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情况似乎一下就变得对萧末大大不利起来。
    萧末眼中有怒火闪过，但他愣是忍了下来，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淡漠，也更加像某人，他似乎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只非常平静地说了两句话：“想抓我当实验材料？你们可以试试。今晚我把话摆在这里，今后只要是与计科议员有关的人事物，包括他的手下、亲戚、好友、其他等等，不管他们捧多少能量来，我一个都不会治。”
    “嚯——！”喧哗声大起。
    有人在鼓掌，也有人在怪叫。
    计科气得握紧演讲台边沿。萧末这话太狠，一个大治疗者放出这样的话，如果让他成了气候，不说他现在手底下的人，今后再想招揽其他异能者，那些异能者能不多考虑一下吗？
    鲍义勇也直到此时才转头去看萧末，萧末这句话让他有点意外，这是彻底跟一名上议员撕破脸了？他哪来的胆子？就算现在国家比较乱，但个人力量还是无法与国家相比，难道他已经决定投靠周放那边？不过萧末这样的作为，倒是让他后面的计划更容易进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没心没肺，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计科不得不表态，他一半真怒，一半作态地用力拍打演讲台，大骂：“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治疗者吗？刚才那位英雄家属说得没错，像你这样眼中只有利益，完全没有一点……”
    雪里红啪地放下筷子，他这个举动很平常，可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咚地跳了一下。
    “够了！”一声不算高的怒喝从最前排传来。
    但这声不高的怒喝却让全宴会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甚至就连台上的计科也下意识闭嘴看向怒喝者。
    正直又热心的老人受够了似的，一拍桌子，满脸怒气地站起来，大声道：“都够了！计科，你这把年纪了，积积德吧！”
    他旁边的杨非凡等人跟着一起站起来，“爸，你别生气。”
    “是啊，杨老，您别气，跟某些人生气不值得！”
    计科想反驳，杨老没给他这个机会。
    老人家一手捂胸口，一手指指台上计科，又指向台下众人，最后指向鲍义勇，“世界都变成这样了，你们有些人还不想着怎么赶紧把情况挽救回来，怎么去解决更多的难题，还在一天到晚为了点权力勾心斗角！可你们自己斗自己的，何必把一个无辜正直的人也给牵扯进来！说萧队长没良心？说他没心没肺只看利益？我呸！”
    杨老太激动，呸出的唾沫星子都沾到了鲍义勇脸上。
    鲍义勇拿起纸巾默默擦掉，什么话没说。
    老人喘口气，面向众人道：“在你们眼里，萧队长大概是那种时速可以达到一千公里的超级跑车，但众所周知，跑得越快的车，其需要的动力就越大。1.0排量和6.0排量都是车，但它们消耗的汽油、奔跑的速度、能带动的重量等能一样吗？而烧汽油柴油，和使用火箭燃料的车，其速度和能源消耗更不成比。
    你们是不是奇怪萧队长为什么救治一个人会消耗那么多能量？告诉你们！其他治疗者和萧队长的能力比起来，那就相当于普通1.0排量的小汽车和火箭车的区别！”
    “哎——？”一片讶异声。
    没人认为杨老在说谎，不认识杨老的人在其他人介绍下也知道了这位是谁。
    是，鲍义勇是牵头弄出了很多东西，但杨老做的事情更多，只是他极少冠名，大多以科学院的名义推出成果，甚至现在说是鲍义勇牵头研究制造的能量转换仪和空间检查仪等，其中基础构建就是杨老提出，而最后能有稳定的成品问世，科学院温和派也起到了一半的作用。
    只不过有些至关重要的难题被鲍义勇解决了，而这位又善于钻营，一开始就利用权势把牵头者的名义抓到自己手中。杨老和温和派虽然生气，但他们为了全局也不得不认下。加上杨老又不是喜欢扬名的人，结果弄得世人皆以为科学院就鲍义勇最有真才实学。
    但该知道杨老功绩的人还是知道，包括鲍义勇在内，他对任何人都不敬，但对自己这位老师却是相当敬重。哪怕杨老当着别人的面打他耳光，他都能忍受下来，不过杨老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就是。
    所以计科哪怕位高权重，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杨老闭嘴，甚至被骂了，也只能苦笑。
    杨老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他说服人只会用事实说话。
    “一般而言，异能者消耗多少能量受限于他们的异能等级和体内蕴含能量多寡，比如一名四级异能者，普遍认知他体内的能量值大约在四百能左右，可是没有经过特别锻炼的异能者真正能一次性使用出来的最大能量约只有一百能。不过这只是普遍认识，有些特别异能者的能量消耗并不在这个范围中，比如萧队长救人时的消耗能量就是特例之一。
    今天下午，萧队长就当着我和科学院那么多科研工作者的面，救治了数名浓雾侵袭综合症患者，而我们就在旁边同时记录了他消耗的能量值，而实际记录结果表明，他救一人至少消耗了两千三百能以上。”
    “哎——？！”再次惊叹声一片。
    “这证明什么？”杨老拍桌子，“证明根据伤患情况不同，萧队长需要消耗的能量最少也要从两千能开始，而消耗一万能乃至更多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我们有推测，一旦异能者以后等级提高，而萧队长治疗等级比自己高的异能者时，理论上需要消耗的能量更多。所以一万能真的不是他狮子大开口，而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做到其他治疗者无法做到事情的最大原因！”
    原来如此，不少人露出恍然表情，原来这就是萧末能力比其他治疗者强的秘密。
