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归来2

    这样的大雨天, 信鸽是不能用了。楚俭用训练好的小老鹰给京城镇北侯府上的人传递消息。然后再由他们把消息传进东宫给铮儿。
    楚元一行原本准备再赶四十里路才歇脚，这会儿离天黑就还早。
    铮儿收到消息时还没有离开东宫。如今事务繁多，他很少有机会申时准点下衙。反正他回去也是一个人, 便也不着急。
    两个叔叔还住在东宫读书，钺儿也在太学读书。大家平日其实就是休沐的时候碰头。
    他每天都习惯了当日事、当日毕。尤其今天还下了大雨，于是安心在值房加班。
    还准备等会儿和同僚一起吃热锅子。
    收到叔公和叔祖母回来, 并且在温泉庄子撞见了秦姑娘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赶紧去求见太子。太子这会儿已经回后院了，在小书房待着。知道他找来便让直接进去了。
    铮儿见礼后往太子左右看看。
    他会意的屏退左右，有点紧张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殿下, 臣的叔公和叔祖母回来了。他们遇上大雨，就近去温泉庄子上躲雨了。他们叫臣现在过去, 臣这就要走了。”
    太子肯定是不能去的。堂堂太子冒着大雨出城, 这可不是小事。肯定会引起各方关注的。想隐瞒的事情立时就能大白于天下。
    太子吃惊之下站了起来。他有点怕楚元这个师傅，怕他对自己失望！
    铮儿这会儿也没话安慰，而且他不能耽搁时间。他告退出去，到宿处找两个叔叔。
    谨言、慎行已经吃上热锅子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用砂锅煮着菜，边煮边吃也好去去寒。
    看到铮儿他们高兴的道：“铮儿快过来。来人，加副碗筷！”
    铮儿站在原地道：“小叔叔，叔公和叔祖母回来了。这会儿被大雨阻在了温泉庄子上。我已经替你们向太子殿下告假了。”
    谨言、慎行立即顾不上吃热锅子了。娘和妹妹中途还回来过三回给他们庆生, 爹是真的六年没见了。
    呦呦那丫头, 这都十二了吧。咚咚更是生下来就没见过。
    铮儿怕他们赶路的时候饿，吩咐宫人把能直接吃的小吃打包带上了。
    他们三个到太学宿处叫上钺儿。四叔侄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骑马出城, 再晚要关城门了！
    就这样, 落在最后的钺儿也险些没能出得了城。
    守城门的都在关门了, 他纵马从中间穿过的。
    谨言笑, 在大雨中提高声量道：“钺儿你不行啊。别成天看书了, 骑射不能丢啊！别拿你太学的同窗当对照, 你肯定比他们强多了。”
    钺儿道：“摇叔，我不就慢你一步么，别叨叨了！”说着一夹马腹追赶了上来。
    雨天不好走，视线不好，路也滑。幸好官道上没有多的人，他们可以尽情飞驰。
    这一骑就是一个时辰，总算在天黑尽之前赶到了。
    “爹|叔公，娘|叔祖母——”
    四个小子到屋檐下摘下斗笠、披风。衣摆和裤腿上满是湿湿的泥点子，穿着不大舒服。衣服也有些湿漉漉的。雨太大了！
    呦呦走出来，“呀，你们全来了？”
    感觉有点陌生，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慎行道：“那还能落下谁不成？”落下了谁，回头知道了不得跟人急啊？
    慎行说着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呦呦啊，你怎么长这么快啊？”当初只到腰间的小丫头，如今也有了几分少女的明媚了。
    他们错过太多了！
    “哥，喊大名，人家早就入学了。”
    “哼，叫哥，你是又分不清我和哥哥了吧？”
    呦呦就嘿嘿的笑。谁过了几年还能一眼就分清啊？
    慎行看看妹妹，都快十二了，再几年就能嫁人了。已经不能抱了！
    不管，就装着刚见面不知道，再抱一回。
    他张开双手把妹妹抱了个满怀。
    他香香软软的妹妹啊，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谨言一看也立即上来，拉开老二自己上手抱了一把。
    然后是钺儿，“姑，你长大了啊！”
    铮儿心头虽然忐忑，也上来抱了一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刘小混抱着咚咚出来，见状笑道：“师傅和姑姑让你们先去厨房喝姜汤，然后换衣服、吃饭。”
    那四叔侄惊喜地道：“小混|小混哥——”
    然后看到他抱着的咚咚。刘小混是让咚咚的背心贴着自己的胸口，所以小家伙也是面朝着四叔侄的。
    他听说了这是哥哥和侄儿，而且他们长得和爹爹也像，但是感觉陌生得很。而且他不太高兴他们一个个的抱姐姐，所以虎着脸看着他们。
    谨言第一个上手，捏了下小家伙肉嘟嘟的脸。
    咚咚怕他们又排着队来捏自己，抬起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更不喜欢这些人了！
    刘小混道：“行了，来日方长。赶紧喝姜汤，换衣服去。一个个想得风寒不成？”
    等四叔侄收拾好过去，就见到咚咚趴在谢穆宁怀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告状。
    谢穆宁看着他们，眼中有点发热。
    就连楚元都有点动容，走的时候还都是小娃娃，这会儿都成少年郎了！
    看到铮儿，他稍微冷静了些，“先吃饭，吃过饭再说话。”
    四叔侄一起坐下。谨言道：“爹，娘，我是谨言，你们还能分得清吧？”
