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黑无常也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
    宋锦瑜出了屋子，拐弯就进了自己家的院子，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站在外面等阎回出来。
    没过多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阎王推开门跑了出来，手上还提了两人的早餐，火急火燎地跳到了自行车后座：“快快快，来不及了，要迟到了！”
    宋锦瑜一动不动。
    “锦瑜？”阎回手足无措地坐在后座上，茫然地看着他。
    宋锦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些天培养出来的默契足够让阎回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想到那个画面，小阎王顿时脸一红，左右飞快地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又跳下自行车抱住他飞快的亲了一下。
    得到了满意的报酬，自行车又慢悠悠地朝着学校的方向动了。
    ……
    自从上一次见过关简之后，阎回以为得要过好久才能再见到他，没想到很快又看到他和齐闻羽一起出现在了上次那个公园里。
    开学第一天放学后宋锦瑜照例载着阎回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书包突然加重了的缘故，在快要到家的时候，自行车的车胎忽然一瘪，自行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在距离家里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没气了。
    阎回抱着书包坐在后座上，下意识地朝着宋锦瑜看去，却见他下了车，拿走他怀里的书包，无奈道：“看来我们得走回去了。”
    “……”
    还好附近就有修自行车的摊子，两人将自行车放在那里，阎回颠颠地跑去买了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和宋锦瑜一起蹲在摊子外面分着吃。宋锦瑜洁癖发作，吃了个丸子之后就去要了杯热水，躲在避风处慢吞吞地缀着。
    阎回吃着碗里的丸子，一抬头忽然看见关简跟在齐闻羽的后面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差点被口中还没有咽下的丸子噎到，连忙喝了几口汤，阎回嚼着鱼丸，还是没敌过自己的好奇心看了过去。
    “哎哎哎，我说你啊，不就是遇到了前男友嘛，走这么快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对不起他才心虚的。”关简絮絮叨叨地念着：“你的那个前男友都带着他的未婚妻到你面前了，你怎么还能忍着？我看你应该反过来给他一个巴掌才对，让那个未婚妻好好看看他是什么人，也省得被那个渣给骗了……”
    齐闻羽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忽然停了下来。
    关简顺着惯性撞了上去，他穿过了齐闻羽的身体，又习以为常地后退了几步，像是一个密友一样站在他的身边，关心的问道：“又怎么了？”他左右张望了几下：“难道你是那个前男友找过来了？”
    关简四处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齐闻羽却转过了身，往来的方向走去。关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追了上去，急急忙忙地问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也不是真的要让你去啊！那个渣渣把你的名声害成这样，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盗窃公司机密的小偷，他的未婚妻是公司大老板的女儿，也站在他的那边，你这回去不是没脸吗？！”
    齐闻羽听不见他的话，只顾着闷头往前走。
    关简伸手想要拉他，但是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他的手臂，除了空荡荡的空气之外没有也没有拉到，只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叫道：“你等等我啊！”
    阎回蹲在摊子前面，又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去。
    这一次关简却是注意到他了，停下来和他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小阎王，这么巧，你在这……”他看了一眼阎回的身后，继续道：“……修车啊？”
    阎回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附近，而修车摊的老板也距离他有一段距离，连忙咽下了最后一颗丸子：“自行车坏了。”
    “小阎王，我和你说，老张在这修了十几年的车，附近几个城区的修车摊技术都没有他好，找他就放心好了。”关简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碗，又一脸羡慕道：“关东煮是旁边王姐的吧？她家的关东煮也是最好吃了……哦，这个我是听别的人说的，我死的时候，王姐还不在这里摆摊。”