    “再说人萧队长什么时候说过他救人就一定要收一万能？难道你们都没听到他说要根据伤患的实际情况来判断？说他没良心？人家今天刚到就救了七个人！七个被认定已经完蛋的人啊！可人家才收多少？如果不是我们经过仪器测量，都不知道让人家亏了那么多！”杨老差点把萧末对他们的特殊对待说出来，好不容易才憋住。
    杨非凡咳嗽一声，最后刺了一刀：“不相信的人，我们可以把测试结果公开。”
    鲍义勇抬头，“我要一份。”
    杨非凡看他，表情特别勉强和不情愿，被他老子拍了一下后脑勺，才不情不愿地点头：“行，晚上你过来拿。”
    鲍义勇不担心这些人会作假，因为这些人的品德根本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他也丝毫不怀疑杨老说萧末一次性救治就会消耗那么多能量的话。
    相反因为杨老这番解释，他对那一万能也没那么生气了，毕竟他不是异能者，而是靠治疗者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普通人体质。萧末治疗一个异能者要消耗两千多能，那么治疗一个普通人怎么也要消耗双倍乃至更多吧？这么一想，一万能也就不多了。
    不过这并不是说鲍义勇对萧末不感兴趣了，相反他的兴趣更大：萧末一次性治疗可以消耗那么多的能量，那他实际拥有的能量得有多少？如果按照现在能量等级划分，他的异能又能划入哪个等级？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能拥有和使用那么多能量？
    能想到这一点的不止鲍义勇，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他们是否也可以拥有那么多能量并使用出那么多能量，想想看，他们现在的异能威力就不小，比如一个火球差不多可以当场烧死一个人，可如果他们能同时挥舞出千百乃至上万个同样威力的火球，那他们还用再看政府和军方的眼色吗？
    有私心的异能者这样想，政府和军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异能者能达到这样的威力。
    现场许多人的心再次火热起来，如今，萧末的意义已经不止是大治疗者，而是他能操控那么多能量的秘密。
    杨老之所以忍到现在，直到忍无可忍才开口，就是担忧这点。他看看鲍义勇，再看看计科和总统等人，重重叹了口气。
    杨老想想还是觉得心痛，他点了点那些还跪着的伤者家属，怒其不争地骂：“你们啊你们，本来是让人值得同情的立场，可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受别人指示，当着这么多人面，公开逼人家救人，还说自己不是道德绑架，你们这样的行为和那些打着为全人类名义逼人家交出祖传配方的人有什么不同？不说人家萧队长今天已经救了七人累得不行，就算人家还有余力，你们这么做，人再热乎的心也给你们气凉了！竟然还说要把人当实验材料？你们怎么不自己去做实验材料？啊？”
    伤者家属低头。
    杨老烦躁，“都还跪着干什么？谁安排你们来的，你们就去找谁去！”
    伤者家属全傻，包括被安排进来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也许不懂杨非凡说的专业知识，可至少他们听懂了萧末之所以比其他治疗者强大，就在于他一次可以输出的能量比别人都多得多。
    “竟然真的要消耗这么多能量……”人都有羞耻心，伤者家属们今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求萧末，原本觉得自己等人还挺有理，觉得自己是为家人在牺牲，可是当立场互转，他们成了无理的一方，被那么多人看着，羞耻感立刻淹没了他们。
    “对不起，我没有了解情况就……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我……”之前骂萧末的少年脸蛋爆红，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容易冲动可也勇于承认错误，他们没有大人的顾忌重重，觉着自己错了那就是错了。
    “你打我吧，我愿意给你帮工，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您能……”少年眼泪唰地流下，他倒是站起来不跪了，可是他也不想离开，他想救活他爸爸，哪怕萧末打他骂他都行。
    萧末看少年这样，反而不忍心了，再加上他胸中憋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便叹息一声，说道：“我并非万能，到底能不能救，我需要看到病人才知道。”
    雪里红：……就知道会这样。虽然已经了解自家老婆为人，可还是好不爽。
    伤者家属们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句话的意思是？
    有那激灵的，“咚咚”对萧末磕两个头，爬起来就喊：“快把人抬过来！”
    这人这么一喊，包括那少年在内，全都大呼小叫地往另一头跑去，而且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谁都想抢在最前头。
    萧末同情伤者家属，可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计科。
    “计议员，这些昏迷的异能者都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萧某尊敬他们，也愿意为他们治疗。相信你既然把他们送来，肯定是已经准备好治疗费，等下我需要多少，就请给我多少。放心，一个子都不会多要你的，不信，你可以请科学院的人当场用仪器检测。”刚才系统陛下说了，随便检测，想要什么数值都可以。
    计科红润的老脸皮微微抖了抖。你妈哦！他为了对付萧末，准备了足足十二个最严重的病人，都是只有一口气的那种。如果萧末救一人最少消耗两千能，这十二个人那就是两万四千能！这还只是最低估测数。
    计科听了杨老他们的话，虽然他很想当场测试，但他不敢，他怕真的测出一人五千乃至一万多的数据来，到时他是给还是不给？
