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两人做年夜饭花了不少时间，一年一次的大日子，就算吃不完也得多做点，柏翊烤了蜜汁鸡翅，又烫了个蔬菜，总算没被许潇霖的拍黄瓜给压住气势。
    后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鱼还是加点豉油简单蒸一下就好，菜做多了吃不完也没关系，加在一起正好讨个年年有余的口才。
    “还得做个饭。”许潇霖量了一杯米，一边淘一边说：“年夜饭年夜饭，得有饭才行，不吃也要烧一口，我妈以前总这么说……”
    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自己闭了嘴。
    过去这么多年没有父母的存在，他原本已经习惯了，会下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也不知怎的，今天顺嘴就说了这句话，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和母亲碰上了的关系。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厨房里忙碌着，洗手作羹汤，为那个大胖小子林林。
    多少年之前，这份爱是我的，许潇霖心想。
    柏翊没说什么，从他手里接过淘好的米，问道：“锅里要加多少水？快教教我电饭锅怎么用。”
    “还是我来吧！”许潇霖说。
    “不，你教我，不然会显得我太废柴，就连电饭锅都用不好。”
    “……”
    许潇霖指挥着柏翊在锅里加上水，然后按一键煮饭，盖上电饭锅盖，搞定ok。
    “还挺简单的。”柏翊说。
    “现在都是电脑控制一键煮饭，这都学不会，你完了柏影帝。”
    柏翊：这时候微笑就可以了。
    其实柏翊是会用电饭锅的，就是想找点话题转移许潇霖的注意力，让他别老想起自己的母亲。
    饭在电锅里煮着，许潇霖把事先焯过水的排骨和其他料下汤锅，放到灶上开小火煨着，指挥柏翊把菜端上桌，又开了瓶酒，才举箸开吃。
    因为两人都饿了，也不顾着什么仪式感了，吃了几口菜，许潇霖才举起酒杯对柏翊说：“柏翊，新年快乐。”
    柏翊放下筷子，和他碰了碰杯，“新年快乐，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过年，你都能很快乐。”
    “谢谢，你也是。”
    两个人都是大忙人，平时因为工作的关系，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也总有聚少离多的时候，所以格外珍惜过年放假的这段时间，能24小时黏在一起，谁不想呢？
    虽然他俩很想尽情享受二人世界，但总不能半个月的假期都宅在家里，还有一些年前没来得及处理完的事情，得在假期里完成。
    大年初六大家陆续返城，等工作室的人都回来了，柏翊便在自己私人投资的某个餐厅里安排了包间，叫上杨宇宁一起，吃了顿迟到的“年夜饭”。
    开席前，柏翊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年前事情多，大家也都忙，这顿年夜饭算是迟了，但绝不会缺席，我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康平安，顺顺利利。”说完，他一口干了杯中酒，朝大家一抱拳，“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承蒙各位包容支持，从今往后还得再辛苦大家多担待。”
    大家被柏翊江湖气的样子逗笑了，纷纷举杯饮酒，互道新年快乐。
    “老板也辛苦了！”
    “老板新年快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祝老板新的一年多接好剧本，多拍好戏，拯救观众于脑残剧的水火之中。”
    这句话逗笑了一众人，余添天说：“要我说，祝翊哥新的一年里拳打镇关西脚踢蒋门神，各路牛鬼蛇神避走，再捧一座影帝奖杯回来才是，咱们工作室一定蓬荜生辉。”
    “小天，你这话有歧义，蓬荜生辉不是你这么用的。”柏翊无奈摇头。
    余添天吐舌头笑道：“意思到了就行，总之中心思想就是翊哥影帝大满贯。”
    大家跟着热闹起哄，高呼“大满贯”。
    一轮酒后，柏翊从许潇霖那里接过一叠红包挨个发，“老规矩，红包不能少，大家都有，杨老板也有。”说话间，就发到了杨宇宁手上。
    杨宇宁接过来，笑，“羊毛出在羊身上。”
    柏翊坐下，朝杨宇宁挑眉，“你的羊毛还你了，我的羊毛呢？”
    “......”杨宇宁噎了一下，随即失笑，“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
    说罢，他也从助理那里接过一叠红包来发，瞧着红包厚度，一点都不输给柏翊，别说柏翊工作室一众人，就连许潇霖和柏翊都拿到了红包。
    许潇霖忍不住开他玩笑道：“这么多年第一次拿杨老板的红包，谢谢杨老板，明年也要记得发哦。”
    所有人哄笑出声，忙道谢谢潇哥还是潇哥懂老百姓要什么，许潇霖也就顺势发了自己的红包，比柏翊和杨宇宁的都小，不为发钱而发钱，也就是意思意思讨个口彩，权算是私人交情，对得起他们叫的一声“潇哥”。
    这一顿迟来的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大家挨个给柏翊和杨宇宁敬酒，然后又跑去给今年重整旗鼓出道获得不俗成绩的曲靖敬酒，敬着敬着就演变成了灌酒。
    曲靖本来就是老实性子，得柏翊伯乐识千里马后，心里惦记着他的再造之恩，一直恪守本分矜矜业业，挑剧本但不撕番位，也不仗着有柏翊撑腰就耍大牌和小聪明，不论什么样的角色都认真琢磨认真演，如今虽然没什么挑大梁的角色找上他，但是送上门来的剧本逐渐都不见了那些太烂太水的泡面本，有了一些固定粉丝，也积攒了一些不错的路人缘。
    柏翊拍着曲靖的肩膀，宽慰道：“不错，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曲靖猛点头：“嗯嗯嗯！”然后没等柏翊说话，自己给自己灌了一杯。
    柏翊：“......”
