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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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左坐了半晌,才对宁晋说:“我听说这段时间…永乐一直在由你照拂?”
    “是。”
    “多谢了。上次我刚失了一双腿,没有心思去照顾她,未能带她一起回青州。此次再回封地,我想带她一同回家。”
    宁晋木着声音说:“只要她愿意的话。”
    “谢谢。”
    宁左由宫人推着出去,要走到门口时,才对宁晋说了句:“宁晋,我不欠你的。幼时我对你不善,换来半条残腿,我不欠你的。”
    身处局外,他才看清。
    轮椅慢慢推向景仁宫的方向,听宫人说,自从宁右入狱之后,皇后的精神就不大好了,头发已经花白,成日里盯着两对虎头小鞋看。她是不原谅景昭帝的,纵然景昭帝病重,她都未去看一眼。
    宁左进殿之后,看见坐在软榻上盯着虎头小鞋看的皇后,半晌,皇后缓缓转过头来,眼眶涌上热泪,哑着声唤了句:“儿…你来看娘了?”
    “母后。”宁左唤了声,行至皇后面前,缓缓抚上她苍老的手,“母后怎么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儿啊…我的儿…”皇后摸着宁左的头,将虎头小鞋塞到宁左怀中,原本黯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快,去叫你弟弟来,看看娘给你们做得小鞋,一人一双,不要争不要抢呀。”
    “娘…”
    皇后皱着眉:“去啊!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藏着,去叫弟弟来。”
    “…好,我这就去。”
    他叫宫人推着他出去,停了一会儿,宫人又将他推进来。
    宁左眼神温柔,带着些许怯意。皇后高兴地跟他招手:“儿…快来看娘做的小鞋好看不好看,你哥哥已经拿走一双了,这双是你的。”宁左走近之后,她又将另外一双虎头小鞋塞给宁左,说:“你看,这下都有了。”
    “好看。上头的老虎跟大哥那双一样活泼。”
    皇后又哭又笑,点着头说:“是,是。左右左右,没有了左,哪来的右?没有了右,哪里有左啊?没了,都没了。”
    她说些疯言疯语,宁左在景仁宫陪了她很久很久,夜里才出了宫。
    原本他是要住在驿馆中的,却在半路换了顶轿子,去往凤鸣王府。
    宁祈来到客厅时,宁左问了碗白水,给客厅中的一株孟菊浇水。见宁祈来,宁左说:“这里也要人照看着点,任其枯萎实在委屈了这么好的花。”
    “慎王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宁左笑了笑:“凤鸣王觉得本王来会有何事?”
    “慎王在此关头回京,莫非是为了…皇位?”宁祈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一个废人,怎么扛得住河山?本王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慎王不妨直说。”
    “扶持四皇子宁恪登基。”
    宁祈皱了眉,宁左继续说:“抑或着在宁晋登基前,立刻找罪名将何湛流放雍州,永世不得回京。”
    第115章 驾崩
    宁祈眉头皱得深,看向宁左的眼睛沉如寒冰:“臣不懂慎王意思。”
    宁左环顾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宁祈:“放心,凤鸣王府是铜墙铁壁,外头的苍蝇飞不进来。”
    宁左沉声:“在青州一直有人盯着本王,起初本王以为是宁晋派来的眼线,派人去跟了跟,发现这些人跟姜国有来往。”
    “姜国的人?”
    “是姜国谢惊鸿的人。”宁左将声音再压了压,说,“本王的人跟谢惊鸿一直跟到京城,发现他曾潜入宫中,护着他的是淑妃宫中的人,而且他曾带着宁恪出过宫。宁恪喊他义父。”
    如今宁左成了废人,人们再也不会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谁也不会想一个废人再能做出什么,故而会对他放松警惕。宁左离开京城之后,很多事情都能看得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宁祈身子一震,眼里全是惊疑。
    宁左说:“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也不信,所以就顺着淑妃这条线查了查。起初淑妃在王府中只是父皇的妾室,当时父皇是从花楼里将她赎出来的,我的人去花楼里问过,将淑妃送入花楼的是谢惊鸿的人。记得淑妃刚入府不久就传出有孕的消息,加之宁恪是七星子,所以我怀疑宁恪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是谢惊鸿。”
    “你是说,谢惊鸿要窃国?”
    宁左抿了抿唇,攥着自己内里的衣袖:“宁晋似乎一直在追查着谢惊鸿的动向,他发现此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三叔是宁恪的兄长,一旦宁晋发现此事,他还会饶了三叔么?谢惊鸿是要窃国,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三叔流放到雍州去,保他一命,护我宁家江山。”
    宁祈沉默良久。
    宁左知道这需要时间,他相信凤鸣王。大国师言他是护鸾星的命格,自他冠上“宁”姓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如何,宁祈都要以江山社稷为先。
    “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还请凤鸣王以天下百姓江山社稷为重。”
    宁左跟他说完就离开了凤鸣王府。
    翌日清晨,宁左就令人准备回青州的事宜,自己则去睿王府接永乐。
    如今已经有了早冬的寒意,何湛的身体似乎又不怎么好了,宁晋就把他接到睿王府来养病。宁左来时,何湛正在后花园听戏,宁晋不许他出府,他嫌无聊,宁晋请了个戏班子来给他解闷儿。
    永乐看着新鲜,也跟在何湛一旁玩。
    永乐跑了好一会儿了,跑得满头大汗,伏在何湛腿上说:“污污,头发…”
    何湛看她乱得像个鸡窝的头发,将红绳接下来,给她重新绑上:“叔公给你绑绑。”
    宁左远远就看见何湛在给永乐绑头发,嘴角带了些笑意,喊道:“永乐。”
    宁左叫人推着走近,永乐抬头看见宁左,圆溜溜的眼睛可亮,因叫何湛攥着头发,又不敢往前跑,只能喊了声:“污王!”
