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许潇霖掏出手机给余添天发消息，问她拍摄情况怎么样，几点能结束，晚餐怎么安排？余添天看了看脸色不佳的罗冰，回复说今天原本没夜戏，所以剧组没订盒饭，做饭的助理也早就下班走了，晚饭没着落不说，也不知道要拍到几点才结束。
    许潇霖还没来得及回复，余添天又发了条语音过来抱怨：“都怪制片人非要给加戏闹的，现在好了，全组饿着肚子加班，田真也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这么做会把自己炒糊么？”
    这是许潇霖第二次听“越炒越糊”这个说法了，不过他还是不予评论，回复余添天：我去酒店给你们打包点吃的，有什么忌口的吗？”
    余添天当即回给他一个大大的亲亲表情：没有忌口，你是我亲哥！
    许潇霖：我是你亲哥，那你翊哥呢？
    余添天：亲大哥，诶嘿嘿！
    余添天又问许潇霖怎么过去酒店，用不用给他派车，许潇霖下车拍了张保姆车的照片给她发过去，回复：哥有车，罩你。
    余添天回复了一个“牛逼”的表情包就不说话了。
    许潇霖发动保姆车，打开导航，方向盘一打出了停车场。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几个人的口味如何，只记得上午余添天提过一嘴柏翊爱吃鱼，就让酒店餐厅做了三个香煎三文鱼套餐，又粗略回忆了一下片场工作人员数量，打包了一些饮料点心和水果带过去，到门口的时候给余添天发消息，让她出来拿。
    “给，三份饭，罗导的，你和你翊哥的。”许潇霖往门里递过去三份饭，接着又把点心什么的递过去，“这些点心请大家吃吧，就说是你翊哥请的。”
    余添天接过东西，有点沉她一个人没法拿，不过这会儿罗导不放闲杂人等进片场，许潇霖也就帮不上忙了。
    “谢谢潇哥，不过点心说是我翊哥请的，估计大家要惊掉下巴。”
    “怎么？”
    “他这人特别酷，懒得搞这些。”说着，余添天把东西放回许潇霖手上。
    许潇霖自嘲一笑，“那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不不！别！潇哥你误会了！”余添天赶紧拉住作势要走的许潇霖，“太沉了我拿不动，发个消息叫人来帮忙！”
    许潇霖心里暗暗松口气，就怕自作多情给人误会，小心思也就显得忒明显了。
    余添天叫了个布景大哥来帮忙，两人把吃的放小车上推进去。早先余添天已经和罗冰说过了，这会儿吃的送到，所有饿了半天的人心思都有点不在戏上，于是罗冰宣布休息半小时，所有人欢呼着放下活，过来领吃的。
    余添天提着三份盒饭，朝分吃东西的所有人说：“各位，点心水果这些都是翊哥请的，大家敞开了吃，不够这边桌上还有。”
    所有人静默了几秒，表情先是震惊，随后集体爆发出欢呼。
    “哥，你的饭在这，我们回休息室去吃。”余添天举了举手上的塑料袋，“罗导一起么？”
    罗冰说不去了，就在外面吃，于是余添天给他放好筷子，和柏翊一起回了休息室。
    刚进休息室，饭还没拿出来柏翊就发难了，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朝门外抬抬下巴，“怎么回事？”
    余添天笑得鸡贼：“我和潇哥说你还没吃晚饭，他就开车回酒店给你打包了，外面那些点心水果也都是他买的，还特意叮嘱说是你请的。”
    柏翊：“......”
    “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答应了吧？”
    柏翊没回答，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在偷笑。
    余添天习惯了他总是不回答的态度，自顾自打开饭盒一看，惊讶地“啊”了一声，柏翊看过去，用眼神问怎么回事。
    “翊哥，我天啊你快看！你爱吃的鱼！”余添天把饭盒推过去，替他掰开筷子，“潇哥可真是......神人！”
    柏翊低头一看，只见饭盒里放着一块简单撒了玫瑰盐的香煎三文鱼，两样清炒蔬菜，配一份蒸米饭一份汤，干净简单，也很有营养。柏翊没动筷子，而是掏出手机，先给饭菜拍了张照。
    余添天很有眼力见，迅速打开一个果盒推过去，“潇哥给你单独准备的。”
    柏翊：“......”
    拍完照片，柏翊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才动筷子吃饭，余添天边吃边刷朋友圈，看到了柏翊刚才发的一条——
    柏翊：广告位空缺，招商中......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饭菜照，一张是扎着签子的果盒照。
    余添天喷了，这哪儿是广告位空缺，这分明是枕边人空缺。
    她怕柏翊过后删朋友圈，赶紧截图，又把那两张照片也保存下来，一并发给许潇霖。
    许潇霖收到消息，也喷了。
    余添天消息紧追而来：我翊哥真是老树开花，会浪漫了。
    许潇霖：......
