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放心吧，明天我就跟苏闻哥说，不会让陆孟轩受委屈的。”
    沈思温下巴搭老婆肩上，心里不安，他容易么，求个婚，想了四年，往民政局去了都能让他结不成。
    半夜，温简从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的汗，沈思温搂住她，她趴在他怀里，心怦怦跳，她做梦了，梦到自己在那个房间里，看着陆孟轩被郑哲折磨，她想上前，却怎么都过不去。
    沈思温吻在她发间，心里发苦，她那么强的一个人，很少有事能压挎她，这是多大的心理压力才会让她做噩梦。
    “沈思温……”
    温简叫他，吁了口气，沈思温嗯了声，哄她睡，看了她好一会才关灯，他想着要不要跟陆孟轩见一面，可是他见他，她会生气吧。
    一早，小家伙们向来起的早，今天周六不用上学，一个拿夜光剑，一个扛着金刚模型，嗷嗷叫，满屋乱转打闹。
    沈思温在厨房做饭，隔会就要探头看一眼，阿姨在屋里看着他还是不放心，温楠扛着夜光剑戳温柠的金刚，温柠没站住跌坐回去，表示死啦，温楠转了个圈跟着倒下，踢着两条腿表示自己也死啦，不欺负哥哥！
    沈思温端着煎蛋过来，大宝二宝立刻爬起来，为了孩子们安全，桌子特意换了矮的圆角的，小家伙们会自己爬椅子上，他们热衷于在煎蛋上创造艺术，捏着番茄酱画笑脸。
    “来来来，自己画啊。”
    两盘煎蛋，小家伙热情地创作，左瞅右看，比赛画，温简下楼，今天不用上班，起的有点晚，沈思温探头给她一个飞吻，端粥放隔热玻璃座里。
    “dad，给你。”
    温楠推着盘子过来，不愧是亲儿子，沈思温刚要夸几句，看到他煎蛋上的‘艺术’，眼泪都要掉下来，温楠小朋友敲着小盘子，一脸求夸赞求亲亲的小表情。
    沈思温盯着鲜红扭曲的‘二’字，内心是崩溃的，混蛋小子，欺负他！温简乐了，摸摸温楠的小脑袋，亲了下，昨天才教的二字，今天就学会了。
    “老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思温委屈，温柠小朋友扭着小身子探过来，神补刀，“dad，你的二。”
    你的二！沈思温泪目，默默拿过去，一叉子把二分开，囧，叉错了，二的一半还是二，这下又加大了工程量，沈思温执着地将两个二叉成四个一，气顺了。
    温柠小朋友以为爸爸喜欢，唰唰唰在自己的煎蛋上划了好多个二，推过去，小眼珠黑漆漆的，像刚出生的小鸡崽子。
    ……真是亲儿子，儿子的小眼神太可爱，沈思温抗拒不能，一早上吃了八个煎蛋，老婆个没良心的还插了一杠子，吃了煎蛋，沈思温扶着门就出去了，他需要遛食……
    温简笑，摸儿子的脑袋，认真地说：“以后不可以说爸爸二，二是骂人的，知道吗？”
    温柠温楠乖乖点头，给了妈妈一个爱的亲亲，到对门缠着爷爷玩去了，沈正扬他们说好了，今天要带他们去看小马。
    沈思温扶着门进来，温简咬着拇指笑，沈思温翻白眼，晚上要加强健身力度，身为一个演员，体型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老婆还这么漂亮，他要时刻处于危机状态。
    “你就坏吧，早晚我让你们欺负死，哎哟喂。”
    沈思温捂着肚子，伸手，温简抚额，托着他的手在客厅里继续遛，沈思温挺着肚子，“媳妇摸摸，是不是大了点？”
    温简摸了摸，点头，“嗯，爱妃，你已有三个月身孕了，小心着点。”
    沈思温有点忧桑，慈爱地按着她的手，“那你打算何时娶我？”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沈思温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玩笑惯了，说完就后悔了，她现在哪有心情领证。
    温简抿了下嘴，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温从泊，他怎么会打电话给她？温简听了一句，脸色变了。
    “怎么回事？”
    沈思温吓一跳，这脸色，不对劲！
    温诺出事了，郑哲有吸.毒史，找到温诺要钱，温诺杀了郑哲！心脏病发，她不肯进手术室，说要见温简。
    温简赶到医院才知道温诺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有一年了，陈果坐在床上，眼睛哭得通红。
    “来了。”
    看到温简，温诺笑了下坐起来，温简坐下，“你疯了，我不是说过我处理么！你干什么去见郑哲。”
    温诺笑，让温从泊带陈果去买冰淇淋吃，沈思温一直防着温诺，跟着一起过来，温白莲都杀人了，能不防着么！温诺想和温简单独说话，沈思温不同意，温简哄了半天才把他撵出去。
    “真好笑，我们敌对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发现能托付的人竟然也是你。”