    关简说着说着，就在他旁边蹲了下来，絮絮叨叨地念着：“小阎王，你可不知道，齐闻羽他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每次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我们是邻居，他妈妈工作忙，我的学校就在附近，所以都是我顺路去接他回家，每回他都要缠着我买那些小吃，他人小，胃口也小，大半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那附近的小吃我最了解了，只可惜现在过去了十二年，以前在那里卖小吃的人都走了。”
    阎回有点印象，在生死簿的记载上，关简和齐闻羽的出生地都不在这里，而是另一个城市。
    “你不跟着他一起去吗？”阎回问：“你就不怕他去找那个……前男友？”
    “他走得急，围巾落在了那里，是回去找围巾了。”关简摆了摆手：“我都看到了，这不是他看不到我，我也没有办法提醒他，你放心，他很快就回来了。”
    “……”
    想到关简刚才着急的样子，阎回顿感无语。
    关简嘿嘿一笑：“小阎王，我一个鬼无聊的很，齐闻羽他看不见我，我也没有办法和他说话，别的鬼见我整天跟在齐闻羽的身边，嫌我事多，也不愿意和我来往，我没什么朋友，也就只有和齐闻羽说说话了，你看我刚才演得像不像？是不是特别像一个为齐闻羽着急的朋友？”
    “……”
    阎回点了点头，心想：这鬼戏还真多。
    “小阎王，你不知道，齐闻羽他小时候可粘人了，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死活不愿意去，哭着喊着叫我的名字，那个时候我都坐在教室里准备上课了，结果却被他妈妈叫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到了幼儿园里。他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经常将他放在我家，小时候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人就是我了。”关简的脸上露出了怀念，很快又变得一脸愤慨：“那个小混蛋小时候那么粘人，一天没见到我都不行，结果现在长大了，连我是谁都忘了，简直是忘恩负义，没良心！”
    关简说得十分愤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齐闻羽正在他的面前一样。
    可齐闻羽要是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巴巴地凑过去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什么愤恨。
    阎回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听着他继续说。
    关简他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小阎王，有些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我一直不愿意去投胎，说是惦记着齐闻羽，可他的命是我救的，他现在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让人放心不下，我应该安心了才对，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差了一点什么，如果现在投胎去了，只怕我喝了孟婆汤都会不甘心。”
    “可是差了什么呢？”
    “最近几年我一直在想，可就是想不出来。”
    第75章
    补完车胎之后，重新打上气，阎回准备和关简告别的时候，齐闻羽也回来了。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驼色的围巾，的确如关简所说的那样，是去拿忘了的围巾了。
    看到他的出现，关简眼前一亮，顿时站了起来，朝着齐闻羽跑了过去，一边和阎回告别：“小阎王，等我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我就来找你投胎了。”
    有别的人在场，所以阎回只是点了点头。
    他抱着书包坐回到后座，自行车又慢悠悠地动了起来，修车的摊子距离家里没有多少时间的，所以很快就到了，即使这样，也比他们平时回来的时间晚了不少，一听到外面车铃叮铃铃的响声，孟婆婆立刻跑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你黑叔他们都回来好一会儿了。”孟婆婆说着，帮阎回脱下了书包，手中一沉，顿时心疼道：“这学期比上学期还重了，作业也变得多了吧？你……”孟婆婆忽然变小声：“你忙得过来吗？”
    阎回正要开口，孟婆婆瞥了旁边的宋锦瑜一眼，立刻噤声，生怕会被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打着哈哈绕到了别的话题上。
    到家里停好自行车，宋锦瑜就回到了隔壁，自从家里多了那么多人后，秦昊就被硬留在了家里，去隔壁蹭饭的人也就只有宋锦瑜一个人了。
    众人边吃边说着话，渐渐地就说到了昨天晚上找过来的关简身上。关简进了阎回屋子的时候，他们也有所察觉，偶尔也有过鬼和他们说起过一人一鬼的奇怪组合，只不过关简没有投胎的意向，他们也一直没有找上门去。
    “那个关简是因为救人而死的吧？年纪轻轻的，也可惜了，看他的年龄也没有比你们大几岁，好像是才高三？还是上了大学？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是他还活着，现在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我看他一直跟在齐闻羽的身边，说不定把齐闻羽当做自己的儿子了吧？”
