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这个时候，距离许朗去世还有五天。
    第58章
    孟婆婆很早的就备好了过年时需要的物品，翻着日历等着新年的到来。
    阎回前一天才刚处理完三更半夜找上门的鬼，还窝在被窝里补眠，结果身上忽然一凉，顿时让他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孟婆婆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小回，不好了！”
    阎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坐起来追问道：“什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哎，还不是锦瑜嘛。秦昊这个大老粗不知道过日子，刚才我和隔壁的人聊起来，才知道他们过年竟然什么都没准备，一大家子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说到这个，孟婆婆就有点心疼：“锦瑜也和你差不多大小，他父母不在，身边又是这么一群不靠谱的人，这孩子该是有多可怜啊。”
    “……”
    阎回迷茫地眨了眨眼，卷起放在旁边的被子，翻身躺了回去。
    孟婆婆正说到兴起处，脑补了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凄凄惨惨过年的画面，情至深处还想要抹一把泪，忽然瞥见了他们小阎王睡的正香的样子，顿时眉毛一竖，手下一用力，又将被子掀了开来。
    阎回：qaq……
    半小时后，阎回吃完早饭，穿得圆滚滚到了隔壁，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手按响了门铃。
    很快就人过来开了门，一个壮汉冒出了个头，见到阎回时一笑，在身上的各个兜里找了找，才总算是掏出了几颗糖放到了他的手里：“新年好，小回，你过来找少爷玩吗？”
    阎回点了点头。
    那人侧过身让他进去，同时朝着楼上大喊：“少爷，隔壁的小回来找你了。”他喊完，又低头对阎回说：“你等一等，少爷他正在忙，要是你不介意，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做。”
    做？做什么？
    阎回茫然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才发现院子里围了一圈的人，各个搬着小板凳坐着，手上拿着剪刀和纸，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
    大汉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道：“剪窗花。”
    “……”阎回坚定地拒绝了他。
    大汉苦着脸坐了回去，比对着纸上的图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剪了起来。
    昨天少爷回家的时候心情就很不好，脸色沉得能吓死人，他们也不敢触这个霉头，一吃完饭就往外面店里跑。谁知道晚上正好来了一个难缠的客人闹事，先是起了口角之争，最后一个没忍住，他们这边先动了手，客人的来头也不小，然后事情就大条了。
    当时少爷知道的时候，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几乎快黑了，摆平了店里的事情之后，回来就打印了一叠图样给他们。
    天知道，他们少爷怎么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惩罚，对于他们来说，动拳头是最擅长的，现在拿着一把小剪刀去剪那些复杂的图案，简直比上天还难，偏偏是他们有错在先，连耍赖拒绝都不行。
    没看到秦昊也和他们一样坐在那吗？！
    秦昊是他们的老大，连秦昊都动了，他们也没有不做的道理。
    只是……哎哟，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阎回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听着剪刀碰撞的咔擦咔擦声，偶尔还有几声惨叫，听着听着，熟悉得睡意涌了上来，眼睛努力地睁了睁，最后还是没敌过睡意，一蒙头往前栽了过去。
    几乎是立刻的他清醒了过来，可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阎回连忙闭上了眼睛，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反而撞到了前面人的怀里。
    阎回抱着他的腰茫然的抬头，和低头的宋锦瑜对上了视线。
    宋锦瑜捧着他的脸低笑：“这么想我？”
    阎回立刻收回了手。
    旁边围着坐在一起的大汉们偷偷将目光放到了他们的身上，见到这个场景，顿时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很快就捂住了嘴巴。宋锦瑜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宋锦瑜又低头问：“来找我？”
    “唔……奶奶让我来找你，找你……”阎回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总算是想了起来：“让我带你去买年货。”
    “年货？”
    宋锦瑜迟疑了一下，才从脑海深处将这个词找了出来。
    从前他在宋家的时候，过年的热闹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生父有了新的妻子，也有了新的儿子，爷爷也有许多个儿子，更是抽不出空来注意他。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家族聚会上的你来我往，等到时间到了，再一个人听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年货这种东西，家里的佣人应该也准备好了，但是和他没有关系。
    他迟疑地拒绝道：“不用，我不需要。”
    阎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目光越过宋锦瑜，朝着他身后看去，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剪着窗花，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你不想要拿压岁钱吗？”
    宋锦瑜摇了摇头：“我不缺。”
    “……”
    阎回二话不说把他拉出了门。
    这个时候的商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过年还打了不少促销，阎回拉着宋锦瑜到的时候，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两人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进去，就先软了脚。
    “真的要去吗？”宋锦瑜问：“我真的不需要……”
