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影

    “竟然被人类的孩子缠住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心肠软还是不懂得拒绝……那个孩子一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就没有办法丢下下不管呢……”
    “……”紧紧抿着双唇，听着加萨尔嘲笑般的说教，塔纱即使心里再不爽，也不可能出言顶撞。
    难道要说如果不是加萨尔他一直饶有兴趣地在暗中观察她与那个叫拿基的小鬼，她早就把他丢到野外自生自灭吗？
    “还记得迪妮莎吗？就像她一样，跟人类扯上关系只会带来厄运而已。”
    “我知道了！加萨尔你不要再继续罗啰嗦了！我会尽快摆脱他的！”握紧的拳头砸在地上，塔纱略显粗暴地打断加萨尔的话，“我会把他留在下一个城镇的！”
    “你最近显得很烦躁啊，欧吕尔。”观察着塔纱焦躁的银色眼眸，加萨尔轻笑起来，“是不是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想起迪妮莎？”
    “我说够了啊！”忍不住站起身，皱着眉看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塔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吧好吧，不提迪妮莎的事情了，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让那个孩子乖乖留在镇上呢？你的努力已经失败了两三次了不是吗？呵呵~真是个有毅力的孩子。”
    “之前是我太温和了，只是说还不够，干脆动手把他打晕，强迫他留下好了。”其实，塔纱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但是碍于不想在加萨尔面前透漏自己暴力的一面，一直隐忍。
    “哎呀哎呀，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要是他醒过来之后仍旧执意去找你单独履行反而遇到危险的话应该怎么办呢？”明显是故意与塔纱作对，悠闲地喝一口塔纱泡上的花茶，加萨尔享受般地眯起眼睛。
    “那……那……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怔了一下，接着扭过头避开加萨尔的视线，塔纱咬紧嘴唇，虽然尽力克制，但是万般思绪仍旧在银眸中闪烁，“那就是他自己的决定了……”
    “很担心吧？”
    “才不会！我跟他是不同的，他是人类，我是半人半妖，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我……只是因为义务才不能看着他不管的……所以……把他好好安顿在人类的城镇，我就尽到了义务……只是他之后怎样就与我无关了！”塔纱的语速急迫而虚弱，与其是在说服加萨尔，还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擅自行动导致自己的死亡，完全是他自己的责任！”
    “果然在担心啊……”
    “啊啊！我说够了啊！加萨尔！”实在受够了加萨尔高高在上的语调，塔纱猛地扑过去，伸手揪住他黑色的衣领。
    微笑，加萨尔伸手摸摸塔纱金色的长发，像是安抚一只被惹得炸了毛的猫咪。
    “什……什么嘛！我不是你的宠物，不要随便摸！”羞恼地甩开加萨尔的手，松开紧抓的加萨尔的衣襟，塔纱赌气地走到离加萨尔一米处的地方，重新坐下。
    “你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战士，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战士，像个孩子一样……”
    “你是在损我吧？”漫不经心地回应，塔纱疑惑地瞟向加萨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也许会有点不舍呢……毁掉你的话……”视线注视着自己手里的花茶，加萨尔轻声的呢喃。
    “……什么……？”胸口像是猛地被铁锤砸了一下，塔纱的呼吸一顿，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哎呀，你真个脸色都惨白了呢……害怕吗？”加萨尔将视线移到塔纱脸上，扬起与以前无异的微笑，“我只是说，如果你哪一天死掉的话，我会很不舍而已。……像你们这样的战士，那一天的到来是迟早的事情吧？”
    “……什么嘛……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配合语气很吓人啊！”塔纱松了口气，不爽地瞪了加萨尔一眼。
    “就是这个样子……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带着那个孩子吧，下一项工作有他在会比较有利。”
    “……下一项工作？那个是什么？”刚才的惊吓平缓下来，身体反而开始有点酸软，塔纱有气无力地将后背靠在树上。
    “进入拉伯纳，那里有个委托。”
    “哎？那里？那个以神之名排斥一切妖魔，连我们都不例外的圣都？……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这次的委托实在是很出乎塔纱的意料。
    “的确，所以你要秘密潜入，迅速完成任务。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轮到你，不过有那个孩子跟着你的话，会比较不容易受到怀疑吧？关键的时刻还能帮你掩饰……该利用的东西就要好好利用才行。”
