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没有人知道他的有意为之，在场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在他背负流血不止的帝王的时候，司臻寇心里就已经很清楚，这位，一旦睡下，估计再也不会醒来了。
    司臻寇闭上眼睛，脑海内一片清醒，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的时候冷静。
    军营里一片的祥和，那位陛下的离去，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
    而在太和县，因为快过年了，这里完全没有冬日的那种清冷，相反的极为的热闹，到处是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
    就燕白秋他们这一条街上，每个店铺的前面挂上了红红的大灯笼，窗户上也贴上了好看的窗花，显得格外的喜庆。走再街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的喜气，不管是熟人还是不熟的，那都是带着笑容，小孩子被大人领着，出来玩的格外的开心，因为是这个时候，以前从没见过的那些小玩意，小首饰啊，各种美味的小吃都出现了，街道上都摆满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去管这些的，都下意识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九宫格的生意暂时没有做了，燕白秋让伙计们都安安心心的回家过年，早早的就把他们的工钱给足了，同时也贴上了告示，说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能开张。
    燕家人也团聚在一起，准备迎接这一次的丰收的大年。
    这一年对于燕家人来说，当真是大起大落，悲喜交加，从高处跌落泥地，又从泥地爬出来，这过程可谓是艰辛，又受尽了那些亲戚的冷眼和讥讽。而今燕家又再次的腾升了起来，以前那些落井下石的亲戚也不是没找上门来，说关系啊，攀亲戚，说什么有苦有难，那个时候逼不得已，又想着从燕白秋跟燕白雪两个孩子的婚事插手，可谓是完全没有羞耻之心，做尽缺德之事来，好在这些对于柳青梅而言，都是小事一桩，这些人怎么不要脸，柳青梅就让这些人颜面无存。
    以前没有撕破脸的时候，总感觉亲戚是好的，可一旦关乎起了金钱，一个个都跟仇人一样，变得六亲不认。
    柳青梅不为是一家之主，脑子灵活，又一股子凶狠刁蛮劲儿，整人的小计谋可不少，两个孩子都被她保护的好好的，在九宫格红火了之后，她可是好好的玩了一把宅斗，后来那些一表千里的亲戚再也不敢攀附上来了。
    家里闲钱足够，燕家两个老的都格外的疼惜燕白秋跟燕白雪，早早的就给家里备足了年货，家里每个人都置办了新衣服，就连还没有回来的司臻寇也是准备了好几套。
    燕家人所居住的方子虽然是租赁的，可也有宅子，客房也多，住了一段时间就有了人气，柳青梅看到沈卓跟凌玖就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就让他们来燕家一起过年，这自然是让两位极为的欣喜，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家里多了两个人，一点都没有拥挤，相反的还热闹了不少，一家人都在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的各种需要的，最头号，也是最重要的美食了。
    其实每年过年吃的都相差无几，不过以前过年，燕家人这些年货什么的，都是由着下人们准备的，燕家两个老的不用操心，两个小的更不用操心了。而现在一家人也没有打算请佣人，不是请不起，而是没有那个必要，大家一起帮忙，每个人都没有闲下来，显得格外的有过年的年味。
    燕白秋是确确实实第一次，过这样热闹，又充满温情的年，自然是开心的很，可一想到司臻寇，心底未免就有几分的失落了。
    不过现在嘛，大家都忙起来了，他也没有必要挂着沮丧的脸，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过大年，他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趣。
    这过年前，全家都开始出动了，先是把家中进行大清扫，所有的地方，边边角角，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给清扫干净，去掉这一年的霉运。随后就开始准备年糕，打豆腐，年糕都是纯手工做的，做起来比较费力，麻烦，不过全家人一起出动，倒是不费劲，洗糯米，烧火，蒸糯米，打年糕，做好，捏成一个个的饼状，非常的具有成就感。