    温简苦笑，温诺看她，笑的有些悲伤，“温简，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么？”
    “……”
    “从前，人人都说我是天之娇女，宠着我爱着我，温诺啊，多少人羡慕，她漂亮，又有钱，未来的路一片美好，可是没人知道我吃了多少药，别人的生命是一条平稳的路，可我的生命有太多的坑，可能我一不留神就到不了下一个路面，漂亮有钱，有什么用？”
    温诺手按在胸口，微微收紧，“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好像随时都会死，做梦都怕自己会喘不上气，其实我是嫉妒你，嫉妒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拥有那么多，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我恨你，我觉得是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心。”
    却原来到最后，她厌恶的是她本该拥有的，不该拥有的，最终还是被老天收回给了温简，她从前觉得老天不公平，现在才知道，老天最是公平。
    “知道我为什么爱陆孟轩么？我知道他不爱我，你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我爱他，不仅仅是因为你，还因为他尊重我。”
    所有人都拿她当病人一样疼着宠着，她们疼的不是温诺，是温诺的身份是温诺的钱，她每天笑呵呵的，其实早看透了厌恶了，没人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是平等的对待，是对她生命的尊重，陆孟轩给了她，他从不当她是一朵需要养在温室里的花，她在他眼中是正常人，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温诺按在胸口，脸色发白，那里，很疼，眼前有些眩晕，温简忙要叫医生，她拦着了，让温简倒水，喝了水似乎好了许多。
    “温简。”
    温诺声音有些喘，握紧她的手，哑着嗓子救她：“孟轩真的很爱你，你别抛弃他，别抛弃他。”
    她低头，慢慢靠在床上，似乎好了许多，偏头看温简，“医院不好，别让果果再进来了，我好累，我想睡一会。”
    温简帮她掖了被子，去找医生，想问她的心脏做移植还有没有救，沈思温陪着一起，和医生说了一会，医生要给温诺做检查。
    温简开门，包掉落在地，沈思温将她按到怀里，呼吸发颤——
    温诺自杀了，刀插在心脏的地方，血流的满床都是，她阖着眼，神态却安祥，那样深的伤口，她忍着，一声没吭。
    生不由已，去随已心，她杀了郑哲，故意的，她知道逃不掉，她心脏衰竭，活不了一年，她的生命有了坑，这次她没跳过去……
    ☆、第91章
    温诺自杀, 陆孟轩什么都没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看到陈果趴在床上，陈果看他醒了，哭着要找妈妈, 陆孟轩抱着她眼泪落下来。
    温简陪在医院, 陆孟轩抱着女儿怔怔出神, 温诺的葬礼温从泊在处理, 温从泊不愿意见陆孟轩，他从心底恨陆孟轩。
    陈果跟温简已经很亲近，陆孟轩看两人聊天, 靠在床上敛下眼，隔了会问：“和沈思温领证了么？”
    温简摇头, 陆孟轩心底暖了几分, 不领证是为他, 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他的, 他偏头，不去看她的脸。
    “简简，如果你想补偿我, 我们结婚吧。”
    “……”
    天黑了，玻璃窗映出温简的表情，是愧疚，是无奈, 是忍让，那么多复杂的表情，没有一样是陆孟轩想要的，他阖上眼，不再看。
    温简抱紧陈果嗯了声，她做事从来理智，精中求细，陆孟轩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早考虑在内，答应，也是深思后的答应。
    “我等你。”
    陆孟轩没再说话，温简上前，摸了下他的脸，很快离开，沈思温在楼下等她，温简上了车，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温简裹着毯子到阳台，深冬了，很冷，星星都泛着寒光，沈思温从背后抱住她，什么都没问，聪明如他，肯定猜到了，不然不会不问。
    “沈思温……”
    温简偏头，阖上眼，很疲惫，“孟轩哥想要结婚，我答应了。”
    沈思温收紧手，脸埋在他肩上，他的噩梦成真了，他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怎么办？他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他们的感情没有问题，却输在她的从前，他连挽回都说不出口。
