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以甘心

    组织的本部位于大陆的极东之地，斯塔夫，在总部之外，是一片荒芜人迹的土地，上面妖魔横行，把总部与人类活动的地带隔绝开来，不知道这些妖魔是否也算是总部的一层屏障。
    ……起码它给塔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总部对于这片地带一定是密切监视着的，而塔纱面临的严峻挑战之一，就是在不释放妖力的情况下斩杀成片的妖魔到达总部。
    叹了口气，塔纱柔声叮嘱普莉西亚要跟好自己，手握长剑踏上了路途。
    “姐……姐……”普莉西亚紧紧抓着塔纱，声音细小颤抖，“不要……死……”
    塔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从那晚上抱着她入睡，这个孩子再次错乱地将自己当成她已死的姐姐。懒得跟她计较，塔纱默认般地纵容了这样的称谓。
    妖气来袭，塔纱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妖魔巨大的身影缓缓接近，普莉西亚的身体恐惧地开始抖动。
    “姐姐不会死吆，也会保护普莉西亚的……安心吧……”塔纱轻声说，举起长剑。
    斩杀，飞溅的血液，塔纱灵巧地腾跃，即使无法使用妖力给予致命的一击，却也在刀刀凌迟着妖魔的生命。
    不过……实在是太多啦！塔纱郁闷地紧紧抿起嘴唇，开始不耐烦。略微用上一点妖力算了……不然真的不知道能杀到什么时候……
    忽然，强大的妖力出现，塔纱身边的妖魔瞬时碎成碎片。慌忙退开以免被溅上血液，塔纱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切菜一样收拾着妖魔的女子，暗中吐了吐舌头。
    好险啊……
    “我等你很久了，欧吕尔。”不慌不忙地挥剑，女子回过头，妖魔开始溃逃，而她也没有要追击的架势。
    “哎？您是……伊妮莉姐姐……？”塔纱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面孔，疑惑地皱眉，“您等我？有什么事情吗？”
    “总部招我回去有任务，要我顺便保护你与她，你来的太慢了。”伊妮莉收起剑，淡淡地说道。
    “抱……抱歉！”慌忙鞠躬，塔纱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算了，走吧。”不想多说什么，伊妮莉当先转身离开，塔纱也牵好普莉西亚的手，急忙跟了上去。
    “没想到这次还能见到no.3，真是好高兴呐！”塔纱轻笑，声音雀跃，“伊妮莉姐姐刚才好厉害，不愧是高速剑，我都看不见您出剑的动作呢！”
    “你也不错，没有使用任何妖力就可以斩杀妖魔，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能活到今天了。”伊妮莉的口气听不出来是赞赏还是鄙薄，抑或只是平淡的叙述事实，塔纱顿了一下，没有搭腔。
    “还有，我现在不是no.3，而是no.2。”伊妮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塔纱，“原来的no.2已经因为到达极限而被杀死，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连no.2都……”塔纱愣了一下，接着苦笑着低下头，神色迷茫而暗淡。
    “这跟排名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每个战士都会经历这样一步。”轻轻地摇头，伊妮莉神色缓和了一下，“每一个，都会。这也就是组织为何急需新的战士的原因。”略带同情的目光转向跟在塔纱身后的普莉西亚，伊妮莉上下打量了她半天，终于将目光转回塔纱身上，“她是加萨尔看中的？果然是个很好的材料，也不枉费组织派两位战士带她回到总部去。”
    “可是普莉西亚真的可以吗？她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到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像这样的她根本无法承受那些的训练啊！”塔纱焦急地说着，表情痛苦，“她……会死掉的……”
    “……这些不是我们应该想的，只有遵从组织的命令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伊妮莉泛起微微嘲讽的笑容，“组织一定会让她成为战士的，因为组织需要她。”
    “普莉西亚她……这么重要？”塔纱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
    “最近组织损失的战士很多，两名个位数排名的战士突破极限，还有10名以下的战士3名，20位以下的战士4名，30位与40位以下的战士7名，不是战死就是突破了极限，所以现在组织急需补充新的战士……”伊妮莉的面容冷漠，秀美的面孔下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我们战士都只是组织的消耗品而已。”
