弟!”元中老道就像是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想要救人,但他根本阻止不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在眨眼之间……
    嚇!到了这个关头,闻杰当然知道不能再等,立即也现出法体——却见他冲过去的第一件事是将落在地上的斩魂缚鬼链踢向沈岳那边,而第二件事就是战!
    第49章 对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中,两只鬼、又或者可以尊称他们为两位传说中的鬼修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展开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肉搏,互相踢锤啃咬、撕扯拼斗,战况十分激烈,还伴随着阵阵鬼吼鬼叫,令人再也没有半分闲暇去在意他们都是赤身裸体没穿衣服的这个小问题了。
    况且在场的众人之中也没有谁能看得清楚二鬼的打斗,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快,四周围也太黑了,即使是跟闻杰心神相牵的沈岳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他家呆宝大侠大发神威时的朦胧残影……
    唰唰唰!哗哗哗!这简直就是现场版的玄幻功夫大片!主角和反派正在巅峰对决!
    出手快如风,身形疾如电,一招比一招更猛,战斗全凭本能,就连闻杰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反应速度竟然能够跟得上如此可怕的快节奏,他本以为自己在恶鬼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扛不了几个回合就会完蛋,可事实却是他身为鬼修的战斗资质和潜力在这要命的危机下猛然爆发了——
    每一瞬间,当那恶鬼左突右击地想要扑向沈岳、它的终极杀戮目标时,把沈岳当成终极守护目标的闻杰都会坚定准确地拦下它,即使这恶鬼的身法速度之快堪比传说中的凌波微步、鬼爪子的力道更是有着穿金裂石之威,闻杰都丝毫不惧,全无半分退却之心。
    来一句煽情的总结~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可显而易见的是,为爱爆发的闻杰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浑身上下都是被鬼爪子撕扯割裂出的可怕伤痕,鲜红的血液洒得满地都是,如果是活人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害早就躺下了,也就是鬼修的法体不同寻常才能撑得住,但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法体的血液就是鬼修的力量本源,实质上并不是真的液体,所以洒落在地面之后,不多时就化成了一缕缕青烟飘散,而失血过多的闻杰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无力,就快要维持不住法体而退化回果冻状的鬼身了……
    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下一刻他就会被硬生生地“打回原形”,然后这恶鬼只需要再添一爪子就能彻底地毁灭他,让他连躲回玉佩的机会都没有就魂飞魄散!
    嗖——便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手托玉佩的沈岳通过他们夫夫之间的契约联系强行把闻杰拉回到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闻杰已经被恶鬼打回了原形、化作一块萎靡不振的果冻瘫软在了心上人的怀里,先前那大发神威的霸气半分都不剩下、全都侧漏光了;而这时候的沈岳则是神情凝重地肃立在后院的法阵中心处,气势攀升,顿时就从耗光了所有战力的闻大侠手里接过了与反派对峙的重担。
    不过,肉体凡胎的沈某人显然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即使他能靠着强大的第六感或者说是真爱之间的默契在刚才那最危急的一瞬间救回了闻杰,但在这下一刻——恶鬼朝着他们扑过来时,他们夫夫俩也仍然是要一同赴死。
    还有拖延的办法吗?似乎真没了,这恶鬼实在是强大得出乎意料之外,就说先前闻杰与它那精彩激烈的战斗吧,实际上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毕竟是实力相差太远了,闻杰满打满算才做了三个来月的鬼,即使获得了一些奇遇,但跟这只与他“同出一门”却积累了百年实力的恶鬼也是根本没法比的,所以他拼劲全力也才拖延了一点点时间,让沈岳得以从大殿的后门跑到后院中央站定。
    ——站在后院的法阵中心。
    准备最后一搏。
    ‘……完了。’
    半躺半坐在大殿废墟里的元白真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恶鬼扑向沈岳,心下暗暗一叹,‘终究还是没能保下大小姐的孙儿,连同我们这些没本事的老骨头也要给他陪葬了……’
    ——话说那后院的法阵会有用吗?呵,怎么可能呢,早些时候,大家伙儿群策群力,在大殿内和这后院里分别布置了两座一模一样的法阵,然而在先前的第一波对抗中,大殿内的那座法阵已经证实了它的效用:跟沈岳的斩魂缚鬼链配合起来,束缚了恶鬼短短的几息时间,就被现出法体的恶鬼轻轻松松地破坏掉了,还顺手杀了一个人。
    尸体就躺在元白真人的脚边,这个跟他认识了几十年的老伙计啊,头上多了两个窟窿,血和脑浆夹杂着流出,死得好生凄惨。
    真无奈啊,巨大的实力鸿沟让他们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没了意义,凡人的生命在拥有超自然力量的鬼修面前显得脆弱无比。
    这残酷的事实真让人悲哀沮丧。
    但以沈岳的性格来说,若要让他就此放弃、引颈就戮、闭目等死,却也绝无可能。
    总要拼到最后一口气吧,沈岳暗暗这么想着,一手攥着斩魂缚鬼链蓄势待发,另一手紧紧地抱着闻杰不愿松开半分。
    闻杰也紧紧地回抱着沈岳,夫夫俩一起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就在恶鬼朝着他们扑过来的这一刻……
    咦?!
