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绝症

    塔纱觉得现在的自己跟一开始变了很多，且不说遇到了一些对自己好而让自己变得善良起来的人，只是自己的基本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觉得安安分分地活下去就可以了，所以伪装成弱小的战士挑拣一些轻松平安的工作。但是现在却厌倦了一成不变的斩杀妖魔的日子，开始寻求一些可以让自己生活改变的事物。然而改变就意味着风险，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只要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死掉。
    现在，塔纱就像是在悬崖边行走一样，刺激而危险。跳脱出原本受到束缚的圈子，活得自在，似乎显得比平安更重要。
    当然，平安也是很重要的，但刺激而平安才是塔纱最喜欢的生活。塔纱的本性也许仍旧含有人类的成分吧，不然为何会像人类一样贪心？或者说生物的本性就是贪心的，不仅仅是人类？
    当然，关于这种有点内涵的问题，塔纱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赚点钱当作自己私逃的路费。排除食物不怎么需要购买这笔开销，花茶等奢侈品和晚上的柔软的床铺是塔纱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
    在口袋里所剩的前连花茶都买不了之后，塔纱终于下决心打扮成男子做些体力活赚点钱。吞下消除妖气的药片进入城镇，然后开始打听哪里有雇佣工人的需要，却没想到听到了不得的消息。
    “在这个城镇徘徊的银眼妖女终于走了啊……”
    “真是太好了！”
    “对啊，一下子就来了四位呢……真是太可怕了。”
    四人行动的战士，看来是猎杀觉醒者的队形。将原本想要询问的工作问题抛在一边，塔纱眯起眼睛，不禁有点担心。
    按照上次伊西丝的说法，她还会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一般觉醒者都不会出现在距离太近的地方，那么这次的对象仍旧是伊西丝了？
    “算了，不关我的事，要是伊西丝姐姐连这个都搞不定那就白当觉醒者了……”轻声说服自己，塔纱却想起上次那个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异常仇恨觉醒者而强得有点变态的no.4，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伊西丝姐姐说不定还真的很危险。如果这次组织再派一个这样的家伙过去，那可怎么办？
    伊西丝姐姐可是很重要的，有她存在的话即使觉醒了也不用自己摸索着生活，可以倚靠她来渡过最开始的难熬阶段。为了觉醒前的记忆和觉醒后自己救了她一命的恩情，她应该会为自己尽心尽力一把吧？已经为了她而背叛组织，杀了一个可以称为同伴的战士，要是让她被不明不白的战士再杀掉的话，那么塔纱岂不是功亏一篑，赔了夫人又折兵，半点好处也捞不到？
    内心激烈斗争后，塔纱心里的天平终于摇摇晃晃地歪向了“跟去看看”那一边。
    很轻易地就可以打听出她们的下落，塔纱慢悠悠地朝着她们前进的方向跟去，一路上除了遇到一堆碍事的妖魔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要说遇到妖魔，其实还是蛮奇怪的，它们跟以往接触的妖魔不同，似乎是受到了指示才行动的，而某只妖魔临死前的诅咒，也让塔纱有点在意。
    “你的下场会和刚才的家伙们一样……自寻死路的愚昧家伙……”
    “刚才的家伙们”指的应该是上一批战士吧？按照这个口吻来说，她们没有成功反而被击败了？也就是说，不管那个觉醒者是不是伊西丝姐姐，已经都不重要了。
    于是，放轻松下来的塔纱准备接受妖魔的好心建议，打道回府刚才的小镇继续打工赚钱。
    “要走么？”身后冷淡的声音让塔纱吓了一跳。
    急匆匆地赶过来也没等有到药效失效，现在分辨不出妖气的塔纱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一段时间了。暗骂自己大意，塔纱转过身，讪笑，“啊哈哈，又见面了，真是好巧啊，嘉拉蒂亚……”
    “你不是赶来搭救那几个战士的吗？为什么又转身离开，欧吕尔前辈。”不动声色地拦住塔纱的去路，嘉拉蒂亚盯着塔纱，问道，“还有，上次任务之后为什么不联系组织？组织已经对我下达命令，找到你，不管死活都要带你回去。”
    “不管死活……”嘴角扭曲了一下，塔纱很受不了地叹气，“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被组织操纵，也不想回去自投罗网。”
    “上个任务发生了什么？”进一步追问，嘉拉蒂亚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塔纱，“没有发现对方觉醒者的尸体，却发现了no.4奥菲利亚觉醒后的尸体，出了什么事情？”
    “……必须要说吗？”面对对自己妖力状况了解甚详的嘉拉蒂亚，塔纱不能用所谓的‘自己逃跑后，奥菲利亚与觉醒者两败俱伤’的话来糊弄，只好实话实说，“那个觉醒者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下不了手。”
    “于是？”
