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柏翊观察着许潇霖的表情，看他好像心情好些了的样子，遂小心翼翼地问：“该坦白的的我都说了，你现在……还生气吗？”
    “你说呢？”许潇霖没好气地反问他。
    “这……我不知道。”柏翊一时犯了难，他直觉许潇霖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但又觉得这件事自己做得过分，许潇霖不生气才显得不正常。
    但什么才是正常，不该由他来定义。
    许潇霖长叹一口气，“我应该生气的，但是对你又怎么能生气起来？毕竟这件事你也不是打算瞒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罢了。”
    “也怪我这次太优柔寡断，总想着等你拿到领航的offer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行了，你就别自责了。要说错，谁都没有，怪来怪去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事情。”许潇霖喝了口冷了的咖啡，对柏翊说：“不知道我要是当了你这个总助，是不是也要学会泡咖啡这种技能呢？还是带拉花的拿铁这种的。”
    柏翊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忙说：“不用不用，我办公室里就有自动咖啡机，磨冲一体，想喝什么你随便冲就行。”
    许潇霖：“？”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柏翊赶忙解释：“我不是要逼你留下来的意思，尤其是我们现在这层关系，如果认真说我需要你在这个职位上帮助我，也难免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他太好玩了，许潇霖几乎没见过他这样子，快要憋不住笑，又强忍着说：“行，既然你没有要留我的意思，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晚上答应小天请她吃大餐，地方你们定，想好了告诉我就行。”
    柏翊：“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许潇霖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不然呢？你又不要留我下来，在这干耗着不如回家睡觉。”
    许潇霖收拾起东西就要走，柏翊赶忙拉住他说：“留！我要你留下来！”
    “真的？”
    “真的！”
    “那你还说那套无聊的道德绑架说辞干什么？”
    “我那不是怕你不愿意吗……之前你可是说过的，不想再做助理类的工作，想专心做项目来的。”
    许潇霖道：“之前我那是不知道水星集团的总裁是你好吧？现在知道了，当然把你放在第一位了，再说了……总经理助理和总裁助理能一样吗？”
    柏翊：“……”
    “我现在怕的是我做的不够好，不够达到你的要求，反而让你面上无光。”
    这话说得柏翊又心疼了，也不顾是在办公室里，上前搂住许潇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不用怕，你肯定能做好的，你的实力我知道。”
    “你知道？”
    “嗯。”
    “说说？什么意思？”
    “这个吧……说来话长……”
    许潇霖朝他一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长话短说。”
    柏翊：“……”
    长话短说呢，就是之前柏翊刚接手他爸工作的时候，集团有一个重要项目招标，恰好那次招标会柏翊秘密去了，而许潇霖彼时还在为前公司效力，代表孙昱琦去参加竞标，抢眼的外表和亮眼的表现让柏翊印象深刻，只是他没有背后调查别人的习惯，所以即使对许潇霖很有兴趣，也就止步于那一次了。
    后来就是今年夏天，在《野火》剧组见到他，多年前那种心动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让他把持不住，明知道许潇霖来送咖啡只是一场误会，还是没忍住向他提出了邀请。
    真的很奇妙，这一步迈出得太晚，但好在没有错过。
    许潇霖听完后也唏嘘不已，那次竞标他不但记得，还印象深刻，因为本来该由孙昱琦代表公司去参加竞标的，谁知前一天晚上两人正要睡觉，孙昱琦突然说他不想去，理由是他没有准备好。
    这算是什么破理由？
    当时许潇霖心里虽然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对孙昱琦又有一些盲目的纵容，于是主动提出替他去参与竞标。
    这正是孙昱琦想要的，而他不肯去的理由，不是没有准备好，而是根本没准备——项目从投标开始，工作就是由许潇霖在主导展开，直到后来进入竞标的最后阶段，许潇霖将资料整理得干干净净送到孙昱琦面前，这货却因为听到小道消息说水星集团已经内定了一家公司中标，其他家都是陪跑的，所以他不愿意去了。
    孙昱琦会让许潇霖替他去，一方面就算最后竞标失败，错也不在他身上；而另一方面，在公司里他的名声也不会显得太差，省得老有人说他喜欢霸着大项目不放，不给其他人机会。
    喏，这次水星集团的项目不大吗？那么大个项目若是没谈下来，和过往那些他挂着名的胜利战绩相比，肯定还是项目主持人能力不够咯......
