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那就是了，陆先生是大量饮酒导致的酒精性急性肝炎，但是不是很严重，这段时间要注意戒酒，我为他开一些药。”
    陆明琛总算是舍得说话了，他追问医生：“真的只是肝炎吗？”
    “还有一个问题。”他刚放下心来，心又因为医生这话悬了起来。
    后者补充说说：“年轻好，不过也要适当的节制，这位陆先生身体还有点肾虚。”
    陆明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倒是柳璟十分淡定：“辛苦医生了，麻烦您开药吧，说一下需要忌口的食物和其他注意事项，一周后我会带他过来复检的。”
    拿了药，打了针，付了钱，柳璟拉着陆明琛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陆明琛还有点情绪低落，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导致的精神症状，还是别的原因。
    “不是没孩子吗，怎么现在不高兴起来。”
    陆明琛没有搭理她，作为一个女人，她是无法够理解自己年纪轻轻就肾虚的痛苦感的。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陆明琛觉得有点奇怪：“这不是回去的路吧，你想带我去哪？”
    柳璟保持神秘，一直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出声：“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我把咱们两个的证件都带上了，身份证还有户口本。”
    “所以？”
    柳璟把车子停了下来，眼前的建筑上头的三字招牌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所以，这地方都到了，我们不如去结个婚？”
    ☆、81|023.09.08
    “顺便结个婚？”陆明琛一脸正经地看着柳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璟的长睫毛低垂，用一种更奇怪的眼神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她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彼此之间都只有对方。虽未曾有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实。结婚,说起来也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她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安定下来的年纪。
    柳璟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还是说，你不愿意？”
    “没,没,没有！”重要的事情，陆明琛一激动就说了三遍。不过柳璟并没有因为他的否认而缓和面上神情,陆明琛又赶紧在后面解释。
    “我真的没有不情愿，就是太惊讶了，而且这个会不会太突然。再说了,你不觉得现在结婚有些早了么？”
    “法定结婚的年纪是多少年纪？你现在是什么年纪？”
    “法定结婚是二十三，女性满二十周岁,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明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都已经马上奔三的人了,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他严格意义上来算，只是个花骨朵，但也不算小了，不是那种青葱得能掐得出水的美少年了。
    倒是柳璟，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对方才十六岁，虽说后来为了方便，她改了身份证上的年龄，但按照实际年龄来算，他其实是老年吃嫩草来着。
    都是柳璟平日里表现得太成熟了，压根就不像二十出头的人，他早早忘记了这个事实，一时间想起来，不免有些受打击。
    柳璟看他这个样子，很是失望地叹口气，自个下了车走了。
    等陆明琛反应过来，司机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而且他翻了下，柳璟把她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带走了，就剩下他的在这里，显然是对他失望了。
    陆明琛有点惊慌失措，他也不知道柳璟是什么时候走的，环视一周，也看不到柳璟的身影。
    本来想跑下去寻，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立马拨通了柳璟的电话“你在哪里？我都找不到你。”
    陆明琛的语气很是委屈，不过柳璟的态度依旧很是冷淡：“哦。”
    只回了一个字，对方就沉默下来。陆明琛觉得不大对劲，看了眼手机屏幕，屏幕黑掉了。他心里咯噔一声，立马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还好，仍然是显示通话中。
    “柳璟，你怎么不说话？还在吗？在的话，吱一声就好了。”
    柳璟把拿远了的手机又拿回来一点：“刚刚风太大，没听见，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明琛稍稍心安：“你现在在哪，我这就一晃神的工夫，你人就不见了。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就留我一个人在车上。”
    “车子不是安装了导航吗，你又不是不会开车。这也不算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就是你出生的城市，随便找个人问，保证迷不了路。”手机里传出来柳璟的叹气声，“刚刚那个情形，我怎么好继续待着。我现在在买东西，过会自然会回来。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先玩会手机。”
    “你是不是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了，我也……”我也没有说不同意啊，就是事情太突然了，难道连想的时间都不能给我吗？
    陆明琛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柳璟就把电话给挂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开着天窗，整个人在冷风中反省。
    在柳璟出去的这段时间，他总算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向自家表妹询问：“我说，一个女人啊，如果主动向男人求婚，然后那个男人犹豫了，她是不是会很生气？”
    毕竟后者也算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红娘，又是女人，多少能够理解一下柳璟的心情。
    “表哥你问这种事情干什么，难道你被人求婚了？”电话里的女声突然就兴奋起来。
    陆明琛不会向柳璟耍脾气，对自己的小表妹就没有多少耐心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就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对方嘟囔着：“要让人家帮你还这么冷酷无情，你这种人也会有对象，真的是老天爷瞎了眼。你先告诉我，这女的和男的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陆明琛不解：“感情好坏对这个有影响吗？”