    “沈思温，我答应了，我欠他的，他本来可以平平淡淡的活着，因为我才活成这样，他现在一个人，沈思温，对不起。”
    温简呼吸发颤，抵着他额头，两个人她总要对不起一个，陆孟轩太孤单了，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她，她却抛弃了他。
    沈思温什么都没说，吻在她发间，两人偎在床上，温简不停说话，说孩子给他们，说让他别再等她找个姑娘嫁了，说了很多很多。
    沈思温知道她难受，有人在逼到绝境时会不停地说话缓解压力，说到最后，压力没缓解，她偎着他哭了。
    沈思温到口的话堵了回去，她已经这么难过，他不想给她压力，他哄她，到后半夜她才昏昏沉睡去。
    一早，沈思温提了两袋苹果去医院，陆孟轩醒着，大约也没睡好，脸色很不好，沈思温洗了苹果，坐床边削。
    “你真要跟简简结婚么？”
    陆孟轩早猜到他的目的，嗯了一声，沈思温动作顿了下，没发怒，声音平淡，“即使她不爱你？”
    陆孟轩偏头，淡淡地说：“她曾经爱过我，就代表我有她喜欢的存在，离开你她早晚会重新爱上我，如果你操心这个，大可不必。”
    沈思温把苹果切成薄片拼成盘，找了根牙签摆上，端到桌板上，陆孟轩没动，他看到沈思温就烦躁。
    “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沈思温低头，手在膝上搓了搓，苦涩流淌，“我本来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看来还真没有，简简跟我说了，她觉得亏欠你。”
    陆孟轩捏紧手，沈思温声音暗下去，“陆孟轩，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下，我跟简简有孩子了，她说孩子给我，你也当了父亲，你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可如果简简执意要和你结婚我也不会反对，她很重情，她现在每晚都做噩梦，怕你过的不好，我怕她受不了压力，我不想她难受。”
    沈思温说了会走了，似乎要下雨了，天，暗的像深海湖底，浑浊的，腥湿的风刮过来，很冷，沈思温走到楼下，脚下有些软，随意找了棵树蹲下，这样他会觉得好受点。
    陆孟轩透过窗户看去，看男人靠着树，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他转身，靠在玻璃上，低着头，好一会才回房。
    沈思温回家，温简去上班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在屋里发呆，打电话给大哥，说晚上有事要谈。
    傍晚，沈正扬正陪着两个宝贝拼图，灯光下，两个小东西软软嫩嫩的，沈思温眼眶发热，坐在看他们玩，很快，沈思言苏闻来了。
    人都来齐了，沈思温想抽烟，手指搓了下放弃了，孩子们在，沈思言踹他一脚，急火火叫他们来，刚正办事呢。
    “爸，大哥，苏闻哥，我跟温简打算分开了。”
    沈正扬正在那乐，都没反应过来，苏闻先回神，让阿姨看着孩子们，三人上楼，沈正扬一拍桌子，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们俩太搞笑了吧！当结婚是过家家是不是！？”
    沈思温窝在沙发里，笑了声，“结婚本来不就那么回事么，我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觉得在一起没意思，孩子都给温简，回头我给你生一沓。”
    沈正扬上去就是一巴掌，放他妈的屁！现成的两个爱孙，爱生不生！稀罕么！？沈思言拧眉，略一思索就明白，没说话。
    “你爱跟谁生跟谁生！我告诉你，想抢我两个孙子，门都没有！你跟温简这婚爱结不结，谁跟我抢孙子我跟谁拼命！”
    “随便你，反正孩子户口在温家，我跟温简也没领证，有本事你去告，你看法院会不会把孩子给你。”
    “你——”
    沈正扬捂着脑袋在屋里乱转，真要气疯了，想着不行，儿子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吵架误会了，哄了几句，沈思温说来说去就是那句话，婚不结了，孩子不要了，沈正扬不想看到他，直接下楼。
    沈思言递了根烟过去，沈思温捏在手里，到底没抽，沈思言声音有点冷，“又是陈莹使了手段？”
    沈思温摇头，没说陆孟轩的事，这件事温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能说，苏闻叠起腿，手敲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