    “……”塔纱沉默，心脏忽然觉得有些疼痛，微微的揪心。
    “也许像欧吕尔这样比较好吧？起码你不会有突破极限的危险……”轻轻地叹息，伊妮莉像是回想起什么，表情有点扭曲。
    “伊妮莉姐姐……曾经有过吗？”塔纱猛地抬起头，“您有突破极限的经历吗？”
    “没有。”否定地摇头，伊妮莉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淡笑，“不过妖力释放到70%左右的经历呢……虽然没有突破极限，不过……”
    那绝对称不上好的回忆……塔纱没有往下追问，只是安静地跟在伊妮莉身后。死寂地气氛笼罩着三人，只有脚步声回荡在山野之中。
    击退了几波妖魔的袭击，总部破败的身影已经在前方的夜幕下隐隐约约，塔纱忽然停下脚步。伊妮莉疑惑地回头，看着塔纱，却发现一直以来笑脸迎人，单纯清澈的欧吕尔表情莫测。
    “怎么了？”奇怪地追问，伊妮莉走近几步，来到塔纱的身边。
    “你甘心吗？伊妮莉姐姐，被当作组织的消耗品，过着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去的生活，无意义地战斗、受伤，像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一般被别人操控着，没有自己，没有感情……你甘心吗？”
    塔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伴随着卷过田野的夜风，盘旋着，扬起阵阵沙土。
    “我……”伊妮莉停顿许久，最终还是摇头，“我没有想过这些。”
    “也对，想这些东西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组织是不可违逆的，我们不可能反抗得了，对吧？”塔纱嘲弄地笑了，银色的眸子完成月牙一样的弧度，却异常冰冷。
    伊妮莉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静静地询问，“那你呢？你甘心吗？”
    “我？我当然甘心啊！”塔纱卷着自己的长发，笑得天真无邪，“自然是甘心的，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不是吗？”
    “……骗人。”轻哼一声，伊妮莉摇着头，嘴角轻扬，“都被你骗了，你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哎~迪妮莎姐姐也这样说的呢，不过，我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而已……”塔纱耸耸肩膀，淡笑。
    “那么为何不装了？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不想装了，想要说出来……”塔纱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心脏，表情迷茫，“这里，因为刚才伊妮莉姐姐说的话，很难受……
    “我为什么会难受？明明都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为什么还要难受？”精致的容颜像是洋娃娃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唯独银色的双眸迷茫依旧。
    “笨蛋。这种事情，你还没有资格去想。”伊妮莉伸手搂住塔纱的肩膀，略微施力，让迷途羔羊一样的女孩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塔纱头颅无力地低垂，搭在伊妮莉的肩膀上。
    不甘心？这种事情谁没有想过？只不过谁也不敢告诉罢了，组织不需要会质疑的棋子，表现出来只是徒增危险，会被组织清除掉，会被杀掉……
    但是这个女孩子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些告诉了自己，真不知道应该说她是傻还是天真，就这样轻易相信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难道不怕自己出卖她吗？
    ……真是笨蛋……
    靠在伊妮莉肩膀上的塔纱忽然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呆呆的普莉西亚。
    嘴角微微翘起，塔纱在伊妮莉看不见的角度扬起胜利的微笑。
    同病相怜与信任，是这些人最大的弱点……孤苦无依之下只有同类相互依偎的体温才能略微缓解冰冷的内心，也只有不顾一切的信任才能柔软僵硬的感情。
    不过……如果心脏的疼痛不是真的得话，就更完美了……
    为什么会疼呢？
    这算什么？同情，还是怜悯？是怜悯自己，还是怜悯这些跟自己一样的人？
    一滴水，滴落，足以扰乱一池之水。
    ※※※※※※※※※※※※※※※※※※※※
    休息良久……终于开始更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