    而豆腐，都是用自家的黄豆打的，没有的话直接在街上买，黄豆浸泡过一天一夜，豆子也发好了，洗干净，挑去泥沙，开始研磨，过滤，煮开，点卤水，过程复杂，可做习惯了到也没意思很慢，白白嫩嫩的豆腐一块块的诞生了，这些豆腐直接煎炒蒸炸，样样都行，都是极为难得的美味，豆腐做完，也可以做豆腐乳，豆泡儿，豆果子，冻豆腐等等。
    这些做完，又开始做极为传统的美食了，比如腊肠啊腊肉啊，腌鱼啊，这些都是既具有年味的食物都是家家户户都有的，每家每户到了过年这会儿，都是花钱如流水一般，可这会儿大家一点都不心疼，用起来也格外的好爽，大鱼大肉什么的，买买买。
    燕家也买了不少，先是挂腊肠，自家亲手做的，绝对比街上的正宗，又加了自己买的各种作料，都是纯瘦肉，一串串的挂起来，圆圆鼓鼓的，就等着风干了。至于猪肉什么的，鱼啊，鸡鸭也不少，挂在屋檐下，那都是一道道的风景。
    这些弄完，就开始准备每年都要吃的食物了，比如炸各种丸子啊，豆腐萝卜丸子，肉丸子，藕夹，小鱼，花生，蚕豆等等，都是无比美味的，这炸制这些时候，做糖糕的做糖糕，糖糕有好多，有红糖裹着芝麻的，花生的，杏仁或者核桃，再丢上一些葡萄干什么的，甜滋滋的，酸溜溜的，开胃的很。
    弄完这些之后，就开始清洗各种锅碗瓢盆了，随后就是一些比较费力，时间长做的菜，比如燕家人都喜欢吃的粉蒸肉了，佛跳墙啊，过年的时候，那都是大批大批量的做好，那几天都不用动，直接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这几天，燕家人，跟着凌玖，沈卓那都没有空闲下来，一有时间，就开始忙活，所有人也不累，一边做这些极为常见的食物，说着话聊着天，还是极为的开心的。年货也做的差不多了，一家人都没事，开始包饺子。
    因为要准备两三天的份量，这饺子有些多，早早的就开始和面，擀饺子皮，又准备剁饺子馅儿，因为每个人喜好的口味不一样，有的喜欢猪肉韭菜馅，猪肉香菇的，羊肉的，还有直接素馅的，如是这馅儿也足足有快十来斤的肉。
    从早上一直忙活着，和面的，擀面的，切饺子皮，剁饺子馅儿，包饺子的，大家都几乎成了一种默契了，自己都分工合作了起来。
    为了图吉利，也是讨喜庆的彩头，柳青梅找来了十来枚铜钱，洗的干干净净的，准备放入饺子里，看看谁有这个运气。
    铜钱不少，可饺子也不少，还要分几次才能吃完，因此这运气也必须要杠杠的。
    燕白秋一直在包饺子，饺子饱了一簸箕又一簸箕，堆积的很多，他捏的很好看，一个个圆鼓鼓的的肚子，像一个个金元宝似得，排放好，格外的好看。
    可燕白秋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沈卓一肚子货，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总是能找到话题聊天，一家子围着桌子聊天，格外的火热，燕白秋有时候插上两句话。
    他心里有些想司臻寇了。
    特别是最近几天，这么冷的天，外面还开始飘着雪花，远在他乡的游子都一一的赶回来过年了，可他的司大哥还是没有回来。
    燕白秋的失落燕家人看在心里，可这事他们也帮不了，只能尽量的找些高兴的事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娘。
    凌玖一直在剁饺子馅，剁完了也跟着燕白秋一起包饺子，他不会包那种元宝形状的，包的都是一个个的跟帽子似得，也很有特色。
    自从上次黄埔百川离开之后，燕白秋等人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发现凌玖确实没有去追人的举动，后面，燕白秋又忍不住自发的去询问了下凌玖本人的意思，可惜凌玖摇摇头，说：“我们有缘无分。”
    而现在，凌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想念他的小川了，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好了好了，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也快到中午饭点了，中午就吃一顿饺子吧。”柳青梅搓了搓手上的面粉，把一簸箕的饺子端到后厨去。
    “我来帮你烧火。”燕白生屁颠屁颠的凑上去。
    燕白雪欢欢喜喜的：“好啊，我要羊肉馅儿的，娘别忘记了。”
    “我的是猪肉蘑菇馅儿的。”
    燕白秋也顺着答了一句：“猪肉韭菜馅儿的……”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燕白秋也不知怎么的，心就一直咚咚的，手中的饺子皮也不要了，丢在桌子上，飞快的跑去开门。