    许潇霖：“这孩子，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吧？”
    “没事，一会儿我们送他回去。”
    “嗯，你也别喝了，醉了我可不管你。”
    柏翊放下酒杯去抓许潇霖的手，两人凑在一起看大家热闹，就连杨宇宁都放下老板架子，和大家打成一片，曲靖更是抱着杨宇宁的脖子说：“翊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杨宇宁：“乖儿子，叫爸爸！”
    曲靖：“爸爸！”
    再生父母翊哥：“......”
    一群人闹了半天，时间也不早了，哪怕这餐厅是柏翊投资的，尚留一丝清醒的众人也知道该撤了，纷纷收拾东西走人，柏翊叮嘱他们注意安全，送走了挂在助理身上的杨宇宁，再架着醉了的曲靖上了自己的车。
    许潇霖今晚没喝酒，此时充当司机，按着柏翊说的地址导航，把曲靖送到了他的住处。
    曲靖和前公司解约后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原本柏翊说要给他安排房子的，但是他死活不答应，觉得柏翊说的那地方房租太贵他承担不起。而且以他当时约等于无的人气来说，也没必要住那么好的房子，毕竟柏翊只是给了机会，能不能红还在他自己，万一红不起来，这种“超前消费”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愚蠢。
    后来他自己找了个二十年房龄的小区一室户，也不和邻居多交往，平时就跟着工作室安排到处转，直到在第一部戏里跑了个男n龙套拿了片酬，才和自己的存款放一起一合计，换个了稍微好点的小区租房。
    说是稍微好点的小区，但比许潇霖之前租的那个还差了些，更别提和柏翊那处房子比了。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夜深了，保安室里没人，许潇霖轻摁了下喇叭，半晌才有人打着呵欠从后面的房间里出来，语气有点抱怨：“谁啊，那么晚了。”
    许潇霖开了点窗，怕冷风把醉了的曲靖给吹病了，“住户，回家。”
    “几号楼？”保安手上拿了个登记本，想了想又说：“算了算了，进去吧，大半夜的打扰老子睡觉。”
    许潇霖：“……”
    这房子看来是不能住了，许潇霖心想，往后曲靖人气只会节节攀升，再住这种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车子开到曲靖家楼下，许潇霖要下车帮忙，被柏翊拦住了，“我去吧，外面冷，你在车里待着。”
    许潇霖心想我又不是水做的，还能冻不起吗？但是他和曲靖不算很熟，显然柏翊送他上楼更合适。
    柏翊扶着曲靖下车离开，许潇霖在车里掏出手机给余添天发消息。
    【许潇霖：@余添天，尽快给你翊哥找个生活助理。】
    【余添天：okk】
    许潇霖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吹着空调玩消消乐，打通了二三十关，才见到柏翊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后。
    “怎么那么久？”柏翊上车系安全带，许潇霖问。
    柏翊摇头，“别提了，小孩子不会喝酒还一杯杯灌，差点吐门口。”
    “没事吧？”
    “没事，扶他去厕所吐过了，就是吵着闹着要给他妈妈打电话，要不是手机没电，估计就要把他妈给吵醒了。”柏翊抽了张纸巾擦脸，“还特么亲我，没想到他喝醉了是这样的。”
    许潇霖：“......我已经通知小天尽快帮你找个生活助理了。”
    “回去我就洗脸。”柏翊说。
    许潇霖不置可否，开车离开小区。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大家拖着假期后遗症投入工作，水星集团物流事业群的全新布局已经展开，各项改革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离柏翊进组的日子不远了。
    柏翊这部新电影的导演是出了名的商业片导演，但是他从不拍商业烂片，作品不论是剧情的丰满程度还是紧凑程度，都是顶级水准，再加上优秀的剪辑和音乐团队，作品一经上映准可以稳占票房前三，让看过的观众们大呼过瘾好看。
    这次的戏打斗场面比较多，许潇霖有点担心，再三叮嘱柏翊要注意安全，同时往他的行李箱里塞了好几支云南白药喷雾。
    “行了，别弄了，一会儿等助理来了再整理就行。”柏翊把许潇霖拉到怀里抱着，有点不满地说：“这次进组拍戏全程封闭，至少三个月不能回家，就在s市拍，还不让回家不让请假，导演是人吗？”
    许潇霖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不让回家不让请假，那让不让家属探班？”