    “但是将那个孩子卷进来会很危险……”话说到一半，却顿住，塔纱略显沮丧地摆摆手，“算了，我这是在跟你说什么啊……你这个家伙根本不会在乎拿基的死活的……”
    “就是这样，如果不想他死掉的话，就好好保护他吧……不过，不要露出马脚哦。”揶揄地笑着，加萨尔递给塔纱一个包，“里面有你需要的衣物还有消除妖气的药……对了，还有钱。”
    “加萨尔，你今天很讨厌！”近乎于抢夺地接过包，塔纱第一个举动就是打开来查看里面放了多少钱。
    等到她抬起头，加萨尔已经不在了。对于包里少量的金钱不怎么满意，塔纱叹了口气，“他走了，拿基你出来吧。”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草丛窸窸窣窣地响起来，少年带着一脸小孩子做错事的忐忑走出来，“只是刚才听见你大喊，声音似乎不高兴……所以才过来看看……”
    “无所谓，我不介意，估计加萨尔也没有在意。”将包扣好放在一边，塔纱冲着拿基扬扬下巴，“坐下吧。”
    拿基观察着塔纱的脸色，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对于这个自己死缠烂打才与自己同行的大剑，拿基既喜欢、崇拜，又有点害怕。她从来不会亲近自己，却总是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不经意地出手帮助。拿基希望自己再接近她一点，再了解她一点……
    “既然你都听见了，就不用麻烦我重新说了，跟我去的话会有危险，你留在下一个城镇好了。”
    “不要！我要跟你去！我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你的忙……”大声反驳，拿基期盼地看着塔纱，“我会努力不跟你添麻烦的！”
    “你跟着我绝对会给我添麻烦，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接到这样棘手的任务。”
    “……抱歉……”
    “算了，那么，就按照加萨尔的安排，你跟着我去圣都……不过完成这个任务后，你给我留在那里，不准继续跟着我，知不知道？”看着拿基低头不语，无声的抗议，塔纱冷下脸色，“我刚才跟加萨尔说的不是开玩笑，我真的会打晕你然后把你丢在城镇不管的。”
    “……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吗？”拿基的声音低落。
    “不能。”坚决的驳回，塔纱对少年的脸色完全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沉默片刻，拿基振作起来，露出笑脸，“如果欧吕尔坚持的话，我会听你的话的……”
    “……早这样乖不就好了吗？”露出微笑，塔纱平躺在地上将头枕在手臂上，“回你自己的宿营地把行李挪过来吧，今晚跟我一起睡好了。”
    “哎？！可、可以吗？！”拿基惊喜地跳起来。
    “今后就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了，再说，一直让你晚上单独睡，我还要在远处替你警戒，实在是太麻烦了。”塔纱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的，即使欧吕尔说着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凭借自己的力量跟着你，其实，你也一直在关心我吧！”
    “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原因死掉而已。”
    “嗯，我知道，欧吕尔是好人。”拿基的语气温暖，即使塔纱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到七七八八。
    “对了，刚才那位加萨……加萨尔先生，跟欧吕尔是什么关系呢？”
    “他是组织里管我的人，为我派遣任务，更换装备之类的。”
    “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与其说是不好……还不如说是太好了点吧？相对于其他的黑衣人与战士……”
    “哎？是这样吗？”
    “我说拿基，赶快去拿你的行李，你太啰嗦了。”
    “报、抱歉！我这就去！”
    听着拿基跑远的脚步，塔纱又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报应么？之前因为迪妮莎被一个小鬼缠上麻烦连连而幸灾乐祸，现在现世现报自己被缠上了……不过，相对于这个小鬼，塔纱还是比较关心刚才加萨尔的那一句话。绝对、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含义，绝对……还包含着其他的意思……加萨尔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呢？
    “被毁掉……”？“露出马脚”？
    那么……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自己多管闲事，危机意识淡薄已经露出了一大堆马脚，组织现在只是暂时观察然后等到机会利用任务发挥余光余热然后除掉自己？是可以这样理解吗？
    算了，反正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其实，塔纱还是蛮好奇自己到底会被组织用什么方式“毁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