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第五百七十五章　各怀心思
    张翠莲没想到的是，安荣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掉了书店。即便这个书店她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与心血，简直不能更用心。
    不过这些跟自己的儿女比，简直不值一提。她说自己留一个小房子住就好了，到了那边自己租个门面开个小卖店或者是文具店都可以。
    张翠莲只觉得愧疚不已，自己多年的印象影响了判断。以为安荣只是一个自私讲究享乐又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当自己是一个丫鬟，幻想自己是个至高无上的贵妇一般。
    没想到每次关键时刻，安荣都能毅然决然果断的作出回应。当年她虽然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与丈夫假离婚，可也是担心仅有的财产被无良的婆婆跟贪婪的婆家人占为己有。
    名下的财产也都尽数给了两个孩子，虽然当初在二人最艰难的时候她撤资要钱可事后想想那个时候安荣也是地方着张翠莲吧。
    好在现在顾致诚事业稳定，张翠莲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看着现在他们两口子过得不错，她已经彻底放下心防了。况且两个孩子如今都在省城发展，顾致秋现在还没有归属这也是她一之牵挂的。既然孩子们都要离开，自己还留下做什么。
    安荣这边生意一直做的好，很快就有人上门询价。她惦记着要给将这个书店兑出去给顾致秋换一套房子。用她的话来说，既然顾致秋是二婚了那就在有些方面比不上那些小姑娘了。有一套房子也算是弥补，起码让她在婆家不受委屈。
    张翠莲装作不知道，若是按照从前的脾气她肯定是要想是不是安荣要跟他们两口子或者是顾致秋一起过。但现在她留下自己的房子没吭声，应该是打算独居了。
    张翠莲心里不好受，只当做不知道。那边顾德海得了消息，打电话把顾致诚臭骂了一顿。顾致诚被骂的莫名奇妙，让张翠莲过去看看那老两口到底怎么了。
    张翠莲不敢怠慢，接了电话匆匆地赶到了干休所家属楼。看见叶红两边的太阳穴上贴着膏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叶红居然是一副民国老妪的打扮，就差一个小脚手拿一个长烟袋了。看见张翠莲来了，她哼哼唧唧的一副要死掉的样子。
    身边叶家的那个长辈照顾她的老太太阴阳怪气：“怎么说她也算是你半个婆婆，不说要你这个儿媳妇来伺候，你来看两次也算是那么回事儿吧。”
    又见张翠莲两手空空，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来看看长辈，东西都不拿，你还是上过大学的人呢，一点叫要都没有。”
    张翠莲才懒得跟她们挣口舌，自己正经婆婆都没说让她伺候，叶红现在是脑袋进水了才想让自己伺候呢。
    “我爸呢？”张翠莲　也不理会她，东张西望找着顾德海。
    “蹲茅坑拉屎呢！”叶老太太没好气道。
    张翠莲愕然，没想到这老太太说话还真是粗鄙。等了一会儿顾德海拿着一张报纸走了出来，看见张翠莲也同样没有一个好脸。
    直截了当问道：“你们要搬家去省城了？”
    张翠莲早在顾致诚打电话的时候，两口子就通了气。笑盈盈的说道：“还没定呢，爸，你听谁说的？”
    顾德海大吼道：“外头都知道了，你们就瞒着我呢。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么？你们两口子真以为翅膀硬了是不是？”
    跟你商量又能怎么地？不跟你商量，我们不也把日子过得这么好？
    张翠莲心里十分的不以为然，面上却客气道：“看您说的，有事儿我们还是得跟你们商量的。这个搬过去的事儿啊都是外头传的，要是真要搬家那可不是容易的。你说这房子没有，康康学校没定，往哪搬家你说是不是！”
    顾德海坐在沙发上气哼哼：“少来那套，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当初把他去省城开公司，我就不知道。要不然我非得拦着，现在我告诉你们，想搬过去，绝对是不行！”
    张翠莲愕然，反问道：“为什么呀？”
    顾德海理直气壮道：“这里是咱们老顾家的根，家里的亲戚祖宗都在这。你要是出去挣钱那没有办法的事儿，可是房子、孩子、坟头，你得在这呆着。知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家里亲戚众多，他的老战友老同事也多。上学、看病、求人办事儿都有门路。
    这就是典型的老派东北人作风，在老家盘根错节到处都是人脉。明明非常简单的事儿，非要弄得很麻烦。搞的现在这样，你出门办事儿不找人不托关系很难。
