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朱亮还没来得及学会隐身咒，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各部门主管陆续进来，看到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的朱亮，都愣了一下。
    气氛一时很尴尬，大家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咳。”还是一个之前和朱亮交好的部门主管先反应过来，赔笑道：“朱总，这么早就到了。”
    “嗯。”朱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低头假装看笔记本，懒得和他多说。
    那人：“......”
    许潇霖淡淡扫了眼堵在门口的众人，“开会了。”
    众人这才仿佛被解了咒，纷纷动作起来，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摊开笔记本，眼观鼻鼻观心，等待许潇霖说话。
    这群人个个都成精了，不需要提前通知，只消刚才朱亮那副样子的短暂交锋，就知道今天这场会议不简单，恐怕人事上会有什么大变动，而且和集团最近的一系列改革有关。
    果不其然，会议在进行完各部门例行汇报议程后，许潇霖站起来说话了。
    “各位，集团最近一系列的改革动作，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许潇霖环视一周，说：“尤其是关于物流事业群的新变革，在朱总的带领下，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原本低头假装自己不在的朱亮突然被cue，抬头朝许潇霖看过去，满脸：“？？？”我做了什么？我带领了谁？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而来，盯着朱亮。
    朱亮：“......”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朱亮会讨厌在会议上被瞩目。
    许潇霖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我们集团的物流板块领先于行业，但是近几年又有不少优秀的物流公司涌现，我们的优势逐渐不在，寻求变革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自己的水星物流网，让行业再次以我们马首是瞻，建立新的物流王国。”
    “啪啪啪啪啪啪——”围在会议桌周围的人很给面子地拍手。
    其实许潇霖说的这些都是很虚的话，他自己当然不喜欢，不过人在江湖票哪有不虚伪？随便说几句套话，接下去的内容才是重点。
    “随着我们物流事业的逐步扩大，原先保有的运营模式已经不再适合我们，所以最近的一系列变革中，我们还加入了新的模式，同时将原先整合在一起的物流事业拆分。”说着，许潇霖抬了下手，秘书将ppt投到大屏幕上，“今年，我们的重点就是全面完善自己的物流网覆盖，致力于电商平台物流服务自给自足的同时，在全国分层递进建立站点，实现从大型货运到小型物流递送全覆盖。”
    这个消息让朱亮很惊讶，他只知道许潇霖招了几个人进来架空了自己，具体做的什么却完全不晓得，谁知道他们在忙的是这些？也难怪许潇霖卯足了劲要踢走自己谈来的那些物流供应商，原来是要摆脱外界控制做自己的。
    这贼小子可真狠，朱亮心想。
    想着那些仰仗自己吃饭的老板们，朱亮心里的不爽又更深了几分。
    许潇霖宣布了几项物流事业群拆分重组后的职位变动后，又把话题带到了朱亮身上，“朱总作为物流事业群负责人，这几年来为公司鞠躬尽瘁，值此之际我宣布，朱总未来除了继续在原有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外，同时将兼任车队主管，负责调配集团用车，大家以后在用车方面有什么需要，可以向朱总提出申请。”
    朱亮：“？？？”车队主管又是什么新职位，为什么在今天之前我对此一无所知？朱亮差点心梗死而后已。
    “让我们用掌声恭喜朱总高升，恭喜！”
    在许潇霖的带领下，大家疯狂拍手，面露微笑地向朱亮道贺。
    一脸懵逼的朱亮几乎要发作，用了毕生的涵养才忍住没把许潇霖摁在地上揍，同时操着假笑感谢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恭喜。
    众所周知，集团用车一向由行政部和后勤部联合调配，这事情落到他头上，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事，明升暗贬不要太明显，看来这许潇霖是打定主意要给他穿小鞋了，朱亮心想。
    宣布对朱亮的职位调动已经是本次会议的最后一个议程了，许潇霖宣布散会后，朱亮第一个收拾东西往外走，只是人刚到门口就停住了。
    “朱总，怎么了？”跟在他身后的人问。
    “没什么，你们先走，我忘了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许助理聊。”
    “哦好的，那你们慢慢说。”那人说完，便越过朱亮走了
    朱亮走向正在看电脑的许潇霖，在他面前站定，“许助理。”
    许潇霖：“有事？”态度还挺拽，有恃无恐的。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这次职位变动的事情。”
    许潇霖此时早没了刚才会上的平易近人，冷着脸漠然道：“这你应该去找简沄谈，而不是我。”
    “找简沄谈有用的话，刚才你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宣布这样的人事变动吗？”朱亮将拳头捏得嘎吱响，拼命告诉自己别打人，一拳出去覆水难收。
    许潇霖一哂，“原来你知道啊？”
    朱亮：“？”
    许潇霖不理他满脸疑问，对身边的秘书说：“你先出去，把简沄叫过来，还有行政部的......”