    “当然有影响了，如果这女的对男的爱得死心塌地，男的对她一直冷酷无情，不拒绝才不正常呢。如果两个人之间感情一直很好，那肯定会生气了。毕竟女孩子面皮薄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结果被拒绝了，肯定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哪里面皮薄了。”这回忍不住嘟囔的换成陆明琛了。
    听电话的人显然很会抓住重点，当下就问他：“还说不是你，快点说说看是怎么回事？我家偶像向你求婚了？啧啧，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拒绝，真不怕自己没了女朋友啊。”
    陆明琛的女朋友是谁，她也是知道的。自己这位未来的表嫂一直以来就非常有能力，陆明琛已经够厉害了，柳璟的人生那就和开了挂一样。
    她每次看这两个人在一起，总觉得自个高岭之花一般的表哥在柳璟面前就和只小绵羊一样的，求婚的事情变成柳璟来做，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表哥，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和她结婚呢，还是不想。”
    陆明琛这次回答得很快：“自然是想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想，当时会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是因为他太震惊了好嘛。其实当时他也傻，应该什么都不想，管它是不是在做梦了，先一口答应下来才好。
    “那你还不马上答应，要是我，我肯定会先答应下来，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这个话还用你说。”陆明琛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自己打电话求助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了电话，陆明琛又开始继续后悔他先前犹豫的行为，他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被驴给踢了，当时怎么就没有赶快答应呢。不说反客为主，表现自己男人的一面，好歹也要牢牢抓住机会才是。
    陆明琛正懊恼着呢，车窗就被人敲了敲，他抬起头来看，不是别人，正是生了他气离开的柳璟。
    他激动地起身，结果脑袋就磕到了车子的顶，疼得他泪花都条件反射地彪了出来。他伸手抹掉那一丁点生理性的泪水，脑袋也顾不得揉，打开车门抓住柳璟的手：“你刚才去哪里了？都出去这么久了！”
    “不是说了，有点东西要买吗？你有没有饿，我刚刚顺手买了点椰蓉面包，一米日光家的。这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还是回去吃比较好。”
    说完了，她就打算钻进车里开车，打算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柳璟的大女子主义并不算严重，只是做上位者久了，她习惯主动，也讨厌别人拒绝。
    在婚事上，她一向严谨，绝不轻易开口，被拒绝肯定是会产生挫败感。更何况，没有哪个人喜欢被拒婚的滋味，陆明琛的迟疑显然是一种变相的拒绝，这让她产生了不大舒服的感觉。
    为了显得不那么丢人，她觉得统统把事情忘掉。反正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有孩子，有没有那一纸婚书看起来都没区别。
    她刚这么想着，陆明琛就牢牢拽住了她的手：“我们结婚吧。”
    柳璟：诶？！
    看到她惊讶，陆明琛受到鼓舞，再接再厉说：“先前我就想和你说了，我没说自己不同意的，只是太高兴了。所以愣住在那里了，而且求婚这种事情，是我们男人该做的，哪能让你来做。”
    他瞅了眼车上放着装证件的袋子，一把抓了起来塞到柳璟手里：“现在我人在这里，户口本也在这里，请问柳璟柳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柳璟面上露出微笑来，然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嫁。”
    看着陆明琛陡然变大的瞳孔，她才说：“我这个人不嫁的，只娶。换种这里的说法，是结婚。”
    她含笑说：“我愿意成为你的伴侣，相互扶持的那一种。”她注定不可能成为那种洗手作羹汤的贤内助。
    陆明琛有他自己的事业，她也不会强求他为她改变什么。
    陆明琛一开始真的被她吓到了，还好柳璟后面一句话说得及时，生怕柳璟再后悔，他赶忙拉着人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再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就多了两个红本本，上头印着两张看起来有点傻气的一寸照片，丑是丑了点，但是上面人笑得很甜。
    领完证之后，陆明琛整个人就一直处在很恍惚的状态。一直到两个人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还处在这种傻里傻气的状态。
    他时不时地摸一摸兜兜里的证件，时不时又喊一句柳璟的名字：“柳璟。”
    柳璟应道：“嗯？”
    陆明琛说：“没事，我就喊喊你的名字。”
    柳璟接着夹面前的菜吃，等她吃完一小块炸得喷香的猪排的时候，陆明琛又喊：“柳璟。”
    柳璟很是配合的答：“我在。”
    ……
    “柳璟”
    “我在”
    “柳璟”
    “在”
    “柳璟”
    “……”
    最后一次陆明琛总算是舍得多带一句话了：“柳璟，我们真的结婚了对不对？”
    第一次结婚嘛，再怎么稳重的人，也还是兴奋的。柳璟咽下一口生菜，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句。
    陆明琛整个人都非常兴奋，又接着问：“那我现在就是算是有老婆的人了吧？”
    “对。”
    问完了这句话，陆明琛总算是舍得消停了。
    不过，在两个人吃晚饭到小区边上某情路小公园遛弯的时候，他又开始了对这几个问题的循环重复。这样浪费时间又无聊的对话，柳璟愣是极其有耐心地陪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皎洁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形被拉得很长很长很长。
    抬头望一望和记忆里没有多少区别的月亮，又侧过头来偶尔看一看身边的今天格外聒噪的男人，柳璟不自觉感慨万千。她有点想念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那些鲜活的面孔了。
    因为分了心，原本两个人是并排走着，不知不觉地，陆明琛就走到她前面去了。
    在前头放慢脚步等了一会，也不见她跟上了来，陆明琛干脆停了下来，朝着她招了招手：“你傻站在那干什么呢？”
    “没什么，马上过来。”柳璟的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脚步也越发的轻快起来。
    不过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平等的体制，巨大的财富，还有她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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