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历史的第十四章

    距离橘惠出事过去几个月, 她掉下去的地方因为时间的流逝明显的痕迹都消失了。
    店长坐在小山坡上往下看, 怔怔出神，情绪不高。夏目和名取周一体贴的不打扰他, 自顾自在周围查看起来。
    夏目细心感受了一下，这里的灵气不是很浓，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精怪在这里也基本看不到踪迹, 想要找附近小妖怪们打探消息的计划随之破灭。
    疑惑随之而来, 灵气如此稀少的情况连精怪都没有的情况下，橘惠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呢。
    夏目去问了名取周一, 名取周一没有说话，很久后才道：“如果有足够强的执念是能够将已死之人的灵魂留下来的。”
    留下来，却不代表能像橘惠那样出现在父母面前。
    名取周一的视线一直望着远处, 夏目不由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远处高大的树木下，矮矮的地藏菩萨被丰茂的草叶遮盖着, 不是名取周一在, 夏目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发现那尊地藏菩萨的存在。
    夏目观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这尊地藏像有什么问题吗？”
    名取周一没有回答, 他沉默着走过去观察了许久。脏兮兮的石像上遍布风雨的痕迹，随着名取周一的擦拭的动作露出石头原本的颜色来, 他的视线在石像身前小小的碗上停留了一瞬，接着缓缓对夏目摇头。
    眼见天色暗下来, 想着旅馆里的橘惠, 两人跟着店长回了旅馆。
    离开的那一瞬间夏目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他回头望去, 傍晚气温降低，有风从远处而来，浮动深深浅浅的草木。
    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晚餐是橘惠和她的母亲一起做的，满满当当的菜色摆在桌上，色香味十足。对于近期难得上门的客人橘惠十分上心，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力求让两人大饱口福。
    而做出来的菜也不辜负她的辛苦，尝过无数美味的名取周一都不由感叹，这样的料理的确对得起一代一代的传承。
    吃完晚饭，两人就看到店长夫妇很顺手地递给橘惠一杯牛奶，不情不愿嘟囔着自己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补钙的橘惠抱怨几句还是顺从的喝下了牛奶。
    几分钟之后，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橘惠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店长站起来把被药倒的橘惠抱回房间用绳子一圈一圈地绑起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做惯这件事的。
    白天的橘惠似乎和人类并没有区别，对迷.药没什么抗性，几乎在药效一发挥出来就睡了过去。
    须臾，让人能够一觉睡到天亮的药效在橘惠身上迅速失去效用，她睁开泛红的双眼，眼神混沌一片只剩虚无。她大声嘶吼挣扎着企图挣脱绑在身上的束缚，像是感受到房间内陌生的血气，她不再垂涎日夜守着却吃不到的店长夫妇，转而渴望地望向屋内的两个陌生人，面对两个生机旺盛的气息她尖利的獠牙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嘴角露出。
    白日甜美可爱的少女一到晚上就变成这样可怕的吸血怪物，面对判若两人的橘惠，名取周一心情十分复杂。他上前几步，拿出符咒贴在冲他直流涎水的橘惠额上，“虽然无法解决全部问题，但这张符咒可以让她安睡过今晚。”
    “只是你们没有告诉我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名取周一视线凝固在橘惠身上的绳子上。这种绳子的材质十分坚韧，很多成品都是用在工地上的。这也导致非工地用的产品做出来的成品不粗，甚至有些纤细，为了防止橘惠伤到自己，店长夫妇把绳子包裹上其他的东西，想让它不那么锋利。
    只是这番苦心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橘惠的大力挣扎，绳索还是紧紧勒进她的肉里，割破她的皮肤，红色的血渗透出来滴落在褥子上，染红一片。
    店长苦笑，他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发，她睡着的的模样安静甜美，可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没在他们面前睡着过了。以防万一店长没有解开绳索，他只是小声道：“一开始她的力气没这么大的，和她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控制不住她。”所以他才想出用药这一招。
    他看着被拉伸到极致的绳索就像在看一柄凶器，还是自己亲手递到女儿身体里的凶器，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和妻子都十分清楚女儿善良柔软的性格，连家里小猫去世了都能伤心好几个月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伤人，怎么会想看到自己吃人。
    名取周一想了想道：“她这样的情况十分危险，若是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为了防止她伤人我只能强制净化了。”他声音低下来，低沉得像警告：“你们隐瞒了什么最好趁现在说出来，再不说的话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么说着，视线却定在除了哭泣一直沉默着的店长妻子身上。
    她站在门边，看着女儿受伤的样子心疼的落下泪，听了名取周一的话后她再也止不住抽噎起来，失去力气的身体软软的滑倒下去：“都怪我，都是我害的。”
    她有些混乱，语无伦次：“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不想的，我只是害怕，我只是想让她别离开我，我承受不来再次失去她的打击。”
    名取周一看着店长的妻子，俊朗的脸上失去以往温和的笑意，眼神锐利，显出几分咄咄逼人来，他拦住想要上前的店长，厉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失去的女儿再一次回到身边怎能叫人不欣喜若狂。
    店长夫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恍若在梦中，当他们确定一切是真的的时候，他们都快疯了。
    他们开始严禁女儿外出，就怕她路过自己死亡的地方想起自己死去的事实，然后像各种物语中那些被叫穿身份的妖怪，想起死亡经历的灵魂那样离开他们。
    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夫妇两人决定带着女儿离开这片使他们连续失去几个亲人的伤心之地，只是当他们乘坐的轿车驶出这片地方之后，原本精神奕奕的女儿突然昏厥，身体随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了一样，吓得夫妻俩赶紧把车开回来。
