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男人在有些事情上就是无师自通且花样百出。
    沈言曦自己都不曾想过自己腰有这么软, 这么能出格。
    她时而像一个上位者，掌控他全部感官和情绪，时而又像温顺的猎物, 娇软地承受他的极迫切也是极耐心、极温柔细致也是极霸道凶猛, 她将一切敏感柔软系于一处, 然后完完全全地托付给他。
    初夏的雨时缓时急, 下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才停。
    ————
    第二天, 沈言曦自然醒来已经是中午。
    季礼上午八点半就去了华盛，此刻开完两个会准备开第三个。
    沈言曦窝在床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给未婚夫发消息。
    【宇宙第一可爱：起！！！！！】
    季礼回得很快。
    【宇宙第一无赖：我让阿姨给你做午饭了, 你收拾一下下楼刚好, 下午去工作室？】
    沈言曦又打了个哈欠, 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敲。
    【宇宙第一可爱：有几个行程时间没定，待会儿安洁通知我。】
    季礼秒回。
    【宇宙第一无赖：好。】
    沈言曦脖子动了动，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 从床上坐起来。
    她缺乏锻炼，偶尔过量的运动能让她腰酸腿胀, 浑身舒服透了，浸出点难受来。
    她心里正腹诽, 始作俑者就发来了消息。
    【宇宙第一无赖：身体还好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让阿姨准备准备，你去桑拿房蒸一下再出门。】
    沈言曦冷笑一声。
    【宇宙第一可爱：你还知道我可能不舒服？】
    季礼回。
    【宇宙第一无赖：猜测。】
    接着。
    【宇宙第一无赖：昨晚一些细节我记得很清楚。】
    ？
    这人大白天的提什么细节！
    沈言曦脸有些热, 但不甘示弱的毛病绝对不改。
    【宇宙第一可爱：哦, 所以呢？我也记得很清楚。】
    季礼的意思是让她去蒸一蒸缓解疲乏, 见小姑娘误会了, 他也不解释。
    【宇宙第一无赖：真的？】
    沈言曦忿忿。
    【宇宙第一可爱：真的！】
    沈言曦想, 你流氓就别怪我开车。
    季礼的消息再次过来。
    第一条。
    【宇宙第一无赖：嗯。】
    第二条。
    【宇宙第一无赖：那你描述描述。】
    沈言曦本来记不太清，后面累得意识都有点混沌，但经季礼这么一闹，她好像都想起来了。
    和季礼结束聊天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忽然想起昨晚，有点没办法直面梳妆台。
    敷好面膜后，她去衣帽间换衣服，想起昨晚，有点没办法面对衣帽间。
    甚至，她坐在小沙发上回工作微信，满脑子都是昨晚，小沙发上，两人踩着衣服，季礼抵着她，两人身上都浸了薄薄的细汗。
    她有些急，但季礼很有耐心，抱着磨死她的心思含住她细-嫩的耳垂诱哄她回答那些羞人的问题……
    沈言曦满脑子十八禁，想着想着脸就红，绯色从脸颊漫到耳廓。
    忽然，一阵手机震动。
    安洁电话进来。
    沈言曦惊然回神，拿手在脸边虚虚扇了扇风，又清了清嗓子，缓解过来，这才接起，正经人的语气：“嗯？”
    电话那头的安洁在车上：“《不等闲》不是还有一百多场补配和旁白吗，我本来的计划是你休息两天，从后天开始给她们一周档期安排配完，但刚刚唐素给我打电话，说陶然新片要求陶然后天就进组，提前了两天……神坛大导陶然不能驴，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提前过去，明后天把和陶然的对手戏配掉，这个人情算唐素和陶然欠你的。”
    沈言曦：“在c市那个棚？”
    安洁：“嗯。”
    沈言曦道：“可以啊，”她奇怪，“我和唐素有小群，她怎么不自己和我说，”沈言曦道，“难道我看上去很不近人情？”