    家里底子薄的或者是外地人过来的，寻常做生意还好要是在机关、事业单位根本就混不开。
    当初顾致诚就是恶心这些人，愤然离开下海经商。没想到他老父亲如今还是这样的思想，以为靠着关系跟钱就可以上下疏通过着人上人的日子。简直是可笑！
    顾德海并不知道儿媳妇现在想的是什么，他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无非就是这么多年打下的根基，就算是有了什么困难也有人帮忙。他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有人帮忙也是无能为力的。
    张翠莲冷笑道：“当初他创业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帮忙。更别说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过去的那些老战友还有家里的亲戚，谁能有本事帮忙？”
    顾德海一愣，张翠莲瞥了一眼叶红嗤笑一声：“要说互相帮助，那也是我们家帮别人而不是别人帮我们。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对于那些扶不上的天天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我们也不爱搭理。外头的世界更宽阔，您老有心倒不如支持你儿子。别在关键的时候拖他后腿才是，毕竟你儿子发达了，你老面子上也好看。”
    张翠莲把顾德海噎的接不住话，嘴巴张了闭闭了张半天别过头生闷气。
    叶红见状瘦弱的说道：“你爸他也知道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就是生气你们都不跟他说一声。这么大的事儿从外人嘴巴里听见，他这个当老人的能不伤心么。”
    言外之意就是顾致诚不孝喽？张翠莲没想到叶红眼皮子这么浅，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着急争宠啊。顾德海有什么呀，兜里那点钱能不能买套房子呀？离间这爷俩她得到的好处能有几分？
    “我都个你们说了，这件事儿还没有个定论。我那还有一大摊子的事儿没处理，他在那边连个房子都没有。一家子搬过去，做什么？好，就算是我们租房子住，可孩子上学也是个问题吧。省城不比咱们这个小地方，贸然转学你起码得有个合适的学校吧。”张翠莲无奈道：“刚才我说人往高处走，那孩子更是如此。总不能找一个比现在学校教学质量差的地方吧。”
    顾德海想到自己那个聪慧过人的孙子，不由得点点头：“上学是大事儿，这件事儿你们两口子可得仔细了。”
    张翠莲笑道：“所以说，您老也别听风就是雨。家里阿姨还怀着孕，就别操心我们了。”
    顾德海看着叶红，叶红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沉默了半天，看着张翠莲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绕弯子说道：“你说的也对，你红姨现在身体确实不太好。前段时间住院了家里花了不少钱，差点孩子就保不住了。”
    张翠莲心中冷笑，所以是发现家里钱不够用了是么。自己的孩子要出生了，发现前头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开销实在是太大了。有些后悔了，还是想要伸手跟自己要？
    这事儿她可不管，装作听不懂的说道：“所以说要多谢营养。来之前啊顾致诚打电话催我，我也着急就没回家。等着回去我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都是小鸡啊排骨啊这些多喝汤多营养。家里粮食豆油的还够吧，我上个月送过来的应该没吃完吧。”
    顾德海这么多年跟安荣在一起过，从未没有为家里的钱财上心过。平时大鱼大肉的吃惯了，离婚之后有一段时间是跟自己的老母亲过。老母亲节省，他也从来没觉得钱不够花。再后来父子父女冰释前嫌，两个孩子都十分的孝顺。家里的开销大部分也被他们二人承担了。
    现在叶红怀孕住了一次医院，日子就有些捉襟见肘起来。她可不背这个锅，当初安荣为了他们可是打了一个仗的。顾德海自己也说会自己养活孩子，这么快就打脸吗？
    想到这里张翠莲起身笑道：“我妈今天晚上去我那吃饭，我就不在这呆了。明天我要是忙就让别人给你们送过来。”说完又看着叶红笑道：“红姨，你要是缺什么你就跟我说啊。”
    除了缺钱还能缺什么，顾德海脸上讪讪的不吭声。
    张翠莲眼角的余光都能看见叶红在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她不好让老爷子着急，反问叶红道：“家里不缺钱吧？我记得今年我爸又涨了工资了。现在孩子虽说不如我们那个时候好养活，但你们也说了，不会像我培养康康那样下血本。应该没有问题的。”
