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早上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我慌张地起来，光着脚跑到客厅里，发现他正在系领带，准备去上班。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委屈地哭了出来。我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想放手。
    醒来看不到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个梦，以后的我将会在这样的噩梦中醒来。
    “怎么了？”他转过身抱着我，轻声问道。
    我多想告诉他我痛苦的事，可是我知道，一旦我说了，我依然要活在他的保护之下。我抬起头看着他勉强地笑了，“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听着，宠溺一笑，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安慰道：“乖，那只是梦，不会成真的，有我呢。”
    他的话让我鼻子一酸，它会成真的，因为，我要失去你了。
    “我们拍张合照吧！”我蓦地说道，他还没回答，我就立刻去翻出立拍得。
    我简单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我们头挨着头，微微一笑，按下快门，“咔嚓。”我满意地拿着照片，等着图像出来。
    “又光着脚。”他无奈一叹，抱起我往卧室走去。他把我放到床上，在我额头轻啄一下，“在家等我回来，今天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我忍着泪，乖乖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温柔至深的笑容，和离开的背影，我心如刀绞。
    许久，我看着照片，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老师，我想我可以去法国继续学习……”
    ……
    不能只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
    它会让你麻木直至溺死你。
    爱一个人。
    不仅仅是陪伴。
    我们，都要学会成长。
    成为最好的自己。
    为着深爱的他。
    为着有能力守护我们深爱的爱情。
    第68章 离婚
    导师要我后天就出发，挂掉电话后，我发呆了一阵，然后满眼迷茫地开始收拾东西。
    两个人相遇只需要一句话，而分别也只是一瞬的事。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决定给梁子瑞打个电话。
    “嫂子，找我有什么事？”手机那边传来梁子瑞调侃的声音。
    我顿了一下，缓缓张口道：“我想要一份离婚协议。”
    “什么？”他略微惊讶，好像自己听错了一样。
    “我，要离婚。”我一字一句道，怕他再让我重复，那样的话，我真的没有勇气了。
    “为什么？”他语气中的轻浮感尽失，取而代之的满满的震惊。
    “拜托了，一定要帮我准备，我没什么财产，也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下午我会去取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无力地跪坐在地毯上，浑身颤抖。看着行李箱，我的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收拾好东西，我平静了一下情绪，简单地打扮一下自己，不想他最后看到的我那么狼狈。
    把行李都送到宋天天那里后，我便到了李佐佑的公司，我直奔十一楼他的办公室。这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之前因为他搬到了我的隔壁，我一直没见过董事长真正的办公室。
    秘书说他在开会，让我进里面等他。我推开门，偌大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透过落地窗整个市中心的繁华尽收眼底，屋内的其他摆设大气雅致，就连办公桌都比事务所的大出一倍多，桌上的电脑都是国外最奢侈的牌子，他用的，看的，生活的，都会是最好的东西，最好的环境，唯独陪在他身边的我，不是最好的。
    我不得不承认，我自卑，因为我配不上他。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我坐立不安，在窗前不断地徘徊，许久，他终于匆匆忙忙地进来了。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居然会略显尴尬，可是他看到我，焦急的神色转瞬即逝，嘴角立刻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怎么了？想我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向我走来，很自然地拉过我的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回了手，然后从衣兜里拿出家里的钥匙，放到他的手心里。
    “这是家里的钥匙，还给你。”我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什么意思？”他略微吃惊地看着手里的钥匙。
    “我们……”我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哽咽，“离婚吧……”
    他沉默了一下，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你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所以不会再重复一遍。”我咬着嘴唇，心如刀绞。
    他突然攥紧了拳头，双手颤抖，“陶熙橙，我给你个机会，你收回刚刚那句话。”他的声音带着冷冷的压迫感。
    我轻轻呼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猩红的双眼，“我不会收回的。我要走了。”
    他暴跳如雷，猛地把手中的钥匙摔在地上，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我，吼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他突然的反应，吓了我一跳，但是我也没有退缩，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不要做被他保护一辈子的弱女子，我也想在他艰难的时候去保护他，而这样的蜕变是需要代价的。
    “你的公司要破产了吧！董事长也快做不下去了吧！”我话锋一转，故意冷冷道。
    “什么？”他双瞳骤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不用隐瞒我了，我都知道，所以，你都要落魄了，难道还让我和你继续在一起吗？你妹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肤浅的女人，就是冲着你的钱你的地位来的。”我冰冷无情的话，不仅扎在他的心上，也狠狠地刺伤了自己。我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让他恨上我，他才会放我走。