    “……于是我选择了以前的朋友……”
    话音刚落，塔纱就被猛然欺近的嘉拉蒂亚揍了一拳，身体飞了出去，后背重重落地。
    咽下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塔纱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怎么了，那个叫奥菲利亚的no.4是你朋友吗？”
    “不是。”面孔上笼罩着寒冰，嘉拉蒂亚缓步走到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塔纱身边，“我跟她不熟悉，但是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
    “你这何止是不认同，简直是痛恨。”塔纱摸摸被嘉拉蒂亚揍到而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脸颊，估计它马上就会肿得见不得人了，“但是这就是我的做法，即便让你讨厌我也不会改变。”
    “……”嘉拉蒂亚看着塔纱沉默，并没有说话。
    “那么……”站起身，塔纱面对面与嘉拉蒂亚对视，“你准备怎么做？把我打败带回组织？如果我尽全力反抗的话你能打败我吗？还是……你到这里有其他的任务，我只是意外的附赠礼物？”
    “……我还有其他的任务。”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看着面无表情的嘉拉蒂亚，塔纱扬起微笑。
    “这个任务只是由我单独完成很困难，如果你能帮助我完成，那么我不会将在这里遇到你的事情报告组织。”
    “你这是请求还是……威胁？”轻笑一声，看着嘉拉蒂亚眼中持续的冰冷低压，塔纱耸耸肩，“算了，这个问题算是我问着玩的，不用回答。那么……约定成立？”
    向嘉拉蒂亚伸出手，却被她无视。笑着缩回手，摸摸自己的头，塔纱知道自己完全被嘉拉蒂亚厌弃了。
    也对，无论是哪个战士也无法容忍帮助觉醒者杀掉同伴的人吧……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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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拉蒂亚一直头也不回地在前方走着，在后面跟随的塔纱虽然不是喜欢拿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但是涉及到自己生命的关键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那个啊，到底是什么问题，让你觉得身为no.3一个人还搞不定非要拉上你这么讨厌的我？”
    “……”
    “告诉我吧，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为了吃惊过度而造成毁灭性的失误。”
    “……是深渊，西之深渊，莉芙路。”
    猛地停住脚步，塔纱震惊地瞪着同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嘉拉蒂亚，“你跟我？两个人？跑去跟深渊见面？你是赶着去送死吗？！”
    “不是去猎杀，只是去探听情报，组织的命令。”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送死。”
    “刚刚的约定……”
    “我毁约。反正你根本不可能跟深渊会面后还会活着吧，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把我的事情透漏出去，我没必要履行那个约定。”
    “……”嘉拉蒂亚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塔纱。她眼睛中包含的是什么塔纱看不懂，塔纱只是知道那种神情让她非常不舒服，非常……难以正视。但是塔纱仍旧直视着嘉拉蒂亚，似乎如果她首先转移了视线，就意味着自己否定了自己。
    “……我知道了。”终于，最先移开视线的是嘉拉蒂亚。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就迅速转身离开。
    “……喂，必须要去么？你肯定会死掉的啊！”
    “这是我的任务。”
    “……真是死脑筋……笨蛋，白痴……”嘉拉蒂亚的身影已经不见，塔纱喃喃地咒骂着，恼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呢？根本跟自己没有关系不是吗？要送死是她的事情，违约也不是没有做过，为了自己陷害别人至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奥菲利亚死掉的时候都没有特别难过，但是为什么刚才看到嘉拉蒂亚的眼神就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负罪感呢？
    该死！
    握拳捶地，却挥不散那一片不舒服的阴郁感。塔纱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生了重病，绝症，治不好而且会置人于死地的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