    柏翊：“你要来给我探班？”
    “嗯，有空就来，给你煲点汤。”
    “我去找导演说说。”柏翊掏出手机解锁，“比起这个，先让小丁帮我把房间升个级。”
    小丁就是余添天给柏翊找的新生活助理，圈内老人了，之前跟着一位出了名难伺候但是业务能力过硬的实力派演员很多年，年前实力派演员宣布息影退休，小丁伺候人那么多年心也够累的了，就顺势提出要辞职另觅去处，正好被余添天挖了过来。
    许潇霖：“？？？”升级房间是个什么操作？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许潇霖还是不放心，说要去给柏翊准备点常用药，被柏翊阻止了，“都交给小丁去办就行，他之前伺候‘老佛爷’那么多年，有的是心得，我总不能比‘老佛爷’难伺候吧？”
    许潇霖一想也是，心稍稍放宽了一些，又听柏翊说：“这次剧组请的武术指导都是合作过的老师，专业能力很强的，而且剧组已经给所有演员买了保险，没事的。”
    “嗯。”
    等了一会儿小丁来了，带了内服外敷各类常备药，还准备了速溶姜茶，以应对室外戏可能会碰上的倒春寒和水下戏。
    果然非常周到。
    小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柏翊说：“翊哥，小天姐让我给你带个话。”
    柏翊：“嗯？怎么？”
    “她让你记得看手机......”
    “哦。”
    柏翊看了眼手机，有几个余添天打来的未接电话，微信群里又有几条艾特他的消息，问的是关于裴娜的事情。
    小丁替柏翊收拾完东西，约定后天一早开车来接他后就走了。
    柏翊在微信群里指挥工作。
    裴娜和前东家已经解约了，过程不太顺利，但好歹结果是好的，裴娜转发了公司的解约声明，粉丝们纷纷叫好的同时，不忘叮嘱裴娜睁大眼睛打着灯笼挑新东家，实在挑不上也没关系，粉群已经商量好了，一人出一块钱给她众筹一家经纪公司。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是裴娜挺感动的，当晚就发布了之前给柏翊听过的那首歌，并表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会美好，会更好。
    所以现在，对柏翊工作室来说，官宣裴娜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在什么时候宣比较好。
    裴娜本人是很随性的，她就想做音乐，这些虚的，随便。
    大家商量了一番，在征得裴娜本人同意后，决定趁着新歌的热度还在尽快宣，最好在柏翊封闭进组前。
    【裴娜：那就今天吧。】
    【裴娜：我昨夜观星象，月朗星稀，是个官宣的好日子。】
    【余添天：这位姐，您也太随意了？】
    【裴娜：不然呢，还得翻黄历吗？】
    【余添天：duck不必】
    【裴娜：妹妹，不怕，咱们靠实力说话，玄学的尽头是科学。】
    【余添天：这话反了吧？】
    【柏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不错，宣吧。】
    【文案－糖糖：文案我已经写好了，大家看看。】
    【文案－糖糖：[娜娜官宣文案]】
    【裴娜：？？？这效率？】
    【助理－阿青：糖糖是你的粉丝。】
    【生活助理－丁：我作证。】
    【裴娜：......】
    于是，摇滚战将裴娜小姐姐跳槽到柏翊工作室的官宣时间就在这群人的插科打诨中定了下来，很随意，很随缘，很随性。
    说穿了，就是佛。
    玄学的尽头和科学对接，靠实力说话，玄不玄科不科的，不重要了。
    这条消息由柏翊工作室蓝v号猝不及防发布，之前还在猜测裴娜会不会借此机会退圈或者转幕后的网友们炸了，毕竟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边，一个演戏一个唱歌，能建立起雇佣关系，着实神奇。
    网友们纷纷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柏翊的手机接进来一通电话，他挑了挑眉，按下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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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家里有事没能顾上更新，今天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