    安洁：“唐素和陶然都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唐素给你打了好多个语音，你好像开的免打扰，都没有接。”
    “你昨晚在干嘛？”安洁问。
    沈言曦想起手机昨晚被落在楼下，今早季礼走才给她拿上来，真真美色误事！
    不过出于保护安洁，她轻咳了声，没说实话：“没事。”
    安洁不知道老板的友善：“机票我订好了，我现在过来接你？”
    沈言曦从沙发上起身：“好。”
    ————
    沈言曦收拾好东西下楼，安洁刚好到别墅门口。
    见沈言曦出来，她快步迎上，帮沈言曦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车门一拢，保姆车疾驰出翡翠园。
    大抵昨晚雨盛，正午日照不烈。
    排列整齐的行道树在车窗上掠过不断倒退的影。
    车内，沈言曦和安洁在对各项工作的进度。
    安洁语速飞快，沈言曦靠着椅背闭眼静静听。
    安洁：“我们现在去机场，三点飞，五点落，六点到下榻酒店，唐素和陶然做东给你接风吃晚饭，然后七点半开始补配第一场。”
    沈言曦：“嗯。”
    安洁：“陶然和他新经纪团队磨合得还不错，我问过他，短时间内没有要换的意思。”
    沈言曦：“嗯。”
    安洁：“从c市回来之后要还之前欠的几组杂志，《她杀》月底定档，有几场宣传通告你要到场。”
    沈言曦：“嗯。”
    安洁：“江州昨晚十二点交了《寻安》电影剧本定稿，半夜四点陶梦然审过，今早九点我把剧本按拟邀名单发到了艺人工作邮箱。”
    沈言曦睁开眼睛：“回馈顺利吗？”
    安洁：“其他艺人意向比较明显，只有叶薇薇老师那边，”安洁看沈言曦一眼，小心道，“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拒收了邮件。”
    沈言曦果然沉默，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沈言曦很喜欢《寻安》这个故事，从看第一遍就喜欢，江州小人物的视角进得很好，家国天下，身世浮萍，全都在一方弄堂里展尽了。
    她喜欢归喜欢，却也明白做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电视剧的体量支持故事按时间线平铺直叙，电影不行。
    所以在《寻安》电影剧本研发阶段，几次剧本会下来，经由陶梦然提议，大家包括江州本人都同意从老年视角进入，倒叙为主插叙为辅。
    沈言曦在电视剧里可以化老年妆，但电影不行，所以《寻安》老年女主是除沈言曦外的重中之重。
    而老年女主最合适的人选，正是叶薇薇。
    叶薇薇年近七十，是国内第一批大满贯影后，世纪初就拿了终身成就奖，也是人艺封神的老艺术家，自十五年前宣布息影后，她便隐居山林，再没在大银幕上出现过。
    无数制片人导演找上去，无一不是碰一鼻子灰。
    短暂的安静中。
    安洁开口：“不然换？”她思忖，“叶老师出来的概率确实小。”
    沈言曦：“概率越小说明稀缺性越高，稀缺性越高说明价值越大。”
    安洁：“没地址没微信没电话，就一个邮箱，怎么找？”
    沈言曦沉吟：“你先去敲其他演员，叶老师我来想办法。”
    安洁：“……”
    安洁心情很复杂，她本想劝沈言曦算了——能找上叶薇薇的本子绝不可能差，《寻安》和其他制片方比，最大的优势在于电视剧爆出来的热度和天价片酬，可如果叶薇薇在意热度和片酬，当初根本不会退圈，所以，无解。
    但她知道，沈言曦不听劝。
    沈言曦心情则很轻松，她有种直觉，自己和叶薇薇有缘，叶薇薇会出演《寻安》。
    办法她会慢慢找，退一万步说，找不到也没关系。
    季礼说，事情的困局就像把事情装在玻璃球，最好的办法不是给事情找一条出口，而是举起玻璃球，然后，摔碎它。
    ————
    车到机场，沈言曦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匆匆登机后，她饿得肚子咕咕叫，这才想起自己走得匆忙忘了吃午饭。