    却没想到,被恶鬼抛在身后的残破大殿竟是陡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忽从大殿中爆发开来,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嗡”的一声玄音响在耳边,紧接着,这道观所在的整座山峰都被那迅速蔓延开来的白光所笼罩了,而那恶鬼怪叫了一声,竟是一下子五体投地,仿佛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猛地压在了它的背上,将它镇压在地!
    好机会,沈岳眼前一亮,毫不迟疑地出了手,斩魂缚鬼链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哗啦一下就把那恶鬼捆了个严严实实。
    沈岳反手一收,将恶鬼拖至法阵中央,又将那斩魂缚鬼链的坠子插进阵眼,红光沿着朱砂符水描绘出的纹路一寸寸亮起——吼!恶鬼奋力挣扎,但这一次,被这座山峰上的护山大阵所压制的它终于被这专用于缚鬼的阵法制住,逃脱不能!
    “……成了!”
    闻杰喜不自胜地欢呼了一声,果冻状的他所发出的声音只有沈岳能听到,然而半边身子被压在碎砖瓦下边的元中老道也在同一时刻欢呼了起来,让在场还活着的老家伙们都听得心里一松、神色一喜——
    “没想到、真没想到哇,还以为今晚就是大家伙儿的死期了,幸得祖师爷保佑,终要让恶鬼伏诛!”
    元中老道哈哈大笑,朝着元白真人挥了挥手,然而元白真人却是两眼发直,目光怔怔然地看了看之前一直被自己死死攥在手心里、现如今染上了鲜血的掌门令符,又回头望向身后的三清塑像和祖师牌位,嘴里喃喃有声:“祖师爷……保佑……”
    ——不得不说,这上清太玄宫真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玄门正宗,底蕴超凡,谁能想到在天地灵气耗竭、玄门式微的今时今日,这山门的大阵竟然还能自主启用?
    就连继承了上清太玄宫掌门人之位几十年之久的元白真人也对这绝密的传承一无所知,但在误打误撞之下,先辈祖师留下的最后守护力量却是恰到好处地被激发启用了,拯救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选在这里渡过我三十岁的生日大劫,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策了。”
    沈岳也随着所有人的视线一起看向那荧荧发亮的三清塑像和祖师牌位,唏嘘感慨了一声,转而又看向那表情痛苦、被捆成粽子样扔在法阵中央的恶鬼,“不过若想彻底安心,还是应该尽快把这家伙解决掉,呆宝,你来试试让它魂飞魄散吧。”
    “好嘞!”闻杰呲了呲牙,脱离沈岳怀抱的同时从他手里取过玉佩,飘到恶鬼旁边,用力把玉佩按在恶鬼的脑门上,顿时就听到那恶鬼的嘶嚎声更大更惨烈了,而夫夫俩的宝贝玉佩则是泛起了柔柔的荧光,甚至有肉眼可见的一道道波纹在玉佩上浮动。
    “不……”恶鬼又嘶吼挣扎了一阵子,眼见是挣脱不开了,终于平静下来,一脸绝望的神情,目光也不再锐利凶狠,而是黯淡萧索地望向沈岳和闻杰,声音低哑地求饶道:“别这样……我知道很多玄门秘籍和宝藏,还有鬼修的种种隐秘,都可以告诉你们……”
    “喔?”沈岳露出几分感兴趣的表情,往前走了几步,元中元白等人也被这忽然开口说话的恶鬼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集中看了过来。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忽有一道人影从大殿里的某个角落冒了出来,猛地扑向半躺半坐在殿内元白真人,目标直指他手上握着的掌门令符——
    那人影的移动速度相当的快,就像是传说中的杀手刺客武林高手,快得让人难以反应!
