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推荐阅读:小说大纲里的女主觉醒后(NPH)临时夫妻(nph)【星际abo】洛希极限(H)不情愿的新娘(1V1 西方罗曼)檀宫情事(1v1 现代 gl 纯百)今天也想和死去的哥哥谈恋爱木槿烟云记忆之场吃掉妳阿佩罗的回忆

    宁莞不解地嗯了一声,弯了弯眼,笑应道:“我不怕。”
    楚郢敛神,反手剑过,挡住水风岚欺身而上的凌厉招式。
    宁莞忙退了退,落入其他诸人的包围圈里。
    这些人的威胁不大,与水风岚比起来简直一方天一方地,她应付起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人数较多,时间一长,难免占了劣势。
    宁莞侧身收剑,突然停下攻势,反倒叫对方诸人一愣,不明所以。
    她微笑了笑,拔下装了药的竹簪子,直扔进就近的火堆里,那火势本就不小,一截小小竹簪,眨眼间便将其吞没,烧得一干二净。
    药力与随着热气挥散,混入唇鼻呼吸,宁莞比了比手,恰数到三,临近之人无不瞳孔一缩,腿软手麻,脑中刺疼,纷纷倒地,几息之间便毫无知觉,昏得死沉。
    宁莞喘了喘气,那边两人已经飞身上了树峰。
    楚郢提前吃了药丸,水风岚常与毒为伴,敏锐非比常人,方才瞥见她往火里丢东西,就给自己喂了药。
    两人俱不受这方影响,只刀光剑影,锵锵作响,残枝败叶,遍地狼藉。
    水风岚有些吃力,使出的毒没什么用,她的杀伤力便降了一半。
    即便她是天才,又久习剑术,早超出旁人不知凡几。
    但这一场,注定绝无胜算。
    她从层层叠叠,挤挤挨挨的枝叶里重重摔落,可窥见细细碎碎的缝隙里星河璀璨。
    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了位,水风岚强撑起身子,捂住心处的剑伤,吐出一口血来。
    她咧了咧嘴角,费力喘气须臾,咬牙抑住呻吟,看着几步远处那人手里滴着血珠儿的剑刃,阴笑连连,“九州……传人,名不虚传啊。”
    楚郢缓缓背过身,往火光处走去,留下寒声:“错了。”
    “不是传人。”
    水风岚撩起眼皮,嗤了一声,又呸出一口血来,眸中光色渐暗了,远去的人影也化作了一片袅袅不清的淡烟。
    她再度握紧了剑,腕间儿却是松了松,连着手臂也软了下去。
    额角抵着沾血的湿泥,是暖而热的,那样的温度,就像多年前在六芒寨里,那个女人蹲在她的面前,轻拭掉血污的指尖。
    她突然不大想动了,就这么挨抵着,微缩了缩身子,和温热的地方靠得更近些。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好多年以前的六芒寨里,拿着刀,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一下一下地,折磨着要了那群恶匪的命。
    在六芒寨里的最后一刀,落在那个女人的手腕儿,划破了凝雪一般的肌肤。
    她在将士的惊呼厉喝声,一路抱着她走了出去,从山顶到山脚,小路蜿蜒,血流了一地。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自我,沉陷在深渊里,却也曾攀得过一份依靠。
    北岐的公主,北岐的女帝,她永远在她身后,撑着一方天,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好孩子。”
    女帝离世在三年前的秋日,大靖尚是凉风索索,北岐已经时不时飘起了细雪,一点一点的,落在脸上,有着木木的疼意。
    后殿里的花璅大开着,可见院里积了薄薄一层青白,折着光,刺得眼睛涩涩。
    层层厚绒锦被里的女帝,只着了简简单单的一身长衣,绿鬓朱颜早被时光侵蚀,不变的是威仪,和明镜堂堂洞察万事的眼睛。
    “朕不放心耀儿,也放心不下你。”覆在额上的手,泛着冰冰的凉,薄茧拂过,言语里似母亲一般的亲厚。
    “你太过依赖朕了,风岚,万事有度,过不得界,你要自己学着去克制。”
    女帝散开的髻发捋在肩头一侧,夹杂着几许白丝,浸润在一室烛光里,“这岁月不幸,何其艰难,你也更要学着,好好地对自己啊。”
    那沉缓却又莫名感慨的言语,和着夜晚的风,时隔几年隐约又再度徐徐入耳。
    她倒在血泊里,双眼轻阖,最后一抹火星子泛起的余光里,有旖旎繁复的裙摆,上面细细绘着华丽山河,万千锦绣。
    她怔了怔,“陛、陛下……”
    我好像,还是让您失望了。
    第83章
    楚郢穿过林木, 停驻在星星点点的斑驳光影里。
    木柴堆上跳跃着火焰, 宁莞轻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逐一给地上的人点穴。
    未避免添乱, 弄得碍手碍脚的, 她也没跟着楚郢过去, 只留出七分心神关注林中的动静。
    侧脸一看, 微蹙的柳眉一松, 两靥染上几缕轻快。
    楚郢紧绷的脊背也往下落了落, 沉甸甸的累累积压, 闷堵在心口许多日夜里的沉郁一扫而空, 不由舒了舒冷厉的眉峰。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 说道:“她死了。”
    “没事了……”
    重来一世,于他而言最大的遗憾,终于了了。
    风起云涌的长夜终又归于一片虫鸣鸟叫里的沉寂。