    这边余添天热热闹闹和许潇霖发消息，那边柏翊安安静静把盒饭吃干净，抬头就看余添天表情丰富地在玩手机，便催她快吃，一会儿又得开拍。
    余添天赶紧把椅子朝柏翊挪了挪，给他看和许潇霖的聊天记录，“翊哥你看，我正向潇哥卖你的安利呢，给你刷点好感度。”
    柏翊扫了眼聊天记录，挑眉看余添天，“我老树开花？开什么花？“
    余添天赶紧说：“桃花，妥妥的桃花！”
    柏翊笑笑不说话，余添天赶紧补充：“我帮你问问潇哥，微信给不给加。”
    “乖，翊哥请你吃西瓜。”说着，柏翊扎了快西瓜给余添天，“办得好还有奖励。”
    余添天回了声“遵命”，低头刷刷发消息。
    这边休息室里柏翊心情极好，吃着饭后水果玩着手机，看看那条朋友圈下各路人马或好奇或八卦或关心的评论，一句没回，反手给自己那条票圈点了个赞。
    余添天吃吃笑着，问许潇霖要不要加柏翊的微信，然后放下手机扒饭。
    田真的休息室里，助理拿来两盒点心一盒水果摆在她面前，“真真，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田真瞥了眼桌上的东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满是不屑，也不动手。
    助理递了块蛋糕过去，“吃块蛋糕？”
    田真：“......”
    “不喜欢蛋糕？还有曲奇饼干，要吗？”助理小心翼翼，又拿小纸盘装了块巧克力曲奇递过去。
    田真还是不说话，助理再迟顿也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了，于是又打开果盒扎上竹签，哄着她道：“都不喜欢的话，那要不吃点水果，好歹填一下肚子先。”
    “......”田真朝助理使劲翻了个白眼，还是一句话不说，板着脸生闷气。
    “是不是累了不想动手？”助理脾气是真不错，没说什么，扎了块冰凉的西瓜喂到田真嘴边，“吃块西瓜，刚才特意拿的，你最喜欢吃的西瓜。”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毛病，田真彻底炸了，她先是一把抓过助理手上的果盒朝他兜头盖下去，又将桌上的糕点全都扫到地上，还愤愤不平地踩了几脚，重重将那些精致的糕点饼干碾了个粉碎。
    助理吓了一跳，惊恐道：“真真......”
    “别叫我！”田真尖叫，“谁允许你叫我真真的，你是谁啊？垃圾！”
    助理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也不敢动，顶着一头一脸果汁，窝囊地站着。
    田真一看这助理就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大男人，一米八的身高，性格却懦弱窝囊地让人看到就生气，甚至有时候助理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也能让田真看到他的脸就生出厌恶的情绪来，继而各种撒泼谩骂。
    “垃圾货色，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块头生那么大，胆子却那么小，窝囊废一个，一天天的就知道让我生气，看到你就恶心，你这种男人算什么男人，长着男人的身体你恶不恶心？身份证上性别男你羞不羞愧啊你！？”
    其实助理什么都没做错，公司让他跟着田真，就是看他脾气好也有照顾艺人的经验，帮忙带带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正好，谁知道田真还没正式出道，脾气倒是不小，整天受了气就朝助理泄愤，也不知道是傍上哪个有钱的金主爸爸了。
    助理敢怒不敢言，他指着这份工作吃饭，想着能忍则忍。
    但他的忍耐并没有让田真有丝毫收敛，昨天陪制片人那个猥琐拇指男睡了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都怪柏翊那货油盐不进，色.诱没用施压也没用，害得她加戏的计划失败还被损了几句，得不偿失之下助理又没那么眼力见，怎么能不生气？
    田真用她那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戳了戳助理的太阳穴，尖刻地骂道：“说你是猪你敢否认吗？个子那么大，脑袋是不是比黄鱼还空？我跟柏翊不对付你看不出来吗？他请的东西都敢拿来给我吃，还是蛋糕西瓜这种糖分高的东西，是不是看我胖得没法上镜你就高兴了？真是没想到啊，你可真恶毒！”
    “不是的真真，我没有......”助理试图辩解，他脾气好，以前带的新人对他也都挺礼貌客气，没见过田真这一挂的，这么嚣张。
    “你可闭嘴吧！臭猪！”田真不依不饶，弯腰抓了一把地上的糕点碎屑朝助理扔过去，有一些正好扔进助理的眼睛里，害他顿时就被刺激地泪流不止。
    “......”看他这副狼狈模样，田真心里更犯恶心，愈发刻薄：“大男人还哭，真恶心！要我说，像你这么恶心的家伙，你爸妈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不该养大，直接丢马桶里冲了岂不是更省心。”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非常过分了，也看得出来助理在极力忍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