    叶红哼了一声，扯了个嘴角说道：“那是当然了。”却也同样没好意思提借钱的事情。
    ☆、第五百七十六章 卖厂
    第五百七十六章　卖厂
    “姐，杨庄有人想要买你的印刷厂。”彭莎莎看着张翠莲若有所思道。
    “宋磊他们家？”张翠莲挑眉笑问。
    彭莎莎讶异：“你怎么知道？哦，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张翠莲理所当然道：“你说是杨庄的人，在杨庄如今有能力的也只有他们家了。杨庄的那些老派人家如今过的可不如这些外来户。就算是杨二叔他们也一样，倒不如王五豆腐还有宋家的鱼塘。”
    “姐，你要卖了么？”可是张翠莲现在还没有宣扬出去，怎么就有人问了呢。
    “他们跟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也知道你姐夫现在在省城做的很大。咱家搬走也是早晚的事儿。既然搬走就一定要将印刷厂卖了的。他们手上有这个钱，又是我的老熟人。提前问也算是给咱们还了一个人情。”既便如此她还是不理解，难道是自己做生意的年头不够经验不足。
    “姐，他们问的也太早了。如果你自己主动提出来不更好？他们还有一个压价的过程，现在主动权反而落在咱们手里，真傻！”
    张翠莲抿嘴一笑，长叹一声：“这就是农村人的质朴之处，你当人家不知道么。他明白我也明白，若是我有心也不会抬高价格。所以说，这算是还了我当年的人情。”
    彭莎莎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糊涂着。张翠莲猜的到不错，宋磊这个人看着不声不响却最有骨气。他已经猜到这两口子将来一定会去省城发展，印刷厂再好也成了鸡肋。
    而且对于这两口子现在的能力来说，印刷厂所带来的利润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但是这对于宋磊来说却是最好的副业，他不想总靠着鱼塘来过日子。印刷厂就在杨庄里，销量虽然看着不多但却稳定。跟别的行业来比较，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自己的了。
    张翠莲知道他这是探自己口风，如果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怕尴尬。索性就联系宋磊，两个人商量着一个彼此都能够接受的价格。
    转让手续办理的十分顺利，张翠莲也实在的拿出历年的账本给他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经销点，也都拿出来与他分享。宋磊也感激张翠莲的诚意，过了两天宋磊拿了开江鱼送到张翠莲家里。
    张翠莲留下一些自己家吃，剩下大半送到了顾德海那边。说是留给叶红熬鱼汤，叶红与顾德海谁也不好开口跟张翠莲张嘴。
    张翠莲这边卖了印刷厂不过几日，安荣的书店也遇到了好的买家。她用心开店学生平日里来看免费的漫画小说的人也不少，人气很旺。因此安荣卖了一个超乎她预料的价格，一时之间皆大欢喜。
    张翠莲的笔店就有些伤脑筋了，楼下还好楼上的图文公司就不好处理了。现在公司业务比刚开业的时候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上到标书的制作下到菜单、传单、名片、说明书包括复印扫描都可以。甚至还有人专门联系这边问能不能代写论文，要不是张翠莲执意不能搞这些擦边球，他们这边早就垄断q大学的论文代写业务。
    张翠莲一时没找到买家也不要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谢军那边还没有想好最终是跟着他们一家四口去省城还是留在q市。如果留在q市，她就将图文公司交给彭莎莎，自己做一个幕后老板也不错。
    谢军还没有想好，这边顾致诚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学籍可以直接转走，这无疑对张翠莲来说是个最好的消息。
    居住都不是问题，暂时租一套条件比较好的房子就可以了。只不过张翠莲不过去，顾致诚一个人可是照顾不了康康。
    董丽华一听学校找好了，立马坐不住了。她冲着谢军嚷嚷：“老谢，我可不管你了。我得跟我大孙子一起走。”
    她的理由很充分：“翠莲跟她婆婆处不到一块去，在一起住早晚都是干仗。再说她做买卖是个好手，伺候孩子可不行。康康刚到一个环境得适应吧，那咱们家翘翘也得有人照顾啊。”
    董丽华觉得康康给妹妹起的花花实在是太土了，平时康康在的时候她就喊花花，不在的时候就叫翘翘。她觉得张翠莲起的这个名字是真不错，寓意好人中翘楚多吉利啊。