    他话还没说完，秘书就一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利落地离开了。
    朱亮：“？？？”
    许潇霖：“坐，先休息会儿，等人到齐了咱们再聊。”
    不多会儿，刚离开会议室不久的简沄和行政部负责人就又回来了，两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简沄坐到朱亮对面，率先开口。
    “朱总，您单独留下来找许助理，是对这次的人事变动有什么意见吗？”简沄笑笑，“这件事您应该直接来找我的。”
    “找你有用？这次的人事变动和我有关，可是我作为当事人，事先却一点都没接到过消息，你认为你们这么做合理吗？”
    简沄还没回答，一旁的许潇霖冷冷道：“不合理吗？那你偷拍我和简沄的照片放到网上造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合不合理？”
    朱亮闻言霎时脸色煞白，僵硬地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许潇霖勾勾手指，简沄会意，找出“微博用户9678534112”造谣的那条微博亮到朱亮面前，柔声道：“朱总，我们查过了，这条微博发布的ip地址隶属于我们集团，经证实，这个ip和您微博大号同属一个ip，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您就是那位造谣者呢~”
    这话让朱亮放松了一点，表情有点微不可察觉的得意：“你也说是一个侧面了，那就是没有直接证据咯？我们集团高手那么多，不排除有人占用了我的ip发微博造谣再嫁祸给我。”
    “您不相信也没关系的，朱总，正面的证据我们也是有的呢~”
    说完，不等简沄说话，一旁行政部经理就调出了之前的监控视频放给朱亮看，一边播放还一边解说道：“朱总您看，这个角度正好拍到您拿出手机对准许助理和简沄的样子呢，还挺有专业摄影师的架势，请问摄影是不是您的业余爱好呢？”
    朱亮：“......这不可能，这不是我！”
    “可这明明就是您呀，咱们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我怎么会认不出您呢？再说了，拍摄当天，公司其他角度的多个监控摄像都拍到您当天穿着这身西服呢。”
    呢呢呢！
    行政经理快被自己“呢”出鸡皮疙瘩来了。
    朱亮：“......”
    其实视频一出，朱亮就知道自己没法儿狡辩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偷拍的一张照片，居然会被留下偷拍的证据，明明观察过四周没有摄像头的......
    像是读出了他的疑问，行政经理道：“集团内监控几乎是无死角的，您在的这个位置摄像头比较不明显，抱歉没有事先通知您，让您被偷拍到。”
    朱亮：“......”
    字字句句都是嘲讽，朱亮有被气到，但是没办法反驳，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对今天职位调动的不满被生生压住了，同时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集团年会自己会被派去做苦力，那根本就是许潇霖在假公济私报复他，他在那之前就知道是自己偷拍造谣的他！！！
    好一个许潇霖，这涵养功夫，真不错啊！太阴险了！
    简沄又适时接过话头道：“其实朱总您也不必为这次的职位变动耿耿于怀，您目前的头衔没有任何变动，还是公司副总兼物流事业群负责人，经过我们商量，也没有调整您工资的打算，年底分红照旧，同时手上还多了一项管控集团用车的权限，不是很好吗？拿着和以前同样的工资做更少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朱亮：“......”
    朱亮很生气，朱亮无语。
    老子特么好好一个物流事业群负责人，能给好处的供应商全给你们踢了，外快没了不说，还把老子职位架空，现在踢我去干后勤行政的活，还特么有脸说拿同样的钱干更少的活儿，看不起谁呢！？
    但同时朱亮也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掌握的不仅仅是自己偷拍造谣那些事的证据，恐怕之前收供应商回扣的事情也被他们知晓了，所以才会有最近这一系列变革动作。
    如今摆在朱亮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忍辱负重听从安排，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得了；二嘛，自然是辞职出去单干了。
    只是朱亮一想到自己主动提出辞职后的巨额赔偿，又有点没这个胆量，毕竟签了终身劳动合同又是高管，赔偿金数目不会小。
    最终朱亮服从了公司的安排，从此开始挂着副总和负责人的头衔，过上了每天保温杯里泡枸杞、上班等下班的日子，条件就是集团要对他偷拍造谣者的身份绝对保密。
    “这是当然的。”许潇霖说：“这种保密都是双向的，我们替你保密，你也要遵守职业操守，我不希望未来有任何关于我们集团的未公开项目在市场上流出，到那时候，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算在你头上，向你追究法律责任。”
    “......”朱亮无语地点头答应了。
    朱亮走了，简沄收起笔记本，解气地说：“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真解气，趾高气昂那么多年，终于能治一治他了。”
    “嗯，就让他待在集团，平时多观察吧！省的把他辞退了还得赔钱，他手上资源多，拿着赔款还能东窗再起。”
    行政部经理笑道：“谢谢许助理为我们解决难题，管理集团用车这事儿我们一直觉得烦，和后勤那里推来推去的，现在终于有人来分担了。”
    许潇霖笑：“好说，小事。”
    朱亮的事情不能算是完全解决，但是这人手上没了往日的权限，低调一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总比放任他在外面到处作妖还管不了的好，总的来说，还算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