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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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煊极力隐忍着胸口中喷薄而出的怒气,咬着牙微笑道:“那小子怎么了……?”
    在沈煊炯炯的目光下,小月亮复又咬了咬唇:
    “时卿哥他长的好看,比哥哥还好看………”尤其是笑起来,还有手也太好看了吧!不知想到了什么,小月亮面色更红了起来。
    本来还想暴起来打人的沈煊“………???”
    “就这……就只是因为好看?”沈煊大惊失色。
    闻言,小月亮疑惑的抬头望了一眼,睫毛微眨了几下,像是在问,那还能有什么?
    沈煊“………咳咳,咳咳咳………”面对自家女儿纯然的目光,沈煊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微微躲闪道:“没……没什么……”
    想想今日谢时卿言语间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目光,还有放低到底的身段儿,在看看女儿这般红着脸却还是清亮如往的眸子。
    便是老父亲沈煊都不由为对方心梗一回。 “没……没事,爹爹先走了,安宁你……你且早些歇着吧!”
    沈煊走的可谓是麻利极了。
    这厢,眼瞧着自家父亲落荒而逃的背影,半响,小月亮突然噗嗤一笑,笑着笑着复又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许是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外头传来丫鬟小圆担忧的声音。
    “无事,你们都不要进来!”
    “啊!”
    众丫鬟面面相觑,到底不敢违命。里屋内,小月亮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将一盒小巧的匣子打开。
    只见一只古朴的蝴蝶簪子安静躺在盒子中,拿起之后隐约还能闻到些檀木的香味。美中不足的是,簪身上的刻纹略显生硬了些,一看便是新手所为。
    “阿宁,这根簪子我一共刻了两只,这只做阿宁你及笄后用,另一只……”
    “另一只怎么了?”
    “另一只等到咱们大婚的时候………二哥哥亲自给你戴上。”
    趴在床上,小月亮手上细细的抚摸着簪子上的纹路,不自觉将红透了的脸埋在錦被间吃吃地笑了起来,间或还打了个滚儿。
    门外的众丫鬟“………”
    ***
    哪怕沈煊还有些不大乐意,在谢时卿锲而不舍的拜访之下,到底还是松了口。汤圆儿这小子动作倒是麻利的紧,沈煊点头第二日便去圣上那里求了旨意。
    圣旨赐婚,这下本就心下赞同的顾茹不由更满意了些。
    这日,沈煊代自家女儿谢恩,突然听得御案前拿着奏折的天成帝一声轻笑。
    “想不到你们两家动作这般快,朕的小六如今可还没栓婚呐!”言罢,还颇有遗憾的摇了摇头。
    沈煊闻言悚然一惊,皇家媳妇儿侧妃庶夫人一大堆,那是好当的吗?沈煊大松口气,对汤圆儿那小子最后一点子怨念也没了踪影。
    说话间,不知道是不是沈煊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陛下好似有些精力不济,这才不大一会儿,已经是第几次揉头了。
    沈煊见状不禁面露担忧。“陛下,要不要找御医来瞧上一瞧?”
    “无事,不过是这两日睡的少了些罢了。”天成帝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不以为意。
    沈煊默了默,人心到底是肉做的,几位殿下如今斗的这般厉害,朝中诸事繁杂,陛下到底也上了年岁。
    虽如此想,离开前沈煊到底还是轻声叮嘱了李总管几句。李总管面色慎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不知如何沈煊总有些心神不宁,而这种不安感在其后陛下绰朝几日之后到达了顶峰。
    朝堂之上霎那间风起云涌,这一日,沈煊匆匆被召进宫,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日,沈煊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整整一夜未眠。暗自沉默了半响,一方半个手臂长的明黄色盒子便被牢牢锁在了书房最内层。
    第226章
    “父皇病情究竟如何, 缘何会无故昏迷?”
    “父皇何时能清醒过来?”
    “父皇………”
    昭华殿内,普一进入便是一股子苦药汤汁味儿扑面而来,在众位王公虎视眈眈的逼问之下, 太医们冷汗兢兢的跪坐一团, 额头上不时有汗珠滴下。
    纱帐环绕之下,天成帝一身明皇色寝衣,唇色苍白, 双目紧闭,面上还带着些不正常红晕。侯院判跪在床头,两指曲起, 光是维持这个诊脉的动作都已经许久了。
    众王爷对视一眼,眼中具都闪过什么,下一刻复又满脸担忧。许久, 年过半百的侯院判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回诸位王爷, 陛下他这是染上了伤寒,至于何时能醒过来………”
    侯院判眼睛一闭,直直跪落在地。“老臣学艺不精,还望众殿下赎罪。”
    话音刚落, 底下不时便有妃嫔啜泣之声传来, 庄皇后眉心一簇,厉声喝道:“住嘴,哭什么哭, 陛下万寿永安, 必是能熬过这遭。你等莫不是要心怀不轨刻意诅咒陛下!?”