    沈言曦找空姐要了点切片面包和果汁，囫囵果腹后，正好看到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
    天开地阔，万物盎然，原处的麦田、山峦，近处的飞机、跑道都因为天地间这大而浑然的明亮生出些浪漫纯粹的质感来。
    沈言曦拍下这个画面，发给季礼。
    【宇宙第一可爱：[图片]】
    季礼大概在忙，没回复。
    沈言曦故意。
    【宇宙第一可爱：你在做什么，和谁，要多久？男的女的？还爱我吗？】
    季礼没回。
    沈言曦继续。
    【宇宙第一可爱：喵喵喵喵喵。】
    【宇宙第一可爱：嗷呜嗷呜嗷呜。】
    【宇宙第一可爱：季礼季礼季礼。】
    【宇宙第一可爱：汪汪汪汪汪汪。】
    【……】
    沈言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了堆什么东西，偏偏嘴角翘着，要展示娱乐圈文豪的风采。
    【宇宙第一可爱：这段话的意思是，我是仙女猫，喵喵喵，叫着叫着，听到狼的声音，嗷呜嗷呜，我跑过去一看，哎呀是季礼！可季礼不是狼，季礼是条狗狗，汪汪汪汪！】
    【宇宙第一可爱：这段话看似简单，实则反应了深刻的哲理，人的已拥有和想拥有是怎样的关系，人的外我和本我有什么差距。】
    【宇宙第一可爱：感谢收看今天的动物世界，我们下期再会。】
    【……】
    季礼不过在会上给高层指出几个问题，十来分钟，再看手机，小姑娘已经自导自演完一出大戏。
    他眉眼蕴着笑意，回她。
    【宇宙第一无赖：你也就仗着我在开会，你不在我身边，调皮。】
    末尾两个字宛如羽毛拂心坎，痒酥酥的。
    沈言曦朝热脸上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宇宙第一可爱：就算我在你身边也敢这样！】
    季礼笑。
    【宇宙第一无赖：敢怎样？】
    沈言曦想了想。
    【宇宙第一可爱：就……大放厥词？】
    季礼被小姑娘的用词可爱到了。
    【宇宙第一无赖：比如？】
    沈言曦回忆昨天下午程胜给季礼对的行程，季礼这周都是会，还有两个子公司的ipo，绝对走不开，来不了c市。
    她把心放回肚子，直接挑衅。
    【宇宙第一可爱：老公真棒！】
    季礼从善如流。
    【宇宙第一无赖：老婆也是。】
    沈言曦故意。
    【宇宙第一可爱：今晚继续？】
    季礼欣然。
    【宇宙第一无赖：1】
    沈言曦等的就是这个“1”，隔了三秒，更加欢快地回复。
    【宇宙第一可爱：谢谢老公的热情，可是很遗憾，我要去c市出差一周，现在人已经上飞机。】
    季礼切了和沈言曦的聊天界面，把列表朝下拉，这才看到阿姨发过来说沈言曦要去出差的消息。
    季礼笑。
    【宇宙第一无赖：没关系，会回来，我等得及。】
    沈言曦手速飞快。
    【宇宙第一可爱：至少这周回不来，心疼没有仙女未婚妻陪伴的未婚夫，抱！】
    这次，季礼没秒回。
    沈言曦想象了一下对方可能冷沉的脸色，愉快地几乎要哼出小曲来。
    她喜欢和他做一些事。
    也喜欢被调戏。
    可被调戏之后，她心里又隐隐地不服气，为什么总是他调戏她，不能是她调戏他呢？
    于是就挥舞小爪子想挠他两下。
    不重，和挠痒痒似的。
    看他难得吃瘪一次，她就很开心。
    事实上，华盛顶楼大会议室。
    季礼看到沈言曦发的“至少这周回不来”，问程胜：“华盛置业和华盛金服ipo是在？”
    程胜脑如计算机：“c市。”
    季礼：“嗯。”
    程胜：“季总需要调行程？”
    季礼：“不必。”
    程胜退下。
    季礼本来在和沈言曦的聊天框中敲了“回不来没关系，我来找你”，敲完后，他想象了一下小姑娘此刻傲娇得意的小表情，不忍心打破，于是逐字退掉，重新键入“大哭”的表情。
    然后。
    【宇宙第一无赖：很难过，抱没有用。】
    沈言曦难得见季礼憋闷，太高兴。
    【宇宙第一可爱：那要怎么才有用？】
    季礼薄唇翘着，手里敲着。
    【宇宙第一无赖：你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