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

    处理好事情，程燃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林乐书的父母来了，才安心地带着宋滋离开。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宋滋也累了，刚刚又忍不住哭了一场，刚上车就靠在程燃的肩上睡了过去，程燃轻轻托着她的脑袋，慢慢放在自己腿上，宋滋睡了一路，到家的时候也没有清醒，半梦半醒的，下车的时候还差点儿摔了。
    程燃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手往后伸，“上来。”
    确实难受，宋滋想也没想就趴在了面前的背上，双手抱住男生的脖子，立刻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程燃直接把人背回房间，宋母赶紧过去帮忙把人放床上，她吐了口气，看向程燃，“谢谢你啊！小燃。”
    程燃正蹲在地上帮宋滋把鞋子脱下，闻言抬头看了宋母一眼，摇头，“没事，阿姨。”
    说下，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把小姑娘的脚往床上放，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动作温柔，一丝不苟。
    宋母在一旁看得，心底一阵感动，她抱着手臂，颇为感慨道：“这孩子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有事的时候就哭得跟着什么似的，其实我以前是打算生两个的，可是生她的时候大出血伤了身体，就只要了她一个，从小到大，虽然嘴上说她，可是我什么时候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哪怕是磕着一点点，我都心疼得不行，我和她爸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那我们做的都值了。”
    说着，宋母看向程燃，眼眶发红，“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哭成那样，说真的，我都快要心疼死了。”
    程燃愣了下，安慰道：“阿姨，现在没事了。”
    “嗯！”宋母当然知道，“小燃，幸好从小有你在她身边保护她，什么事都替她着想，才让她这么单纯、善良，你做的，连我这个妈妈都有点儿自愧不如。”
    “真的，谢谢你。”
    宋母说的这些，程燃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会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是宋滋，那个看见小猫小狗受伤，也能哭上半天的单纯善良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爱的宋滋。
    “没有，”程燃在床边坐下，食指轻轻拨开小姑娘嘴边的发丝，“阿姨，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把小九带到这个世界上，把她安心地放在我的身边。”
    蓦地，程燃站起来，朝着宋母鞠了一躬，宋母受宠若惊，赶紧过去把人扶直，“你这是做什么呢？”
    “对不起，如果今晚我去接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虽然没受伤，可是小九她肯定是吓坏了，”脑海里再次闪过宋滋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程燃感觉到一股窒息感，“所以，对不起。”
    在宋母看来，这件事情跟程燃没有任何关系，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把她弄得措手不及，“小燃，你说的什么话，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她又不是小孩了，自己有手有脚的能回来，可是意外这事谁能预料到呢！所以啊！这事不能怪在你身上。”
    宋母上前，欣慰地拍了拍程燃的手臂，“小燃，阿姨真的谢谢你，虽然你疼爱滋滋，但是不能任何都揽到你的身上，如果真是你的责任，我会批评你，可是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不会让你去承担。”
    “小燃啊！你们现在还小，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后会怎样，但是阿姨……”
    “阿姨……”程燃出声打断宋母的话，神色突然变得认真，“阿姨，我现在的能力是没有强大到能承担起一切，但是我能跟你保证，小九往后的人生都会有我，我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为她遮风挡雨。”
    短短的一番话，让宋母动容不已，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嘴里说出来，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是程燃会说的话。
    不过意外听到他这番话，宋母还是高兴的，也是感激的。
    往后几十年里，每当宋母看到程燃对宋滋温柔以待的模样，都会想起他这一番话，她知道她当初没有信错人。
    宋母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姑娘，嘴角噙笑，“我相信你。”
    相信你会护我的滋滋，一世周全。
    ……
    宋母离开后，程燃又在房里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程父程母还在客厅，程父还好，程母看上去昏昏欲睡的。
    程燃换好鞋子过去，问：“你们怎么还不睡”
    程母：“怎么这么晚？滋滋怎么了吗？”
    程燃“嗯”了声，走过去坐下，想了想后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不过不包括他后面跟宋母说的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没必要。
    说完，程母满脸心疼，“我们滋滋肯定吓坏了，哼！别让我看见那个人，不然我肯定把他揍个半死。”
    程父也是心疼的，不过被程母的话给逗笑了，“你啊你，坏人自有警察会去惩罚，你就别去瞎折腾了。”
    “……”程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是的，谁瞎折腾了，我这是想替我们滋滋出口气。”
    “好好好，出口气、出口气……”
    程母有些不满意，“你怎么这么敷衍。”
    程父有些冤枉，“哪有。”
    “就是有……”
    一旁，程燃看着他们两个斗嘴，无奈地轻笑了下，出声打断，“你们慢慢吵，我先去睡了。”
    程母应了声好，“你快去休息。”
    这晚，程燃几乎彻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他的小姑娘睡得好不好，他的小姑娘会不会做噩梦，只到天空中露出一丝晨光，他才眯了一会儿。
    起床收拾好自己，他早饭也没吃就到对门去了，是宋母来开的门，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惊讶，“我就知道你一大早就会过来，进来吧！滋滋已经醒了，应该正在洗漱。”