    回来之后没多久，橘惠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醒来的她忘记了自己昏迷这件事，也不记得父母要离开这里的事，她一如既往地勤劳，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忙上忙下。
    也就是从那时起，每到月圆之夜，橘惠就会陷入昏迷，身体也会变得透明。
    店长妻子不安着，满心都是惶恐，她害怕女儿会再次离开。所以她去了离这里最近的那座寺庙，跪在菩萨面前，祈求女儿能够留在身边。
    这原本只是求心安的行动，但是她没想到，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叫做室井悟御的和尚。
    不知为什么，满心警惕的她在这个和尚面前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说出来。
    本以为这样的天方夜谭般的话会被呵斥妄想症，或者会引来和尚去自己家“驱邪”。
    谁知那和尚却露出明了的神情，沉思一会后对她道：“的确有过已死之人因为家人的呼唤重新会出现的情况，这种情况出现的时间通常都不会长。”
    和尚给焦急的她解释道：“此岸与彼岸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你的女儿因为放心不下你所以又回到你身边，她也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这份代价可能会使她彻底消失再无转生的可能。”
    店长妻子更急了，她抓着和尚的衣袖，顾不得是否会冒犯连声追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她吗？求求你，她一直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从未做过坏事，不该有这样悲惨的结局！？”
    这样的事她无法接受。
    店长妻子跪坐在地板上，红肿的眼睛盯着女儿身上流下的血，心里翻腾的情感让她无法冷静下来，“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把惠永久的留下来只是会失去转生的机会，一个是当时就送她去往生。”
    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心太大，想要的太多，害了惠啊！！”
    她选择把女儿留下来，又忍不住去苦苦哀求和尚给她让女儿往生的办法。
    “他给了我一些符纸，让我烧了混着自己的血给惠喝下去，他说，这样女儿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刚开始的那一个月，月圆的时候惠没有昏睡过去，也没有变透明。”那天晚上，女儿陪着她，母女俩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聊到很晚，她握着她的手，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以为接下来不会再有意外出现。
    ——直到她的女儿红着眼，咬破她父亲的手腕大口大口喝血。
    她咬着牙，恨声道：“他骗了我！那个和尚骗了我！！我后来去寺庙找过他，可寺里的和尚们都说没见过他，寺庙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做室井悟御的和尚！”
    她放声大哭起来，看着女儿现在的模样，她后悔得心都痛了。
    夏目长叹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倒是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的猫咪老师冷笑一声，“人类就是这么贪婪。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付出，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这里我呆不下去，我要出去了。”他踢踢腿，不耐烦的站起身翻窗走了。“走的时候叫我。”
    这样的事名取周一比夏目见识得更多，他觉得与其同情面前这个哭泣的女人他更愿意将那份感情用在沉睡的橘惠的身上，比起她的母亲，她才是纯然的受害者：“那和尚说得没错，已死之人因为家人的呼唤重新会出现的情况的确有出现过，而那些人在家人冷静下来之后也确实都离开了。可我没有听过有谁，有什么方法能够将已死之人永久地留下来。”
    “若真有这样的办法，世间岂不乱套了。”
    “没错，他就是骗你的。掐准你的死穴，暗示你选择他想让你选择的选项，彻底步入他的陷阱之中。”名取周一继续道：“他给你的符纸还有吗？”
    店长妻子绝望：“没有了，他一共给了我五张，都给惠吃掉了。”
    “那就没办法了。”名取周一无奈：“现在真的只要净化一个办法了。除非——”
    “除非我能够代替她死去。”小小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微弱的光点从橘惠身体里飘出来，在房间里晃悠一下又回到橘惠身边。
    名取周一闭了闭眼，轻声道：“地藏大人。”
    老店长夫妇一直都有照顾附近地藏像的习惯，有意识向爷爷奶奶学习的橘惠自然也把这个习惯学过去了。
    雷雨那天，橘惠忽然记起自己忘记给地藏供奉了。于是带上供奉，她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雨还不大，等到回来已经变成瓢泼大雨了。她只能抵着大雨前行，谁知脚下踏空便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地藏：“因为我的原因她才出了事，所以后来她想要帮助重病的母亲的时候我就把力量借给了她。”
    这片地域灵气并不充沛，他这个早已被忘却的地藏菩萨也没有多少力量，所以他进入了橘惠的身体里，成为她的“心脏。”
    后来他和橘惠因为符咒和血被绑在一起，地藏即使知道事情向着不可预估的地方狂奔而去也只能无可奈何做不了什么。
    他飘到名取周一和夏目面前，“之后我会把诅咒转移到过来，你们就将我杀掉吧。”
    他和橘惠之间注定要死掉一个，否则只能一起走向灭亡。
    名取周一和夏目颇受震动，地藏却道：“我早已经被人忘记了，唯一一个记得我的人类也死去。迟早都要消失，不如这样有意义一些。”
    他做的决定，自然没有人能够反对。在店长夫妇的哭泣声中，房间里的光点被雷直直劈重，消散了。
    床上橘惠的身体随之透明起来。
    夏目发现一滴泪从橘惠的眼角滚落下来。
    你想要与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愿望，我只能这样帮你实现——下辈子，不要再供奉我这样无能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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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井悟御，指路第二章
    原设定是想写尸鬼，然后被编编pass掉了，又设定成喰种，然后又不能写=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