    语毕,哭泣声瞬间戛然而止,众嫔妃心有不甘,到底没敢触了皇后霉头。
    陛下素来看中规矩, 便是庄皇后多年身下无子,也从来不允旁人越过了去。皇后在宫中又素有威严,如今普一开口,除去几位皇子生母面有不服外,诺大的宫殿之内,一时间竟是再无二声。
    “众殿下已经守了一夜,也该回去休息片刻,若是陛下此刻尚有神志,必然是不会肯让众位如此操劳,有损安康。”
    众所周知,伤寒可是有可能感染的。
    庄皇后一身明黄色皇后吉福,凤冠之上数颗东珠隐隐生辉,好一派皇后威严,虽依旧是商量的语气,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强硬之意。众皇子眼睛微眯,二殿下静王率先站出来道:
    “母后所言极是,只是父皇重病在身,我等心中忧虑还来不及,又如何能安心休息。”
    “二哥说的极是,为人子嗣,父皇病重之时,若不能安守榻前,又何为人子。”末了又想到什么。
    “母后放心,儿臣等人明白,宫帷之中儿臣到底不可久留。只白日里我等便是侯立殿外,也必是要守于父皇跟前,当可不负人子之本分。”
    齐王紧随其后,一字一句论情论理具无可挑剔之处。
    其余诸人纷纷应和。
    “三哥说的是!儿臣等人必得尽了人子本分才是!”
    一旁的几位皇子生母也纷纷请命:“皇儿身为人子,碍于体统不能时时奉于榻前,已然是失了孝礼,我等又饱受陛下恩德,必得要时时伺候才是。”
    “是啊,臣妾饱受陛下恩德,便是以身相代,又何尝不可?”
    “臣妾也愿意留下侍奉。”
    诸位嫔妃对视一眼,心中已经定下了主意。看看沆瀣一气的皇后一脉,想到自家儿子,自古成王败寇。与其一辈子看旁人眼色战战兢兢,倒不如拼上个一把。
    何况自前朝以来,针对伤寒已经有了防御的法子,眼前众太医更是各种翘楚。再则,有众宫人在此,哪里还需要她们亲自动手。
    看着三三两两跪下请命的众人,庄皇后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既然诸位姐妹有此心意,本宫也不好做这恶人。”
    一旁的明王眸光微深,只手中拳头握的更紧了些。
    “混账东西,他们这是防着本王呢!”
    夜里,明王府灯火通明,几位幕僚从臣各都集聚在此,随着一阵儿瓷器破碎之声,众人不由纷纷上前劝解。
    “殿下,您贵为嫡长皇子,一但发生变故,承继帝位自是应有之宜,几位王爷这是慌了呢!”
    “是啊,殿下,论情论理,殿下您都是皇位不二人选。”
    “殿下息怒………”
    众人声声入耳,明王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然而此时一个身形微偻,面容残缺的男子出声道:
    “殿下……形势如此,您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话音刚落,一室内嘈杂声音尽去,只余下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殿下,您身为嫡长皇子,临危之际,本该为受命不二之人选。但若是万一陛下尚有遗诏在世………”
    剩下的男子并未出口,然殿中众人心中已然透亮。此般情形之下,也不是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些话,从他们这些人嘴里说出来,便是此时讨了好,日后终归是留有祸患。
    说到底,众人沉默之下,不过在是在等那位最早跳出来的。
    “请殿下早做准备………”
    “请殿下早做准备………”
    随着一人下跪,众人纷纷跪下复合。
    “殿下,陛下危在旦夕,您身为嫡长皇子,此时接管宫闱乃是应有之宜。万不失了先机啊!”
    “殿下………”
    “可………可若是父皇当真转危为安呢?”他行此举,又与谋逆有何区别?
    见到了此时,王爷还在犹豫,众幕僚不禁有些心灰,佝偻男子狠了狠心,直言道:
    “陛下危急,朝堂纷乱,殿下以嫡长子之身掌控宫闱,何错之有?再则宫中有皇后坐镇,届时陛下是否能够痊愈,难道不是在殿下您一念之间?”
    “住口!”司马衡暴怒道“你等竟是在教本王弑父杀君不成?”
    “殿下!”男子依旧沉声劝道,“成大事者,何须拘泥于伦常?”
    “小人只知,时机往往稍纵即逝。”
    “殿下,请您早做决断!”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殿下………”
    众口一致,便是有些反对之语也被牢牢压下。
    明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手中拳头紧握,半响才道:
    “住口………你们都退下,让本王再想想………再想一想………”
    几位臣下幕僚还想在劝,然而眼前殿下已无意在听。走出明王府,众位臣下眼观鼻鼻观心,具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眼见陛下已然昏迷三日之久,朝野之中愈发的混乱了起来,诸位王爷动作频频,怎一个纷乱了得,众太医依旧忙忙碌碌,沈煊跪在群臣之中,遥遥望向前方巍峨熊伟的大殿。
    夕阳西下,天色也已然慢慢暗沉,帝王疲惫的声音尽在眼前,心中却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终于,第三日,形势眼见便要峥嵘之时,沈煊沉默了一夜,终于将锁在书房最深处的匣子取出。
    旭日东升之时,昭华殿外,众大臣纷纷跪于殿下,只听得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立天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储位………朕之三子齐王,德行出众,数年来于朝事莫不兢兢业业。惜民之意,怜民之悲朕心甚意,今特立其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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