    这会儿应该是司大哥回来了吧……
    这个声音不断的在燕白秋的脑子里，心里，响起，他整个人就像是飞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围着桌子，在中堂内的一圈儿个个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一看燕白秋这个举动就猜测到什么了。
    外面飘着雪花，白白的，一片片的，飞舞飘扬，飘落到各个角落，从晚上一直到今天白天，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
    燕白秋呼着气，全身都处于一种激动和开心当中，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他觉得还热乎乎的，拉开门栓，用力的打开门，一股寒风吹进来，无数雪花也跟着飞了进来，迷住了眼睛，可燕白秋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他要看清楚眼前来敲门的人到底是谁……
    “司，司大哥你回来了……”真的不是他眼睛出现问题，也不是他脑子出现问题，眼前这人，披着厚厚的风衣，一脸萧瑟冷漠，却是他一直期待着，念念不忘的，有着刀疤的司臻寇。
    他看起来瘦了，却刚毅了许多，人显得格外的锋利，他在看到开门的燕白秋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有些愕然，然而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仔细的看这人的眉宇，脸颊的轮廓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这是他的球球。
    “你瘦了……”他喃喃的低语，满是疼惜。
    燕白秋啥也不顾忌了，一下子就飞扑到对方的怀里，两只手臂死死的抱住这个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还有对方那双格外让他沉醉的胳膊，宽厚解释的胸膛，让燕白秋一下子泪流满脸。
    这是他的司大哥，他终于回来了。
    “司大哥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还好你回来了。”回过神之后，燕白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泪，无语伦次的说着激动不已的话。
    “你知道吗？爹娘，彻底的接受你了，你还没有回来，娘就叫人给你亲自定做了好几套衣服，她也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燕白秋眼角红红的，激动不已：“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刚包了饺子，马上就要下锅了，你一会儿就可以吃到了。”
    “还有啊，凌玖跟沈卓也在这里的，大家都在一起过年。”
    ……
    司臻寇嘴角带着笑容，眼睛流淌着默默的温情，他时不时点点头，就这样听着燕白秋陆陆续续的说。
    第130章 吃饺子
    司臻寇的回归彻底的把过年的氛围推至到最高潮，这一刻不管是柳青梅和燕白生，还是失恋的凌玖，每个人的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喜，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和诉不完的情，在这种气氛下，不但是燕家人，连同沈卓跟凌玖还有司臻寇都感觉到这个年味不一样。
    凌玖依旧是冷着那一张脸，不过现在倒是柔和了不少，颇有点感叹的道：“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跟家人一起过年啊。”
    小时候的记忆，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围聚在一起，吃着好吃的，聊着天。因为年纪小，也不懂事，那个时候，大人之间往日的纠纷没有了，放下了不快，那个时候真的是一家子，无忧无虑了，而现在凌玖又有了这种小时候的感觉。
    柳青梅欣喜澎湃看到司臻寇那眼神格外的欣慰，司臻寇去边境那边，她嫌弃这人这不好那不好，可现在回来，她又觉得这人哪里都是好的。
    “臻寇啊，你快坐下来啊，我包了饺子，有你爱吃的猪肉韭菜馅儿的饺子，一会儿多吃点啊。”拍着司臻寇的肩膀，柳青梅笑的是合不拢嘴。