    何湛将永乐的头发绑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叫她去找宁左来。永乐一蹦一跳地跑到宁左身边:“污王…”
    行至何湛前,宁左轻轻点了点头:“三叔。”
    何湛微笑道:“最近身体不太好,怕将病气过给你,没敢去拜见。王爷最近还好吗?”
    “很好。青州养人,怪不得三叔以前最喜欢青州。”
    “这次是来找睿王的吗?他现在不在府上,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宁左摇头:“我快要走了,这次来是想将永乐带回青州去。”
    “…是吗?”何湛带永乐带了几个月,宁左猛地说要带走,他还有些舍不得。可永乐总不能一直没有父亲。何湛说:“我让奶娘去收拾永乐的东西,王爷再等等?”
    “好。”
    何湛对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又对永乐招招手:“来,永乐,叫叔公再抱一会儿。”
    永乐也听话,窝到何湛怀里,不一会儿就玩起何湛的头发,学着给他绑头发。
    宁左低低笑着,说:“永乐很乖。”顿了顿,宁左又道:“三叔想不想到青州去?虽然说你在一干元老当中算是年纪轻的,但始终还是要以身体为先。听说你近来总不大好,不如到青州去养病,那里气候还好些,没有京都的冬天那么难熬。”
    何湛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京都也很好。”
    言下之意是不想离开了。宁左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所以才没有直接找上何湛,而是去求助凤鸣王。
    两人坐了很久,何湛一直在逗永乐笑。永乐已经玩了半天,着实有些累,在何湛怀里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何湛轻轻拍着她,哄她睡。
    待她睡熟,何湛才将她抱给宁左。
    宁左接过来,低头看永乐的睡颜看了很久,待到天边染了些暮色,宁左问:“当初我遇袭一事,三叔知情吗?”
    何湛身子一僵,半晌才答:“我不知。”
    宁左说不上喜忧,喜于何湛未参与此事,忧于宁晋信不过何湛。
    宁晋回府时已到深夜,府中的人说宁左已经把永乐接走了,宁晋有些不怎么开心,到破月阁去看何湛的时候,瞧见他又在偷偷喝酒。这次倒不是往醉里灌,他身子寒,喝些温酒暖身,会让他舒服一些,只是酒也伤身,不宜多饮。
    “这次叫我抓到了。”宁晋走过来,还见何湛拿酒杯往袖子里藏。
    何湛被抓个正着,脸有些微红:“我就闻闻味儿。真的。”说得一点都不坚定。
    宁晋笑道:“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你最近在喝药,顾着身子也要少喝。”
    何湛说:“永乐走了,缺个人总觉得少点什么。”
    “知道你喜欢孩子,回头我在亲族里挑个乖巧的叫叔带着,怎么样?”
    “不必。”
    怎好叫别人骨肉分离?
    提到骨肉,何湛仿佛想到什么,眼睛黯下来,第一次有了试探的心思。他说:“往后等你有了子嗣,臣帮忙照看着,也是一样的。”
    “我不会纳妃。”
    “主公…”
    宁晋握住何湛的手:“我知道叔喜欢孩子,却不想叫你去娶旁的女人。纵然这会让你遗憾平生,我也不想。你有这样大的胸怀,容我纳妃立后,我却没有。”宁晋将他的手按在心脏处,说:“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从前就有两难的决断,无论宁晋如何回答,终不是圆满的。何湛道:“没有这样的规矩。当上皇帝,民间该如何议论你?龙阳之癖,不遵礼法,这些都会成为青史册上的符号。”
    宁晋:“百姓也曾诋毁你,为何你不在意?”
    “诋毁我又有何妨?你…你不一样。”
    “诋毁我又何妨?三叔于我,也是不一样的。这本就是我的家事,缘何要顾及他人?天下可负,唯不能负你。”
    “宁晋…”
    宁晋不想再与他纠结此事,他不想何湛为此惶惶不安。何湛为他挡了那么多年的风雨,如今该是他站在何湛的前头了,不然该如何对得起何湛满身的疤痕和病痛?
    宁晋转而道:“过不了多久就是登基大典了。叔快点好起来,以后都会好的。”
    “景昭帝他…”
    “差不多了,也就是这两天。”
    何湛将宁晋的神情打量了一番,问:“你当真…不难过吗?”
    “本就是个外人。”宁晋笑了笑,“有什么好难过的。”与宁左宁右一样的外人。因为景昭帝,还让他与何湛平添了不少隔阂。再怎么说,景昭帝当初害死何大忠,何湛忘不了这个仇。宁晋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何湛从梧桐殿出来,拿着刀抵在他的颈间,眼神狠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说出的话却比刀都要锋利,字字要人性命。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像是触碰到宁晋的敏感神经,他顿了顿,反问道:“如果换了谢惊鸿,叔会怎么做?”
    “…臣明白。”
    景昭帝驾崩那天,告祭的白绫悬满城,仿佛这年的冬天下了第一场雪。
    在宫墙外头巡夜的人都能听见皇宫里凄凄艾艾的哭声,夜里巡逻时背脊总能生出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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