    所幸杀手刺客武林高手的速度就算再快也还是处在人类的范畴内,于是“已经不是人”的闻杰第一个觉察到了那个人的出现和行动,只可惜闻杰也被那恶鬼的话语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所以反应速度没有及时跟上,当他猛然意识到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很可能是想破坏护山大阵以解救被压制的恶鬼时,已经有些迟了……
    大惊之下,闻杰立时就要冲过去阻止那人,然而比他更快的却是沈岳,似乎早有准备的沈某人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枪,抬手瞄准开保险扣扳机动作行云流水——砰!
    那人影应声而倒,捂着胸口扑在地上,把元中元白等人吓了一大跳,“什么人?!”
    “你……是你!”一直窝在大殿的某个角落里,直到这时才终于摸摸索索地点起了蜡烛的沈奶奶就着昏黄的烛火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的样子,顿时一脸讶然,大呼出声。
    然而不等沈奶奶说出那人的身份,沈岳就已接口道:“想必这位就是我亲爱的太爷爷吧,”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仍是稳稳当当地指着那人的头,语气平平又似深意满满地说:“我等着您老人家,真是等了好久了。”
    第50章 始终
    大殿里一时极静。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来者不善、中枪倒地、并被沈岳称为太爷爷的家伙——此时他已露出了真容,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英俊!甚至有点像是沈岳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众人的目光在这人和沈岳之间反复游走,越看越是确定他们这两个颜值高出普通人一大截的帅哥之间有着同出一脉的血缘关系,然而再想想他们之间的真实年龄和辈分差距,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你你……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
    沈奶奶第一个张口,大声喊出了这个慑人的真相,苍老的脸庞略有些扭曲,并透出一种快要崩溃的强烈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恍然得知真相之后的深深痛苦——
    她怎么可能不痛苦呢?她的丈夫和儿子的惨死,原以为是因家族渊源而被恶鬼索命、代代遭难,但现在看来,却分明是被他们的至亲长辈所安排策划的!
    要不然这人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恶鬼即将伏诛的关头冲了出来、还径直冲向手握掌门令符的元白真人?明显就是想要破坏坏护山大阵以解救那恶鬼吧。
    还有这人年轻俊朗的面容,让沈奶奶看得既惊又怒,彻底明白到为什么对方要长期游走在外、杳无踪迹、极少与亲朋联系。而在仅有的寥寥几次归家相见的时候,对方也是来去匆匆,更做了细致的伪装,假扮成白胡子老爷爷以掩人耳目!
    这说明了什么?大反派的气质扑面而来,绝对是幕后黑手吧!
    “想不到……我曾以为你是个无情无义的渣滓,竟然还远远低估了你!”