    司臻寇眼角一直带着笑意，他也感觉到了伯父伯母的喜欢，点点头：“谢谢伯母，那我就等着了。”
    燕白秋好笑的撇撇嘴，明明猪肉韭菜馅儿的是他最喜欢吃的啊，怎么就变成司大哥喜欢吃的，他娘也开始偏心了。
    柳青梅笑着拍了一下司臻寇的后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笑：“还叫伯母啊，就不知道改口？”
    司臻寇终于不再淡定了，立马就明白柳青梅这话的意思了，当即也没有任何的含糊，善变的厉害，就十分顺溜的改口了：“娘。”
    随后看向燕白生，露出十分真挚的表情来，喊道：“爹！谢谢二老接受小婿。”
    燕白生笑了连说三声好：“好，好，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客气，都坐下来吧。”他说完，就错过脸，偷偷的摸了一下眼泪。
    饺子也熟了，一碗一碗的端上来，大家都没有坐下来被人服侍的习惯，都是一家人，一个个都很自觉的去了后厨端在手里，又来到正厅。
    外面的雪花依旧，寒风萧瑟，而室内却很温暖，大圆桌的下面是一个炭火烤炉，里面的炭火燃烧，时不时发出声响，少然的热量扩散，温暖了每一个人。
    盛装饺子的都是大碗，一碗里头都是快二十来个，每一个圆圆胖胖的，白白的，煮熟了更加饱满圆润，格外的好看，此刻正冒着热气，饺子的香味弥漫，大家都不由得沉醉其中。
    桌子前摆放着有各种的辣椒，有燕白秋自己调制的香辣豆瓣酱，豆腐乳，香辣小鱼，一些腌制的泡椒冬笋，酸辣可口的藕丁，豆丁等等，在配上几滴香油，一小碟的香醋，这美味的饺子就更上一层楼了。
    夹起一枚饺子，燕白秋的眼前是自己的小碟子，调好自己喜欢的口味的酱汁，饺子的一头沾了沾，放入嘴里，酱汁的酸辣香麻瞬间就灌入了嘴里，饺子皮的韧性跟劲道，还有饺子馅儿的嚼劲，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触感，然而燕白秋看大家吃的满头大汗，由衷的觉得这次的饺子格外的美味好吃。
    这饺子还是自己剁的好吃啊，燕白秋在心里感叹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司臻寇就觉得牙齿咯崩了一下，咬到了很坚硬的东西，显然是没有任何的防备的，一下子牙齿都快要碎掉了。
    而大家都一脸羡慕和嫉妒的样子看着他。
    沈卓托着腮，郁闷的道：“大人你真的好福气啊。”
    凌玖哼了哼，用筷子戳着碗里都破了皮的饺子，他也很想有一块铜钱的饺子啊，可惜每个都戳破了也没有看到一个……
    真的是太悲催了。
    司臻寇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
    燕白秋也觉得很惊奇：“司大哥你运气真好啊。”
    司臻寇有点不明白，嘴里的东西很坚硬，半响他吐出来，拿在手里一看，顿时了然。
    “……饺子里有铜钱……”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虽然心里不是很高兴，可看大家似乎都很期待的样子，司臻寇就把心里的那点不高兴压下去了。
    “是啊，是啊，司大哥，这是娘特意准备的，这是为了讨个吉利，吃到铜钱的饺子，来年可是鸿运当头啊，而且那么多的饺子，司大哥你能吃到，简直就是太幸运了！”燕白秋羡慕不已。
    他的饺子一端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每个都戳了下，即便他没有像凌玖那样，每个戳破，可试了试硬度，他就知道自己碗里没有……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
    燕白秋扭头，就看到坐在他旁边，一脸扭曲，一向是温和的沈卓此刻面目狰狞，极为痛苦的捂住腮帮子，满脸哀怨。
    “沈大哥，你好厉害啊，也吃到了铜钱。”一直没有吭声的燕白雪也欢喜的叫起来。
    沈卓痛苦极了，他还在愤恨的不公，自己运气不好，结果吃的太用力，就一下子咬道了。
    “……”将那枚铜钱吐出来，沈卓发现吃到铜钱，似乎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
    燕白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的打趣：“沈大哥你别一脸郁闷的样子啊，你看你吃到了铜钱，说明来年会有好运啊，你瞧我们，想吃都吃不到啊。”
    除了司臻寇，其他人都是点头，极为赞同的样子。
    沈卓还在泛牙痛呢：“能有什么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