    阎回打断了他的话：“我答应奶奶了，不能出尔反尔。”
    “……”
    宋锦瑜抓紧了他的手，两人一起朝着店里面挤。
    孟婆婆没有列出单子，阎回也不大清楚要买些什么，只是凭着印象买了一些，宋锦瑜全程只需要掏出钱包付钱，偶尔阎回犹豫的时候，他就坚定的拒绝掉。尽管如此，等到两人再走出商场大门时，也和别的人一样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大多数还都是给阎回买的零食。
    宋锦瑜从他的手中接过袋子，问道：“接下来去哪？”
    “唔……回家吧。”
    两人没有其他的意见，才刚走了几步，忽然一阵铃声响了起来。阎回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孟婆婆的电话。
    孟婆婆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阎回很快就笑了出来，一脸轻松地道：“嗯，买好啦！”
    “买了好多零食！”
    “咦？”
    “嗯……”
    “qaq……”
    阎回沉默地听了很久，这才挂了电话。
    宋锦瑜立刻问：“怎么了？”
    阎回可怜巴巴地朝他看了过来：“奶奶回家了……”
    “……啊？”
    不只是孟婆婆，就连黑白无常两位叔叔也回家了。
    虽然对外说孟婆婆是阎回的奶奶，可实际上，他和三人都是雇佣关系，说到底，他们是一点血缘也没有的。往年每到过年的时候，三人都会回到各自的家里去，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过年。之前阎回都是和阎王爹他们一起过，可今年阎王爹带着亲妈去了旅行，他还没收到阎王爹要回来的消息呢！
    孟婆婆他们大概是忘了这一点了，所以早早地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只有牛头马面和老鬼留了下来。
    阎回有点失落。
    宋锦瑜勉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袋子，里面的零食多到几乎要溢出来，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
    阎回的眼睛蹭地亮了起来。
    ……
    吭哧吭哧地将自己被子枕头衣服全部搬了过来，阎回锁好门，带着家里的猫狗住进了隔壁的房子。
    宋锦瑜沉默地看着他忙碌地将东西摆满了自己的房间，甚至连床铺也毫不客气地占了一半，看着床上的陌生被子，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阎回搬完了东西，累得已经瘫在了床上，感觉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锦瑜，我就靠你收留了，可千万别把我赶出去啊。”
    宋锦瑜笑着点了点头。
    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热闹的气氛，看阎回兴致勃勃地样子，他也不忍心打断。
    往年只有自己一个人过，如果这一次加上了阎回……宋锦瑜想了想，心底生不出一点反感，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似乎是累了，阎回躺了没多久，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很快就睡了过去。
    宋锦瑜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想着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画面，阎回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冲动，而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做了出来。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阎回的脸上碰了一下。
    第59章
    柔软而又湿润。
    这是宋锦瑜唯一的感觉。
    在刚开始亲到脸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后来不知怎么的，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阎回的嘴唇，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在回过神来之后，他碰到的位置已经从阎回的脸移到了他的嘴唇，甚至迟迟没有移开。
    宋锦瑜只觉得一瞬间心跳的速度加快，砰砰砰的声音占据了他的脑海，一时之间连什么都忘了，他的眼前就只剩下阎回紧闭的双眼。
    阎回睡着了，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发现。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中充满了雀跃，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无数考虑。门已经关了，没有他同意别的人也不敢进来，秦昊他们都在楼下，还在剪着那个窗花，阎回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没有休息好，睡得很沉，一时间醒不过来……种种会被发现的可能一一被划掉。
    良久，宋锦瑜后知后觉地直起了身体。
    长久的弯曲让脊背一瞬间感觉到酸痛无比，他却没有在意，而是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变得脸色通红，逃也似地飞快的离开了房间，才刚出门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帮阎回脱了外套，盖好了被子，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门外，刚送完孟婆婆从车站飘回来的老鬼木然地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以及莫名变得通红的脸，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穿墙飘进房间里一看，果然发现他们小阎王的脸上有点不对劲。
    他就知道！
    在宋锦瑜那个臭小子提出来说是要什么一起过年的时候，他就应该劝小阎王改变主意，现在好了，才刚刚搬过来，就已经被占了便宜！
    更可恨的是，宋锦瑜占了便宜就跑，他们小阎王还睡得香甜，什么都不知道呢！
    老鬼愤愤然，盯着阎回的睡脸看了一会儿，只想要去找宋锦瑜臭骂一顿，可偏偏那个臭小子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就算是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不忍心吵醒阎回，忿忿不平地飘了出去。
    等阎回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