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被韩槿葵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得有些脸热，穆一弦没办法，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老师和你说竞赛的事情了吗？”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她嘴角弯弯，柔声回答：“说了。今年的数学和物理联赛因为时间撞上，我还在考虑参加哪个，你呢？”
    穆一弦满是羡慕地看着她：“数学和物理老师也找我了，但是他们告诉我，想进入培训班，得参加考试。”
    对此，韩槿葵并不意外。穆一弦这两科的成绩虽然也还不错，但并不像是她这么拔尖。
    今年的数学和物理联赛，初赛时间都安排在九月初，因为决赛往往会选择不同的城市，所以想要“双栖”是不大可能的。
    为了让参加比赛的同学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学校会成立专门的补习班，利用课后的时间，突击辅导。
    韩槿葵这种理科成绩特别拔尖的人，一下子就成为了抢手人物，上次她在办公室，看数学和物理老师为了争她，差点没打起来。
    担心穆一弦会有落差，韩槿葵安慰他道：“你就算是参加考试，也不会输给其他人的。”
    参加竞赛的人，基本上是奔着得奖去的。如果竞赛成绩突出，不仅有特定大学高考加分，真拿到全国第一，是能直接报送的。
    可是竞赛题的难度和思路，与他们平常学到的那些完全不同，加上准备竞赛太耗费时间精力，如果不能兼顾课业和竞赛，势必得选其中更有把握的一项。
    穆一弦对于他自己能不能参加竞赛，看得很开，倒是对韩槿葵赞不绝口：“还是小葵最厉害。”
    韩槿葵抿唇轻笑：“你就别夸我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参赛呢。”
    下个月竞赛补习班就要成立，留给她的考虑时间也不多了。
    她的想法是，能跟穆一弦去同一个竞赛班最好，不能的话，她就不参赛了。
    为了一个她本身就不怎么感兴趣的比赛，放弃半年的晚自习相处时间，她不愿意。
    穆一弦并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对她有着盲目的信心，认为他的小葵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
    而他，也会真心实意地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两个人在车上谈论了四十分钟竞赛的事，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穆一弦这才发现，竟然开到郊外来了。草木刚刚萌芽的季节，不远处的树干和地面，还是灰突突的。
    下了车，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显眼的立碑，上面写着“佑天射箭场”。
    不远处的停车场中，停着其他几辆车，韩槿葵从后备箱取了东西出来，让司机去那边等她。
    穆一弦打量着她，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了，小葵今天穿的竟然是运动服。她背后用布包着的东西……形状像是一把弓。
    除此之外，她还斜跨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走吧。”她潇洒地朝着穆一弦招招手，然后，熟门熟路地朝射箭场里面走去。
    穆一弦隐隐觉得，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到前厅后，他又见到了另外四个男生，不是曾经在湘菜馆看到的那几个校霸又是谁？
    林景峰瞥到他们，率先站起来打招呼：“来了？”
    韩槿葵酷酷地点点头，然后和大家介绍道：“这是穆一弦。”
    毕长栋最是闲不住，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眼睛上上下下地扫着他，笑面虎一样，说：“兄弟，上次的警告，我看你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啊。”
    穆一弦知道这几个人是小葵的朋友，尊重他们的同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妒忌。
    他不知道小葵曾经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可他们却知道。
    面对毕长栋的找茬，穆一弦镇定地说：“你说过，谁要是追小葵，就打断他的腿。”
    毕长栋和林景峰对视一眼，挑了挑眉，像是在说，这人有点意思啊。
    穆一弦继续道：“但你们不能打我。”
    “嗯？”毕长栋有些疑惑。
    穆一弦挺直了腰板，神色认真：“你们要是把我的腿打断了，小葵会很难过的。”
    “……”重点是这个吗？你特么不怕断腿，竟然害怕韩槿葵伤心？
    毕长栋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拍了拍林景峰的肩膀：“这个类型的我真是下不了手，交给你了。”
    林景峰笑着推他：“滚。”
    看向穆一弦，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在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
    穆一弦缓缓一笑，眉目柔软的：“我知道他在开玩笑的。”如果真要找茬，韩槿葵不会带他来。
    穆哲和柴旭宏也走了过来，前者和穆一弦对视后，又朝着韩槿葵坏笑了一下：“你和他站在一起，更显得像禽兽了。”
    这么乖的男孩子，难怪葵姐要拼命护着。
    韩槿葵冷冷白了他一眼：“去死。”
    几个人中年级最大，脾气也最温和的柴旭宏就像是老大哥一样站了出来，打着圆场：“小葵，你不介绍下我们啊？”
    韩槿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穆一弦道：“那个最跳的是毕长栋，戴眼镜的是穆哲，这个像是老妈子的是柴旭宏。”
    柴旭宏：“……你这样我可伤心了啊。”