    进了屋，程燃直接上楼，怕发生上次宋滋突然跑进他房间的情况发生，他在外面敲了敲门，“小九。”
    下一秒，屋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门前的门被打开，宋滋的脸出现在门后，嘴里还叼着牙刷。
    看见来人，宋滋笑了，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来啦！”
    忽然，一滴白色泡沫滴了下来。
    宋滋“哎呀”一声，没等程燃回答便转身跑回浴室。
    “……”程燃扬唇一笑，跟了进去，他走到浴室门口，静静看着小姑娘刷牙洗脸，等她挂好了洗脸巾，才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了？”
    宋滋走出来，一边打开衣柜一边回答：“不太好。”
    程燃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走过去把她身子转过来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出来他很担心，宋滋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只是半个做了个噩梦。”
    程燃松了口气，顿了下，又轻声问：“是昨晚那件事吗？”
    “嗯！应该是昨晚被吓着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
    声音赫然而止，宋滋愣住了，没想到程燃会突然上前把自己给抱住，力度很紧，紧到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起来了。
    “大九，松、松开我，我要喘不上气了。”
    闻言，程燃收敛了下力气，可依然没有放开她，他低下头，脑袋埋进她的颈脖间，脸蛋贴着她脖子侧的皮肤，一动不动。
    不知道他怎么了，宋滋也不敢乱动，就任由他抱着，不知道多了多久，程燃突然动了下，他站直身子，
    抱住小姑娘腰肢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捧住了小姑娘的脸蛋，目光深深。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
    春节过后，学生们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还有几个月便要高考，高三学子们都抓紧时间学习，除了程燃。
    他仿佛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依然轻轻松松的样子，不时还去参加一些比赛什么的。
    当然，给宋滋补习也一点儿也没落下。
    转眼到了第一次模拟考试，考试结束两天后成绩就出来了，宋滋取得了全年级20名的好成绩，拿到试拿过试卷，她偷偷拍照发给了程燃。
    没一会儿，程燃给她发了个大拇指，小小的赞扬让宋滋高兴了一整天。
    晚自习后，宋滋楼下等程燃过来一起回家，自从那晚出事之后，程燃就没再让她一个人回家了，宋母也不放心，只要程燃出去比赛不在学校，她就会亲自到学校接宋滋，有时候是宋滋。
    宋滋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学生们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眼手表，小声嘟囔：“怎么还没有过来？”
    刚准备把手机放回背包，结果响了，拿着一看，是宋母。
    宋接通了电话，语气有些疑惑，“妈妈，怎么啦？”
    宋母那边不时响起骑车的喇叭声，“滋滋啊！刚刚小燃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要晚一点儿才能回去，让我过去接你一下，我现在刚好在学校附近，要不你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坐着等我，我跟爸爸现在过去接你。”
    “这样啊！”宋滋抬头看了眼高三教学楼的方向，应道：“知道了，我在奶茶店等你们。”
    “好，我们很快就到。”
    “不急，你们开车小心点儿。”
    挂了电话，宋滋又朝高三教学楼那边看了眼，才慢慢吞吞地朝学校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接到了程燃的电话。
    宋滋：“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程燃越发低哑醇厚的声音。
    “想我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宋滋撇撇嘴，“切，不想。”
    程燃：“口是心非。”
    “……”宋滋正想反驳，但在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中年一个男人的声音后，把话收了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小心点儿。”
    程燃：“放心，我又不是你，小孩儿。”
    小孩儿？
    宋滋“啧”了声，故意挖苦，“那不知道是谁说要我的？难道……你有恋/童/癖？”
    程燃笑笑，毫不在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好了，你乖乖等阿姨来接你，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知道了。”
    “不要跟不认识的走。”
    “……”宋滋咬咬牙，一副想打人的样子，“滚……”
    挂了电话，宋滋刚好走到奶茶店，她点了杯热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无聊地按着手机，不一会儿奶茶送上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吸了两口，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尔后慢慢咬着嘴里的珍珠，优哉游哉的。
    等了大约十分钟，宋滋的电话响了，看到是宋母的号码，她下意识看了眼外头，一眼就看到了驾驶位上正朝着她挥手的宋父。
    她笑着站起来，背上背包，拿起奶茶大步往外走。
    到了家，宋滋把剩下的作业做完，洗完澡出来后往对面看了眼，黑漆漆的。
    她走到书桌，拿起手机给程燃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一下便被接起，程燃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还没睡？”
    宋滋拿毛巾搓了搓发尾，淡淡道：“没有啊！刚洗完澡呢！”
    “你还没回家吗？”宋滋接着问。
    “回了，”程燃笑笑，故意敲了敲面前的碗，发出些微声响，“在一楼吃东西呢！”
    宋滋“哦”了声，随口又问：“吃什么？”
    程燃：“餐蛋面，想吃吗？”
    “不了，我回家的时候吃了饺子。”说着，宋滋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啊！快点吃完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程燃“嗯”了声，浅声道：“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宋滋放好毛巾，爬上床休息，没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甜的梦想。