    楚元道：“我就没想着要分，反正都是我儿子。”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楚元他们已经吃过了，温泉都泡过了。谢穆宁抱着咚咚看着几个孩子吃，思薇拿着公筷帮他们夹菜。
    这天气，自然还是吃热锅子舒服。
    四个人路上就饿了，找了避雨的地方把铮儿打包的小吃分着吃了垫了个底。这会儿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
    楚元看女儿忙不过来，也拿了双公筷给他们服务。
    四叔侄两手端碗，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几年不见才能有的待遇啊。
    楚元道：“赶紧吃吧，不够还有，管够！”这庄子上菜蔬、鸡鸭鱼肉都是现成的。
    谢穆宁在哄着咚咚叫哥哥。
    见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看着自己，咚咚对对手指，“哥哥——”
    谨言和慎行应了一声，盘算了一下，“他比我们小十一岁多呢。”
    铮儿和钺儿对视一眼，比他们小得更多。但那又怎么样呢？
    两人齐声道：“咚叔——”
    咚咚咧嘴笑，大声的答应，“哎——”叔算什么，在北境几个小娃喊他叔公呢。
    四叔侄放开了吃，吃完一锅菜和肉，谢穆宁又让下人再添了一锅。
    中场休息的时候，四叔侄都过来抱了抱咚咚。
    谢穆宁道：“舅舅在屋里，你们都去和他打个招呼。”
    檐坎很宽，雨飘不进来，不用撑伞就能走过去。他们一大家子和明章还有西厢的秦姑娘安顿在这第二进，家将和下人就都在第一进。
    明章坐在逍遥椅上休息，见到他们笑道：“吃好了？”
    抱着咚咚的谨言道：“舅爷爷，还没，中场休息。”
    明章点头，“嗯，都是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是吃得多些。”
    等到吃完了，楚元问三个小的，“西厢那姑娘......”
    三个小的一脸的茫然，什么姑娘？
    “铮儿，你跟我进来。”楚元起身往里屋走，铮儿低着头跟上。
    那三叔侄一惊，终于反应过来思薇之前说的‘你们都来了’是什么意思。
    “娘，什么西厢的姑娘啊？”慎行朝西厢望望。
    谢穆宁道：“你们师兄藏了个姑娘在这里。所以夫君才叫铮儿去问问。不然也不会这么大风大雨的叫你们出城来。”
    咚咚拿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西瓜——”
    三叔侄面面相觑，钺儿道：“叔祖母，你们之前是不是还怀疑我们哪个啊？”
    谢穆宁笑，“是啊，吓坏我了。不过现在这情况也不比是你们哪个强。”
    谨言道：“棘手！娘，皇上非常看重太子殿下。”所以绝不会容忍哪个女人可能让他忘了自己的职责。
    那姑娘应该是师兄很喜欢的，但是家世不太好。
    慎行挠挠头，“可是太子殿下已经有五个妃嫔了。个个都家世显赫，而且明争暗斗的。”他们在东宫看多了都替太子累得慌，身累心更累！
    思薇倒吸口冷气，“那秦姑娘和她的孩子怎么办？”
    谢穆宁也有些吃惊，才十七岁就被安排了五个妃嫔了么。为了开枝散叶帝后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这里头肯定少不了政治考量。
    皇帝的身体是不能大选嫔妃的，那些想做外戚的家族当然只能瞄上了太子。
    她叹口气，太子从两岁开始大概就完全没有自己的人生了。这么多年他一言一行都是被尺子量过的，但做为一个人他心头肯定很多苦闷。
    “你们不要说漏嘴了，秦姑娘还怀着孩子呢。”
    这事儿不好收场啊。
    太子估计也是知道秦姑娘不适合进宫。但他情难自禁之下......
    如今怎么安置秦姑娘母子真的是很为难啊。
    谨言摸摸鼻子，“还好我们几个都不用联姻，也不用多娶来开枝散叶。”他们楚家如今人丁还是很兴旺的。
    思薇叹口气，“太子殿下不容易，秦姑娘也不容易。其实太子妃娘娘她们五个也挺难的！”
    铮儿很快出来了，楚元本来也只是问问情况。
    他是臣子，是十多年相伴成长的伴读、属官。太子有要求，他能不照办么？
    谢穆宁道：“好了，你们几个也都去泡泡温泉驱寒。呦呦跟我去陪秦姑娘说说话，省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那四叔侄都泡在温泉里。咚咚迈着小短腿、背着小短手绕着池子打转。
    楚元坐在一旁，看他们几个蠢蠢欲动的想把小家伙拉下水忙道：“你们不准吓到他！”
    谨言和慎行对视一眼，“哎呦，果然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啊。”
    楚元笑，“小儿子，大孙子，那都是命根子。要不你俩谁先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哥俩趴在汉白玉池壁上，“爹，说句老实话，你以为是我们干了坏事的时候什么想法？”
    楚元抱着胳膊道：“一开始真让吓了一跳！老子二十四了才成亲。你们要是十四岁就差不多要当爹了，那也太早了吧！”
    爷仨正说着，面前忽然溅起好高的水花，咚咚自己跳进温泉池子了。
    两个哥哥被溅成了落汤鸡，就连楚元的衣服都让打湿了不少。
    铮儿和钺儿哈哈笑出声，他们方才一直看着没出声。
    谨言、慎行一起动手给小弟扒衣服，“臭小子，扒了你！
    “爹|叔公，你也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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