    此处离京都城有一段距离, 深更半夜的,宁莞也不想忙着往回赶,左右大概估计着, 王大人那边明日一早该是就能找过来的。
    林中倒了一片黑衣人, 无处落脚,宁莞便和楚郢去了浅溪边, 坐在岸边长了簇簇野花的草地上,水中盛着明月与碎碎星河,平静又耀眼。
    最近几日睡得并不大好,如今水风岚之事告一段落, 精神懈弛,不过坐了小会儿,便来了睡意。
    宁莞歪着头往他肩上靠了靠,楚郢扶着她,将人抱在怀里。
    挨得这样近,温热的呼吸就落在脖颈间,痒痒的,叫他下意识收了收力气。
    隐约听见几声梦中呓语,楚郢低下头,仿佛听见一声裴字。
    他阖了阖眼帘,长睫蹀躞。
    良久转目,视线穿过火光渐歇的树林,远望着水风岚那处,默然片刻才抬起手来,动作轻缓地抚着她的长发。
    你再等等,他很快就回来了。
    ……
    宁莞睡了一个好觉,直至天光大亮,朝霞凝露。
    她从铺展的黑色披风上坐起身来,摇摇有些发酸的脖子,到溪边掬了一捧水,做简单的收拾。
    待彻底清醒过来,她才循着声,找到正在练剑的楚郢。
    她也不近去打扰,就立在一边,抵着树,微歪歪头,含笑看着。
    楚郢顿了顿,还是收剑过来。
    太阳渐渐升起,照在身上也是热得很,两人另寻了个阴凉处,坐在一起吃了些新鲜的野果子饱腹。
    水风岚手下的那群的黑衣人尽数都已经醒了,不过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宁莞也不理会他们,闲得无聊,便拉着楚郢到处走走。
    四周没有住户,不闻人声,亦无鸡鸣犬吠,只有溪水哗哗,鸟雀啁啾。
    这样的,倒是安宁极了。
    宁莞合住了他的手,弯腰摘了一朵野花,楚郢接过,犹豫了一瞬,别在她发髻上。
    宁莞笑着,又握住他的手。
    展着透明薄翅,状似蜻蜓的飞虫稳稳停落月白色的裙角上,她也没注意,反是突然听见动静的楚郢往右边看了一眼。
    王大人一晚上没睡,国师被人半路截了道的消息一传到大理寺,他就盯着那小虫子盯了半晚上。
    及至中夜时分果然生出了翅膀,扑棱扑棱地就要往外飞。
    先不说一旁的卫世子和魏公子诸人如何拍桌惊奇,王大人他倒是习以为常了,反正宁大夫那里稀奇古怪的虫多的是,他还见过会吐丝的毒蟾蜍呢,也不至于看见只小蜻蜓儿,就在面儿上失了颜色。
    虫子出来了,本当时就可以出来寻人的,然夜里黑灯瞎火,打着灯笼连人都看不清楚,就莫说一条虫啊,只能熬啊熬,等到天际泛白,才一路找来。
    王大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第一个钻进离京都城几里地的一片郊野深林里,领了夷安长公主嘱咐的魏黎成紧随其后。
    一转过去,临近小溪,刚从繁盛的林叶中出去,就正正好看见手牵手靠在一起的两人,站在高树落下的阴影里,身后是粼粼波光。
    王大人:“!!”这么悠闲是怎么回事?事态不是应该很紧急,很要命的吗?
    还有,侯爷怎么在这里?
    不对,这好像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俩人为什么……
    宁大夫,说好的你和他有过节呢?咱能不能说话算数?!
    王大人是真的很憷宣平侯,抖了抖腿,抱着长锏默默往后退了退。
    魏黎成不自在地摸了摸额上的汗,也别过头,舒了一口气。
    左右没事就好。
    不过,这个情况……他回去是不是应该给远在齐州的外曾祖父传个信?
    宁莞这才发现他们,侧了侧身,不慌不忙笑道:“你们可算是来了,这日头可晒人的很。”
    她拉着楚郢过去,指了个方向,“人都在那边,接下来就看王大人你善后了。”
    王大人顶着楚郢看过来轻飘飘的视线,哈哈干笑了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宁莞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忙不迭地就带着人飞快地跑了。
    魏黎成冲了宁莞做了个礼,清瘦的面容上溢着和煦的笑意。
    余下的事情便与宁莞没多大相干了,临走前,她将宁沛交给她的那枚玉佩扔进了河水里。
    她不是宁家人,如何处置都不妥当,就遂了宁沛的愿,扔了它吧。
    回程的路上,宁莞一人坐的马车,楚郢则骑得马。外人太多,又没有名正言顺的夫妻名义,到底有些礼节桎梏架着。
    路上无事,宁莞便撑头考量起以后的事来。
    北岐来使已经在路上,郗耀深最多一个月就会离开,以后也估计没有什么机会越过大靖边线,十有八九也见不着了。
    水风岚已死,宁家灭门之事落下帷幕。
    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了。
    现在似乎也就剩下一个楚郢的记忆问题。
    到底还是希望他能想起来的。
    </div>
    </div>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4.com/book/27613/6738517.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4.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