    穆一弦发现他们几个人虽然爱拌嘴，但是关系是藏不住的融洽，于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至于什么刺激不刺激的……他已经没脸问了。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声：“都到了？”
    穆一弦转头看去，见一个身高一米九以上，面孔硬朗，眉眼锐利的男人，稳步走了进来。
    宽松的春装藏不住他如同铁塔一样的身材，迎面是令人心惊的肃杀之气。
    他话音落下后，几个男生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他们把韩槿葵推了出去。
    韩槿葵忍不住在心中唾弃道，她这是交了一群什么损友。
    穆一弦云里雾里的，没等反应过来呢，韩槿葵就已经朝着那铁塔一样的男人走去了。
    “夏老师好。”她收起了一贯的漠然和冷酷，礼貌地打着招呼。
    夏佑的鹰眸锁在她的身上，寒意森森。
    轻轻颔首后，他表情柔和了些许，语调却依旧凉飕飕：“有大半年没来看过我了吧，小没良心的。”
    韩槿葵作为夏佑这一批学生中唯一的女孩子，硬着头皮和他撒娇：“老师，我转学啦，之前可忙了。”
    夏佑轻哼一声，显然没生气，故意和韩槿葵拿乔罢了：“看你比之前胖了点，我还以为你日子过的不错。”
    “哪有，”韩槿葵委屈巴巴地说，“我整天想夏老师，都瘦了。”
    “哦，整天想我，结果带了个男孩子过来？”
    “……”
    “说谎都不打草稿。”
    “老师！”韩槿葵真是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在穆一弦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夏佑如同一头被韩槿葵给顺好毛的狮子，抿唇一笑，那股子肃杀的气息总算是消失了。
    不等他问，韩槿葵句主动介绍道：“这是穆一弦，我的同班同学。”
    夏佑呵了一声：“男朋友就男朋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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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你含蓄点行不行啊。”韩槿葵抱怨着。
    穆一弦主动走到夏佑面前，鞠了一躬，礼貌地说：“夏老师好。”
    “嗯，你好，会射箭吗？”
    穆一弦尴尬地摇摇头。
    夏佑目光顿时挑剔起来，像是在说，不会射箭也敢和我的得意弟子在一起？
    穆一弦头皮发麻。明明在场的是韩槿葵的朋友和老师，他怎么有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
    韩槿葵护短地挡在穆一弦身前，生怕夏佑太凶，把自己的男朋友给吓到，认认真真地解释：“他会唱歌，会弹钢琴，拉小提琴，篮球打得也很好。”
    夏佑接话：“那有什么用，还不是不会射箭？”
    她简直快疯了，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辩解道：“谁规定找男朋友一定会射箭啊！他长得好看就行了！”
    此话一出，除了穆一弦外，其他人都笑了。
    韩槿葵尴尬地看了穆一弦一眼，干干笑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一弦扁了下嘴，竟然还认命地说：“能看中我的脸也挺好。”
    夏佑这次终于放声大笑起来，颇为欣赏地道：“你这小男朋友，我还挺喜欢的。走，我带你们去射箭场转转，这么长时间没练习，让我看看你们的功底还剩下多少。”
    见他不凶了，其他几个男生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老师，师娘呢？”
    夏佑道：“最近换季，你师娘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韩槿葵和穆一弦慢慢落在后面，她小声向他介绍道：“夏老师以前是国家队的选手，还获得过国际大赛的金牌。他退役后，除了射箭场，还经营着家族生意。虽然他离开赛场很多年了，每年想把孩子送到他身边学习射箭的家长还是很多。”
    射箭这项运动，本来就不像是乒乓球、游泳等，知名度那么高，穆一弦一个从来都没接触过射箭的人，没听过他的名字也很正常。
    见他听的专注，韩槿葵继续道：“我刚上初中那会儿，父母感情破裂，我整个人也浑噩消极，没有目标，甚至觉得连活着都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夏老师把我捡回来，教我射箭，恐怕我现在也成了混社会的不良少女了。林景峰他们几个，也是我在夏老师的射箭班认识的。”
    穆一弦有些吃惊：“你们夏老师收学生的标准，难道必须是校霸？”
    韩槿葵噗嗤笑出来：“才不是，那都是巧合。我也是因为和他们混久了，才被传成校霸的。”
    见其他人没注意到他们，韩槿葵掩着嘴，小声对穆一弦说：“你看夏老师长得凶巴巴的，脾气也差，竟然找了个天仙似的老婆。师母柔柔弱弱的，身体也不好，很需要人照顾，夏老师对着她，都不敢说一句重话。”
    韩槿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师母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了四个大字：以柔克刚。
    两个人还在这咬耳朵，前面的人都已经走到射箭场了。毕长栋回头喊道：“你们磨蹭什么呢！快点热身！”
    韩槿葵冷冰冰且不耐烦地回答：“催什么！”
    她把穆一弦带到夏佑身边，拜托他帮忙给穆一弦挑一副顺手的弓。交代好后，自己才取出了护胸、护臂和墨镜戴好，又拿出了一个帽檐短窄的圆形太阳帽，扣在头上，最后开始组装起自己的弓来。
    相对于男生用的，她的弓要更轻一些，上面同样装了平衡器和瞄准器。
    虽然大半年都没射箭了，弓也放在家中，但她都定期保养。
    又戴上护指套，指尖轻轻地摩挲在弓身上，韩槿葵一时间感慨万千。
    ……
    夏佑带着穆一弦去挑选弓的时候，也问起了韩槿葵在新学校的情况。得知她现在稳坐大榜第一，还被数学和物理老师抢着挑去参加全国联赛，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