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具与伪装

    伴随着凶恶的吼声，丑陋的头颅被挥动的长剑砍下，紫色黏稠的血液飞溅，巨大的身体倒下，伴随着着地是一个娇小矫健的身躯，女孩似乎力气已经耗尽一般，右膝在落地的瞬间颓然无力地蜷起，重重地磕在坚实的地面上。
    喘息片刻，长剑猛地插在地上，借助长剑的助力，女孩终于站了起来，金色的披肩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挡住了银色眸子里的所有思绪与情感流露，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像是冰雕一般。
    将长剑从地上拔起，女孩扫了一眼快步走上来想要说什么的村长，在他说话之前就冷漠地开口“委托已经完成，等一下会有一个奇奇怪怪的黑衣人来，把酬劳交给他就可以了。”
    说罢，不再理会仍旧处于惊吓中的村人们，径自快步走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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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已经如愿以偿地完成了“转型”的塔纱，原本“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因为“人类对她的排斥”而“极度受伤”，变成了“封闭自己的冷美人”。
    虽然整天板着面孔肌肉都有些僵硬，但是总好过整天违背本性地装柔弱要来的好吧？
    身体有些微微地乏力，毕竟现在斩杀妖魔都几乎没有依靠妖力，只是凭借被改造的身体与灵活的身手，身体的负担还是要大一点的。不过塔纱必须要忍耐，忍耐到加萨尔对自己失去兴趣为止。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呢？自己明明事事都表现出美好善良的本质啊！像自己这样表现优良的无公害战士，要上一朵嘉奖的小红花都不为过吧？
    塔纱腹诽，抬手揉了揉头发，停住脚步，靠在了路边的一颗大树上“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啊……抱歉。”清脆的声音是属于少年的美妙，塔纱抬起头，瞟了一眼这个从出了村子就一直尾随着自己的少年，面孔上淡漠无波“有事情吗？”
    “……您……受伤很严重吧？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少年并没有像平常人一般惊吓地发抖，反而平静地靠近，湖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
    担忧？塔纱愣了一下，冷凝的面孔有些松动“不，没事，一会就会恢复的，别忘了我可是拥有妖魔血肉的怪物呢……”淡淡的自嘲与落寞，很快消失在冰冷的语气里，却被少年精准地捕捉到了。
    “抱歉……他们那么说您……”抿抿嘴唇，少年愧疚地低下头“我原本也是那么想的，但是看见您之后却再也无法这样想……您……很痛苦吧？”
    “……还好，已经习惯了。”双手抱胸，银色的眼眸直视着少年“你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快回去吧，跟我过多接触会被人排斥，而且现在天色渐晚，独自一人在村外也不安全。”
    “您真是一个好人！”清秀的少年抬起头，绽开美丽的笑容。
    “‘人’么……？”塔纱低喃，接着转过身摆摆手“快回去吧。”
    “我……我是想来谢谢您为我的父母报仇的！”少年在塔纱身后大声叫道。
    “那个啊……只是任务罢了，跟你无关。”塔纱停下脚步，略微回头，看见少年恭敬地对着自己鞠躬，良久方直起身，绿色生机勃勃地眼睛里满是坚定与感激“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吧！”
    “我叫……欧吕尔。”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吐露自己的名字，塔纱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不过你肯定会很快就忘记的吧。”
    “我会一直牢牢记住您的！”少年剧烈地摇头“我的名字叫做雅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记住我，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
    “……傻瓜。”暖暖的冬日阳光冲破云层，照耀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瞬时间银光闪烁，美丽非凡，雅克看着塔纱显露的笑容，突然想起了这一幕景象，不再是冷冽的寒风而是暖暖的春风，原先精致而冷漠的面孔现在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傻瓜，遇见我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这说明你的生命又被妖魔威胁了呐！”
    塔纱失笑，看着紧盯着自己发愣的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上翘的弧度渐渐平缓，只不过银眸里仍旧残留着温柔的笑意“快回去吧，你已经道谢了，我也接受了。”
    “嗯……嗯！”雅克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着塔纱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开几步之后停住，回头看了一眼目送着他离去的塔纱，忽然咧开大大的微笑“您笑起来真好看！”
    略微有些怔忪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塔纱的嘴角再次微微扬起美丽的弧度，直到少年的身影不见了才轻轻叹了口气。
    “雅克……吗？”
    “果真很久没有看见你笑过了，那个男孩的亲和力真的有那么大吗？”加萨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塔纱身后。
    “只不过是……第一次得到认同罢了……”塔纱轻喃。
    “对于人类还是存在本能的憧憬吗？”微讽的语调让塔纱猛地回过头，对上加萨尔万年不变的狡黠笑容。
    “这难道不就是你们一直所希望的吗？！”冲动地脱口而出，银色的眼眸痛苦而迷离“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终于生气了？”没有因为塔纱的失礼言语而气愤，加萨尔嘴角的笑纹反而进一步加深“你也是有脾气的吗？”
    “我……当然会有……”塔纱紧紧抿着嘴唇，痛苦地闭起眼睛，低垂下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坦然接受而没有怨言？即使……这都是以前自己的选择……但是……”
    “哎呀呀，原本以为你已经坚强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哭。”抬手拍了拍塔纱微微颤抖的肩膀，加萨尔强迫着抬起塔纱的下巴，银色的眼眸蓄满泪水，随着眼睫毛的眨动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猛地甩开加萨尔的手，塔纱背过身，然后故作坚强地抬起头，显露出傲然的背影，却显得更加脆弱。
    “原来那种冰冷是面具吗？我原本以为那种灿烂地像是假象一样的笑容才是你的伪装。”加萨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仍旧是那种微嘲的口气“早些习惯吧，就像你说的，这是你选择的生活。”
    “我知道！”干脆地回答，塔纱仍旧没有转过身“下一项任务是什么？”
    “目前这片区域还没有什么委托，所以暂时你可以自由行动，现在来看你的情绪也不怎么稳定，休息一下吧。”
    “哎？”塔纱吃惊地转过身，加萨尔的身影已经不见，有些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休息？组织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了？
    还有，关于加萨尔“面具与伪装”的说法，让塔纱不解。他这样说到底是他的真实想法，还是试探？塔纱不敢枉自猜测，只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
    但是，塔纱良好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样饱受监视的生活快要结束了……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心中的小恶魔恶作剧般举了举手中的钢叉，龇起尖锐的獠牙，开始快乐地摇晃起尾巴。
    到底是你识破了我的伪装，还是我最终欺骗了你呢，加萨尔？
    在这场有趣而危险的游戏里面，就让我们好好的玩一场吧！
    许久没有这样斗志昂扬地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的塔纱低垂下睫毛，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银色的眸子里面，唯独紧紧握住的双手，泄露了主人波动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