    “陶熙橙！你！”他气得青筋突起，那凌厉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让我害怕。
    “所以，放了我吧！留着我这样虚荣的女人有什么用！”我艰涩地说道，此时的痛苦是我从出生以来都未曾经历过的。
    他依旧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靠近我，我猛地往后一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我是认真的，李佐佑，我们结束了。”我毫不逃避的双眼试图告诉他，我的决定是真心。
    他看着我，双眼不曾眨一下，仿佛怕一闭眼我就会消失一样，泪逐渐漫了上来。我从未见过他哭，现在只是看到他眼眶里的泪水，我的心便痛到快不能呼吸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演下去了，冷冷道：“离婚协议，我签好放在梁子瑞那里，你签完我们就可以办离婚手续。”说完便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我不敢看他的表情，我怕我会后悔，会心软。
    跑出公司大楼几百米处，我终于忍不住泪水，蹲在墙角猛地哭了出来。心痛的感觉，就像是它在不断分泌一种物质，这种物质走遍全身直达大脑，让你四肢无力，意识模糊，这种无法释放的压抑不断聚集，让你所有的血液带着疼痛流遍全身。
    我拿起手机，拨通梁子瑞的号码，那边传来沉重的声音，“已经准备好了。”
    我啜泣着，站起身，“我……”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黑，四肢失去了所有力气，昏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还可以听到手机里梁子瑞焦急的喊声，“陶熙橙？陶熙橙……”
    当我迷糊中，先闻到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我缓缓睁开无法聚焦的双眼，挣扎地转了转眼球，看到了旁边一脸焦急的梁子瑞。
    “这里是医院？”我虚弱地问道。
    梁子瑞见我醒来了，长舒一口气，眉头紧皱道：“大夫说你低血压低血糖，精神也太过焦虑，所以昏倒了。”
    “是么……”我应着，根本毫不关心。
    “你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梁子瑞不解道。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紧张地问道：“没有告诉李佐佑吧！”
    他轻叹一声，“没有。”
    我安下心来，喃喃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帮不了他。”
    “你真的以为白梦瑶能帮他？”梁子瑞上扬的语调带着些许无奈。
    我坐起身，靠在那里扫了他一眼，看起来他已经知道了，于是点了点头，“她一定会帮他的，因为她和我一样爱他。”
    “你傻吗？你以为佑能同意？”
    我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春天了，微风带着暖意吹进来，安抚了我混乱的心情，“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轻易接受，所以我才不告诉他的，我放弃，给他选择的空间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
    他看着我，似乎不能理解我说的，我轻轻一笑，“我想我可能依然很幼稚，幼稚到想自己变强，想去保护他，想有一天，再出现这样的事时，我可以和对方说没关系，就算他破产我可以养活他，不需要任何人。”我说着，笑得更深了，好像是在笑话自己天真的想法，“为了每时每刻都能配上他，为了可以平等地站在他身边，所以我才要努力向前。”最后一句，我极其认真。
    他听着，释然一笑如松了口气般，“什么啊！我以为你真的不爱他了，所以才要离婚呢！”
    “我什么时候说不爱他了，就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我会给他我能给的一切，包括放弃想留在他身边这样自私的想法。”我眺望着外面即将发芽的柳树枝，轻声喃喃着，好像是说给他听一样，但是我知道，他听不到了。
    梁子瑞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放到桌子上，我拿起笔，不敢再去看上面的内容，在右下角直接签上字，便还给他了。
    “那你们手续什么时候去办理？”
    “我后天就要走了，一年后回来，那时候他应该就能平静的去办理手续了。”我现在除了叹息什么都表达不出来了。
    “去哪？”他随口问道。我刚想回答，立刻防备地看着他，答道：“不告诉你，告诉你就等于告诉了他。”
    他蓦地笑了，“小土狗，你还是有点智商啊！”
    我瞪了他一眼，“我懒得和你吵。”说完便盖上被子躺下，“我要睡觉，那边有门请自便。”
    梁子瑞收敛了笑容，凝视着我，“一定要回来啊，这边有等你的人。”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我心乱地把被捂到头顶，装不知道。
    就这样，这最后一天，我在医院里度过的。
    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只告诉他们我要去国外学习，至于结婚和离婚的事，我只字未提，我妈也以为我只是神经病的要了户口本而已。
    临走这天，在机场老师又带来了另一个人，他叫沈沐熙，博士后毕业，比我大五岁。
    老师慈眉善目地介绍道：“这是你的师妹，陶熙橙，到那边两个人彼此照顾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他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穿着正式，头发打理得极为整洁，干净的脸上轮廓分明。
    “这次的课题很重要，你们两个人都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所以让你们去，还有啊陶熙橙，我已经把你的简历投到了咱们市最大的化妆品研发公司了，等你课题完成回来，可以去面试，能录取你，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像他带的学生只有我现状最差，他也是不忍心。
    我立刻双眼放光地感激道：“谢谢老师，让您费心了。”
    然后和老师又说了几句他就着急先回学校了，留下我和沈沐熙两个人在那里候机。
    我心情不太好，也不善于交际，所以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发呆，许久，他蓦地问道：“你喜欢gay吗？”
    这带着淡淡高傲语调的话穿过我的脑子，我只有一堆省略号出现在眼前。
    我望着他，他俯瞰着我，许久，我才结巴道：“性取向相同的两个人，怎么相爱……”
    “那就好，不要爱上我。”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地说道。
    我眼前又飘过一堆省略号，信息量好大，我无法接受了。
    “我已经结婚了……”我举起手上的戒指，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眼，又立刻低落地喃喃道：“又离婚了……”
    他略微好看的双瞳睥睨着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