    谢军也想跟着去，但兄弟们的劝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不比从前了，他们两口子在这边能帮上忙。到了那边除了送孩子上下学平时做饭都用不上董丽华了。这样长期下去不是讨人嫌么，给孩子带来了麻烦。
    “我看要不就别去了！”谢军反劝董丽华：“咱们岁数也大了，啥忙也帮不了。你看看你现在记性也不行了，你过去能干啥？咱们不如在这边呆着吧，过两年咱俩就去养老院。”
    董丽华惊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养老院。面露委屈：“你说啥呢？干啥去养老院啊，我不去。”
    她别过身子脸上带着几分落寂：“我不去，我有家干啥去那地方。”
    “你真是老糊涂。”谢军劝道：“别人都是亲生儿女，那到了七八十岁不也得去养老院么？要不然当儿女的，又是伺候自己的孩子还带着孙子孙女。哪有精力管爹妈？咱们有钱就找个好一点的，有人看病有人洗衣服还有现成的饭。一堆老头老太太在一起玩，多好啊。”
    他见董丽华想不开，硬是拉着董丽华去了市里面的几家规模比较大的养老院。其中有一家建的跟宾馆似的，价格上比较昂贵但是条件比家里要强百倍。
    双人套间大约六十平，南朝向阳光充足。外面的会客厅里有真皮长沙发，三十二寸的电视还有一台电脑，还一个饮水机。洗手间的空间也很大，能淋浴也有浴缸，全自动洗衣机也十分的方便。卧室里的环境也很好，窗台旁边还有一个摇椅。中央空调冬暖夏凉，这样的条件就算是酒店也必然是星级的。
    当然这是最好的条件，其他不同的房型价格也不同。只不过是环境、大小与舒适度不同罢了。
    活动室的花样就更多了，简直就是把老年大学给搬过来了。好在食堂是不分等级的，不管多少钱入住的在饮食上的规格都一样。
    医生护士24小时都在，平时每个楼层也有值班的工作人员。
    “你看看吧，这个条件是不是挺好？多少人想要过这样的日子还不行呢。咱们以后在这下下棋，你们女的唱歌啊、学琴啊、琴棋书画啊都行啊！”谢军不断的给自己还有董丽华洗脑：“我看不错。翠莲以后还得工作，下面还有孩子要养活。咱们能动弹的时候还行，以后瘫痪了病歪歪的就别麻烦人家了。”
    见到董丽华依旧不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谢军长叹一口气：“当初咱们养翠莲，别人都说是养儿防老，只有咱俩知道并不是那样。”
    董丽华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笑容在脸上弥漫开来：“是啊，就是想要个奔头。家里有了个孩子，日子过的也有劲。”
    抱着养儿防老的想法，那么父母实际上对孩子的感情就是一种交易。我养你小，你养我老。但实际上更大的一部分父母，并没有希望将来老的时候依靠着自己的子女。中国大部分的父母即便是在病榻中，他们内心里也是在为孩子筹划。
    不然张翠莲的亲爷爷就不会听从邵华的建议，再得知自己患有癌症的情况下选择碰瓷来给张翠军换取一笔钱。
    张翠莲的奶奶也没有因为两个儿子在住院的时候虐待自己而寒了心。张翠莲把她接过去的时候，起先也是生气后来又能自己想通为两个儿子找理由。
    这就是父母对自己的感情吧，不要回报的付出。谢军与董丽华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才回家，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跟张翠莲提起他们曾经去过养老院。
    “我们先把那个厂子处理一下，我岁数也大了现在也干不动了。正好卖了，我也省心了！”那么大的一个厂子，　现在可以卖一大笔钱。
    张翠莲笑着点头：“我看也挺好，卖了就卖了吧。你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养生、旅游这都是好的。”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卖了反而是一了百了，谢家的这些孩子早就盯上了。
    当年因为过继的事情他们与谢季浩闹得不愉快，好几个人出走另开修理铺。最终不是干黄了就是利益分配不均闹矛盾，最后又灰溜溜的回到谢军身边。
    如今谢军不想做了，诺大的厂子如何处理这些人肯定要有些打算了。
    谢季浩跟在谢军身边这么多年，谢军肯定是要将他安排妥当的。如果他想做个闲散贵人，那这个厂子交给谢季浩打理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看谢军的口气，怕是要卖掉厂房了。张翠莲自己都觉得惋惜，更不要说别人了。
    “翠莲啊，我跟你爸想了个招儿。”董丽华一脸的神秘：“就说我得了不好的病，需要大把的用钱。家里的厂子要卖了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