    这就是孙昱琦不要脸的逻辑，而许潇霖因为盲目的爱和纵容，即使隐约觉得不对劲，却还是义无反顾跳进了这个陷阱。
    最后项目当然没能拿下来，但水星集团也没有用传闻中内定的那家公司，而是选了另一家年轻企业的方案，对方也算是杀出来的黑马了。
    这件事后来在孙昱琦的运作下，很多人的确对许潇霖产生了一定的偏见，但所谓日久见真章，很快就有人看出了孙昱琦草包的真实属性，纷纷替许潇霖不值。
    而许潇霖本人，则对值不值没那么多想法，虽然没能拿下项目肯定是遗憾的，但这个过程中能看到的学到的，也足够弥补这些遗憾了。
    而那一次，柏翊记住了许潇霖。
    多年后听到这段往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另一个角度的叙述，唏嘘过后，许潇霖又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孙昱琦的所作所为让他吃过不少苦，但是所有的苦仿佛都在这个夏天遇上柏翊后烟消云散，之后所有的日子都是甜的，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坦白过心事，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尤其是柏翊，同时他们又觉得在感情上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是产生裂缝，而是各自又往前走了一步，离对方更近了。
    许潇霖抬起头，轻轻吻了一下柏翊的唇，心想，此刻不会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但却是他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分，心被涨的满满的，有点酸，但不难过，那是被需要的感觉。
    他缺乏安全感，被需要，是能让他感到安全的一种方式。
    这一吻后来被柏翊反客为主加深，但到底是在公司，柏翊非常克制，两人只缠绵了一会儿就分开，各自整理仪容仪表。
    片刻后，许潇霖问自顾自翻开文件看的柏翊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签劳动合同？”
    “今天？”柏翊问。
    “行，那就今天吧，反正资料我都带齐了。”
    柏翊：“？？？”
    许潇霖看他满脸疑惑，有点茫然，“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你都不问问开多少工资，员工福利是什么，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我替你打工还要谈工资谈附加条件？”许潇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不是都该按最优标准聘请我吗？比如和总裁享受相同待遇什么的......”
    这话肯定有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柏翊却认真考虑了，然后内线接通简沄让她进来一趟，通知她拟份劳动合同，薪资待遇和其他福利全都按照总裁标准提供给许潇霖。
    简沄本来还在做笔记，越听到后面越是惊讶，吓得嘴都忘了合起来。
    许潇霖没想到柏翊真的这么疯，赶忙阻止，“你干什么啊！？都吓到简小姐了，怎么不说你把总裁位置让给我坐？”
    柏翊毫不犹豫地说：“你想要？给你！”
    许潇霖：“......”
    简沄：“......”
    精明能干简小姐，感觉自己一定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以致于才中午时分就直接瞌睡过去，还做了个总裁发疯要禅让王位给公司新员工的噩梦。
    许潇霖简直不想理柏翊了，拍了拍简沄对她说：“别理他发疯，我们去那边聊。”说着，指了指书架后面的沙发区域。
    柏翊张了张嘴想说话，被许潇霖一眼瞪回去了，指着桌上的一叠文件夹道：“别说话，快干活！”
    简沄：“？？？”这位许助理什么身份？不但让余添天要替他说好话，还敢这么对总裁说话，撇开总裁的身份不谈，柏翊大小也是个影帝公众人物，许助理这么不care的嘛？
    直到在沙发上坐下，简沄还没回过神来，还是许潇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问她是不是累了，才猛然惊醒。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简沄说。
    “没事的，你要是太累的话，我可以先来上班，劳动合同和薪资等过几天再谈也行。”许潇霖说。
    简沄连忙摆手，“这怎么行！我一点都不累，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许潇霖点点头，示意她先说。
    简沄简单介绍了集团总裁助理的主要工作内容、薪资、假期以及其他员工福利，例如晋升以及培训学习方面的待遇，许潇霖都一一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呢，许先生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总裁身份特殊，为避免触及他的隐私以及出于个人声誉考量，我们会要求您在签订劳动合同的同时，再签订一份附加的保密协议，请问您是否接受呢？”
    “这个没问题......”
    只是还没能许潇霖话音落，就听柏翊在书架那头说：“保密协议他可以不用签。”
    简沄：“这......”
    “就这么决定了。”柏翊又说。
    好吧......简沄本着不该问的不问原则，答应了下来。
    她在本子上做笔记，片刻后又说：“另外，我们总裁虽然有私人助理，但是最近他的计划是调整私人助理的工作范围，所以在总裁招到新的私人助理前，可能需要许先生您照顾他的生活一段时间，这样会比较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24小时待命，许先生您能接受吗？”
    许潇霖笑笑，说：“可以。”
    简沄惊讶了，这位许先生可真能。
    还没等她惊讶完，许潇霖又给她投了一颗重磅炸弹——
    “简小姐，为避免以后在工作中为你带来不便，有件事我想先告知您。”许潇霖说。
    “请说。”简沄很职业化地微笑着。
    “其实你们总裁柏翊，咳......他是我男朋友。”
    ......还是精明能干的简小姐，她笑不出来了。
    ※※※※※※※※※※※※※※※※※※※※
    又是一个整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