    “测试就不用了，就按照杨老之前说的，一个人大约需要两千能是吧，那就按照这个数字来。不过听说萧先生今天已经治疗了七个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你的能力已经经过杨老证明，今晚你哪怕不出手也没什么，或者只救一两个也可以，其他的不妨等你休息好以后，你看如何？”计科的心在滴血。
    在场智商在九十以上的人都明白，过了今晚，没有得到救治机会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想让几个只有一口气的人咽下这口气，那还不容易吗？
    但萧末会这样轻易放过计科？敢算计他，那就得承担算计他的代价！不是要让他救人吗，他救就是。
    只不过救人的治疗费要计科付，等他救醒那些人，那些人还会不会属于计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今晚说出的话可不会再咽回去。
    “起风了。”系统陛下忽然冒声。
    第135章 朋友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倒计时最后十分钟
    18：50分，钟山基地。
    仇鑫正吃着饭，突然摔下饭碗狂奔出食堂。正在和他开玩笑的战士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惹恼了他，忙大叫他的名字。
    许多战士一起看跑出去的仇鑫。
    仇鑫跑到食堂外，抬头看天空。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又拔腿闷头狂跑，凡是路上有挡路的，他都不管不顾地用力推开。路上有人骂，也有人要揍他。可不知是不是仇鑫透出的气息太恐怖，惹得那些要揍他的战士最后也只是追着他狂骂两句。
    仇鑫一路未停，他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联络部，张口就是：“我是仇锋的儿子仇鑫，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我爸汇报！”
    联络部许多联络兵傻眼，但里面的中校认识仇鑫，连忙让他进来——仇鑫宁愿暴露身份也要联系他父亲，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电话迅速接通，仇鑫不等他老子骂他，用最快的语速说道：“爸，我预感天气要变，会是非常恶劣的天气！”
    对面的仇将军闭嘴，他想到自己儿子在大灾难前就有的特异功能——可以提前预知天气和大多数比较严重的自然灾害。当初就是因为他儿子提前了半小时预知地震到来，他才能比其他人多做了一些准备，最后压过杨司令接手了整个钟山军区。
    而就算那时候，他儿子也没有这么屁滚尿流之感，能让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用紧张到这种失真的语气跟他汇报的天气，那得糟糕到什么程度？
    “有多恶劣？”仇将军的心在不断下沉。
    仇鑫咽口水，“非常非常恶劣，比之前大灾难来临时的地震还要恶劣！”
    幸亏这是通讯单间，除了仇鑫没有其他人，否则这句话还不知要引起怎样的惶恐。
    仇将军猛地用力握紧电话，“会是……什么灾难？”仇将军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干涩无力。
    仇鑫摇头，惨然道：“我不知道，只隐约感觉到应该和天气有关，爸，时间不多了。”
    “大概还有多久。”
    “我不知道！感觉很模糊，比上次的地震还要模糊，但糟糕的感觉比上次也重得多得多！不过我猜也许会是大幅度降温或者连绵暴雨等极端天气。”
    那么就是很可能连半小时的准备时间也没有。仇将军又问了儿子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命令他立刻回家。
    仇将军放下电话，起身快步走到窗户前看向外面天空，过了一会儿，他毅然走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第一个电话：“传我命令，全基地拉响防空警报，从现在开始全基地进入防极寒、防暴雨暴雪状态！”
    第二个电话：“传我命令，集中所有物资并增派三支防守队防守，从现在开始任何物资取用必须得到基地领导办公室同意。”
    第三个电话：“传我命令，所有战士做好随时出动救灾准备！”
    第四个电话：“传我命令，令所有基地成员全部回家，关紧门窗，无事不得外出！尽量联系所有外出的战士、佣兵等人，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基地，如果不能在半小时内赶回来者，让他们原地寻找安全地方藏身。另，半小时后封锁所有基地大门！”
    第五个电话，仇将军打向了京城。不管他儿子的预判是真是假，他有义务向上面传达这个可能，京城方是否会重视并通知其他基地，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之后，仇将军又让人给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基地方发了电报，但能否引起他们的重视，谁也不知道。
    同一时间，京城。
    萧末听到系统陛下那句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雪里红。
    雪里红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一般，也同时抬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对，萧末抬眼看向宴会大厅窗外，雪里红跟着他侧头看去。
    外面有路灯，能看到来回走动的巡逻人影，而天空则发出诡异的暗红色，预示着次日很可能是暴雨天气，听不到明显的风声，几片落叶从路边大树的树枝上慢悠悠地飘落。
    一切看起来都似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