    ……
    转眼，学期过半，很多高三学生已经开始在看各种大学资料，还是只有程燃，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午饭时间，食堂里坐满了正在吃饭的学生，宋滋跟林乐书两个人去晚了，拍在了队伍的尾巴，宋滋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同学捧着香喷喷的饭菜走过，肚子差点儿就打起鼓来，她咽了咽口水，满眼的羡慕嫉妒恨。
    宋滋双手交握放在胸口前，神经兮兮道：“我求求你，一定要给我留点儿红烧肉，没有红烧肉的话，那给我留个鸡腿也行。”
    听见她的话，林乐书笑道：“放心，没肉的话，姐让你吃青菜也能吃饱。”
    “……没有肉的午餐，不叫晚餐。”
    “难道该叫晚餐？”
    “……”宋滋。
    队伍不是很长，很快就到了宋滋他们，两个小姑娘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和酱油鸡腿，差点儿就流口水了，毫不犹豫的，两人点了一样的菜。
    一部份学生已经吃完离开了，此时食堂里多了很多空位，她们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因为餐盘回收处就在哪儿。
    两个人饿疯了，刚坐下就每人拿了个鸡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女孩子形象什么的，荡然无存。可能是吃得太过于专注了，两个人都没发现不久前走进食堂的两个高大的身影。
    突然，头顶上一个黑影落下，宋滋愣了下，转过头去，便看见代表学校去临市比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程燃，程燃低垂着脑袋，安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嗯嗯！你回来了。”宋滋嘴里塞满了鸡肉，唇边还沾着深棕色的酱汁，看上去既滑稽又可爱，程燃轻笑了下，他抬起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又没人跟你抢，有必要吃得这么急吗？”
    宋滋嘻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嘛！”
    程燃笑着，朝林乐书点点头后走到宋滋对面坐下，他的身后，是陆迎。
    “陆师兄好。”宋滋跟陆迎打了声招呼，没等陆迎回应又重新看向程燃，兴奋之色难以掩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明天吗？”
    “一个小时前，”程燃喝了口汤，才慢慢回答，“今天下午的校园研讨会取消了，所以就回来了。”
    宋滋撅了下嘴，有些不满意，“你怎么不告诉我？”
    看样子，是生气了吗？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程燃讨好地夹了块红烧肉过去小姑娘的盘子，“来，多吃点儿。”
    宋滋低头看了眼那块红烧肉，冷哼了声，“别以为这样子我就原谅你哦！”
    哦！原来是真生气了，不过那样子真可爱。
    程燃抿了抿唇，手掩在嘴边，轻咳了声，“嗯！等你什么时候想原谅再原谅吧！”
    宋滋：“你别卖惨哦！”
    程燃：“肯定不会，你放心。”
    一旁，亲眼目睹了他们两人这般另类的打情骂俏的林乐书和陆迎对视了一眼后，默默撇开了头，连着餐盘也往旁边挪了挪。
    就不能顾及一下旁观者吗？
    吃完午饭，林乐书和陆迎识趣地先走了，这会儿是午休时间，校道上没什么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树荫底下走着，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地投射在行人身上和水泥地面上。
    宋滋走在前头，一会儿原本蹦两下，一会儿又才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人自娱自乐，程燃迈着步伐，默默在身后护着，嘴角始终扬着浅浅笑意。
    这不正是书上写的，“你在闹，我在笑”吗？
    这不也正是属于青春的画面吗？
    程燃突然停下，“小九。”
    宋滋从石头上跳下来，两步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程燃：“跟你说个事。”
    “？？”宋滋笑看着他，“什么事啊？”
    “我保送的事情确定下来了。”
    那语气，像是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宋滋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反应过来后，那高兴的样子就像是自己被保送似的，就差在原地跳舞庆祝了。
    看着她，程燃嘴边的笑容加深了，眼眸里也带着星星点点的笑，他稍微低头靠近小姑娘，笑问：“这么高兴啊！”
    此时此刻周围没人，宋滋在他面前也无需掩饰什么，她用力点了点头，兴奋道：“高兴啊！我的大九这么厉害，我当然高兴。”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下去，甚至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程燃是真不懂女孩的心情为什么可以像天气似的，这一秒钟还是天晴，可是到了下一秒，突然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转换的速度快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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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她再迟钝，她也知道他对自己只不过是义务上的照顾，
    即便她再迟钝，她也知道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不是自己。
    她努力过，争取过，然而……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对待，她决绝离开。
    五年后再次出现，她已经从软绵的小白兔，变成了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身旁，还跟着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
    她说：“这是你儿子。”
    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告诉谁。”
    他说她变得让他感觉陌生，她只是笑而不语。
    她是变了，这些年独自承受的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她能不变吗？
    小正太是助攻，幸福日子指日可待。
    正剧，先苦后甜，结局he。
    不是纯甜文，介意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