    “年龄也差了一大截，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我看关简是把齐闻羽当做好朋友来看的，就像我和锦瑜一样，我今天还碰到了他，只可惜他什么都看的到，却没有办法和齐闻羽说话，要是齐闻羽也能看到他就好了。”
    “唉，说的也是呢。”
    孟婆婆叹了一口气，夹了炸肉丸子放到了两个小孩的碗里，她正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朝着阎回旁边看了过去，果真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低头喝汤的宋锦瑜。
    在他们眼里，宋锦瑜和一个普通的鬼没什么区别，而他吃饭时又不出声，几乎没有存在感，让大家一不留神就忘了他的存在。平时大家都记着的，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在饭桌上谈起了关于鬼的话题，也不知道宋锦瑜听进去了多少。
    孟婆婆僵硬而又缓慢地放下了筷子，紧张地看着他，众人见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也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僵在了原地。
    哎呀……怎么就忽然忘了家里还有这个人了！
    阎回慢一拍地做出被吓了一跳的表情，他在桌下偷偷地踢了宋锦瑜一脚，示意他做出点什么反应来。
    正在琢磨着汤中材料的宋锦瑜手一抖，勺子里的汤差点洒到了身上，他抬起头来，见所有人都看着他，手不自觉地一僵，问道：“怎么了？”
    “锦瑜怎么不说话？”孟婆婆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晚上的饭不好吃？”他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吧？
    “不，很好吃。”
    “那……”
    宋锦瑜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她：“刚才奶奶说了什么？”一脸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没忍住有点沉迷其中，结果一不留神就忘记了你们在说话的样子。
    孟婆婆被他眼中传达出来的意思哄得合不拢嘴，手上动作麻利地夹了好几个肉丸子到他的碗里，将碗堆得放不下了才停了下来。“奶奶做的丸子小回最爱吃了，锦瑜你也多吃点。”
    这件事情就被炸肉丸子揭了过去，等到晚饭结束，看着两人拿着书包上楼去写作业，桌上的三人围在一起，一脸沉痛地忏悔了一下，发誓以后一定好好注意一定不会再暴露。
    楼上。
    “好险好险，奶奶他们差点就发现了。”阎回心有余悸地道。
    “发现什么？我知道你是阎王的事情？”
    “是啊。”阎回边把课本拿出来，边说道：“我们可不能在普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有人觉得和我们打好关系以后就能投个好胎的话，只怕就再也安静不下来了，所以我们对外都有一个身份。”
    就像阎王爹在别人面前是算命的神棍，黑白无常两位叔叔每天早上出门时也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孟婆婆对外的身份一直都是他们家的保姆，老了之后才成了奶奶。
    宋锦瑜坐到了他的边上：“难道我是普通人？”
    “的确不是。”阎回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是重生过来的，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个例子了。”
    “……”
    “？”
    宋锦瑜捧着他的脸亲了好一会儿，再问：“我是普通人？”
    呜……阎回回答不出来了。
    能够随随便便亲阎王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你们说的关简，就是昨天晚上来找你的鬼？”
    阎回一惊：“你听到了？！”
    “你们就在我耳边说话，难道真的以为我会忽略过去？”
    阎回：“……”是啊，他们全家都是这么以为的。
    “那个关简和齐闻羽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关系很好的邻居吧。”阎回不确定地道：“当初关简就是为了救齐闻羽而死的，变成鬼之后，他也一直跟在齐闻羽的身边，到现在过去了太久，反而是齐闻羽已经把他忘了，关简一直不愿意去投胎，我们也没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甚至关简自己可能都还没有明白。
    听他白天的话，还对自己滞留于世间的原因困惑着呢。
    阎回想，他一直跟在齐闻羽的身边，大概也是因为齐闻羽的缘故。只不过他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他喜欢齐闻羽？”
    “他死的时候，齐闻羽还是个小豆丁，我想他的口味还没有重到这个份上。”
    “既然他是为了救齐闻羽而死，那现在齐闻羽活的好好的，他应该放心了才对。”
    阎回也想不出为什么。
    至于关简本人，他就更想不出来了。
    出租屋虽然不大，但是所有设施都俱全，关简抱膝坐在卫生间外面，耳边是哗啦啦的水流深，齐闻羽正在里面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