    沈奶奶怒极了,从来都慈眉善目的她,现如今红着眼、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看得沈岳一阵担心,很想去拍拍奶奶的背,安抚一下,免得她老人家气坏了。但在这大敌当前的关头,他还是没有妄动,只默默地凝视着他这终于揭开神秘面纱的太爷爷,暗暗思量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事实上,沈岳一早就觉得他太爷爷的立场很微妙了。
    如今看来,这位“老人家”果然和这恶鬼脱不了关系,其中最重要的证据——并不在于这人年轻的外貌和种种神秘手段,而是在于来杀沈岳的那只恶鬼其实是可以跟活人交流的,并不像沈奶奶曾经描述的那样疯狂而不可控,尤其是刚才那恶鬼忽然间开口说话,令在场众人又惊又奇,明显是为了沈岳太爷爷的突袭而声东击西——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才是一切的关键。
    所以这一人一鬼果然是一伙的。
    再想想沈奶奶早前讲述过的沈岳的父亲被杀的那一夜,这“老家伙”还曾跟那恶鬼激烈地大战了一场,最终无奈落败,才没能救得了沈岳父亲的性命——看来也是在演戏骗人。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沈奶奶不至于完全绝望,还愿意把沈岳拉扯长大。
    但凭这些前情,沈岳的太爷爷就已经很值得被沈奶奶痛骂一声“不是人”了——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就连牛马也懂得护犊子,所以无论这其中还有多少隐情、多少背后的故事,多少玄奥的秘密,至少此人的狠心程度远不是常人可及的。
    所幸从他胸前的伤口中流出的,却依然是鲜红的、粘稠的、属于人的血液,而不是像闻杰先前跟恶鬼战斗时流出的法体之血那样,会化作青烟飘散,这表明沈岳的这位太爷爷无论如何都还是肉体凡胎。
    否则,沈岳果断开枪也伤不到他,一旦让他成功相助那恶鬼破阵而出,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在今晚告别世界了。
    呼,思维急转间,沈岳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右手依旧稳当当地举枪对着地上那个特殊的“战俘”,淡淡地问:“太爷爷,初次见面,大约也是最后一次,您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说了吗?”
    问话的同时,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表达出的含义已经非常明确了:再不说点什么,我就要送你上路了。
    见状,那人微微有些吃惊,用一种挺奇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沈岳一番,忽然出人意表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先前被你一枪打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干脆利落的动作有点像我记忆深处的老父亲。现在看来,更像了——多智、机警、从容,以及在关键时刻杀伐果决,真不愧是我岳家的血脉啊。”
    “……啊呸!”沈奶奶狠狠地啐了一口,十分愤恨地说:“你也好意思提岳家的血脉?列祖列宗都要给你气疯了!你到底做过一些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你敢说吗?敢认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认的呢,”这人笑叹了一声,缓缓而述:“我确实做过很多错事、恶事,但真正让我后悔至今的,却是只有一件——”
    “那就是辜负了阿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被捆成粽子般、趴在法阵中央的那只恶鬼,收敛了笑意,目光沉静,一人一鬼默默对视,神情都是说不出的复杂,却也说不尽的暧昧。
    看到这一幕,沈岳心下微动,忽然也想转头看一眼他的闻杰了,但他仍存着极强的警惕,生怕再出什么变故,所以还是继续紧盯着受伤伏地的某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纹丝不动。
    倒是为老不修、性子好像老顽童似的元中老道士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转了转,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嘿嘿笑道:“看来你身为情痴门的传人,也还是有那么些名副其实的,并不完全是我们早前以为的大渣渣一个嘛。”
    “……情痴门?”
    这个特别的名词显然让某个“特别不显老”的老家伙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说:“从那卷养鬼秘术里隐藏的历代传人故事来看,这份无名的传承被称为情痴门倒也贴切得很,可不就是代代有情痴么……至于传到我这一代,纵使我不怎么符合,阿良也绝对算得上情痴了。”这么说着,他凝视那恶鬼的眼神越发缱绻,原本因为中枪受伤而扭曲的俊脸也柔和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候,忍无可忍的沈奶奶却是猛地抄起手边的一个大花瓶砸了过来——这个难得在大战中仍能保持完好的古旧花瓶“哐当”一下正中某个老混蛋的脑袋,而后反弹飞落,哐啷啷地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粘稠的血液从那人的头顶汩汩留下,很快就糊了他一脸,而沈奶奶的怒吼声也随之而来:“情痴个鬼!情痴了不起啊?至今为止唯一让你后悔的事就是辜负了什么什么阿良?!……那我的儿子呢?还有我的丈夫、你的亲生儿子呢?他们的英年早逝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算了吗?你一点都不为害了他们而感到伤心、感到后悔吗?!”
    元中老道赶忙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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