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你脸色不好。”林寒拉着闻欣去吃饭，没两口就放下筷子，小口地喝着水。
    “胃有点难受。”林寒蹙着眉，右手捂着腹部，“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要不给自己放个假稍微休息一下吧，你这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真的要好好注意。”
    “嗯。”林寒垂着眼，看不清情绪，“我爸上次打电话过来，大概是又想让我回家相亲。”
    她语气低得辨不出情绪，一双失焦的眼睛让闻欣看着心疼。
    “你羡慕过什么人么？”林寒头靠在窗边，像是一时兴起问出的问题。
    “当然了，超级羡慕你。”
    林寒闻言团了个纸团朝闻欣扔过去，不耐烦道，“好好说话。”
    “真的羡慕你。”闻欣停下咬吸管的动作，朝林寒笑笑，“这世界上很多人活着都不知道想要什么，你知道的，就是那种被时间推着走，飘到哪儿算哪儿，可是你不一样，从我认识你，你就是那种对自己特别负责，特别清楚自己要什么的样子。”
    “我不是活得明白，只是不喜欢做梦而已。”她跟大多数人不一样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有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过。
    她有一个不太健康又稀松平常的童年，儿时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她知道生活不易从小就懂得不能任性，可是明明已经足够懂事，却还是拖垮了母亲的身体。
    从什么时候开始懂得只能靠自己生活的呢？林寒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大概是妈妈进了急救室她哭着打电话给那个父亲，却换来一串串忙音开始的吧。
    她从那个时候知道要自力更生，也从那个时候戒掉了依赖和期盼，这个世界上，连亲生父亲都不能依靠，还有什么值得奢望。
    “今天看到乔田发火我甚至有一点羡慕，我从来都没有过那么理所当然的时候。”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打开门看到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还不睡？”
    “你不是说回来煮饭的么？”
    “噢，”林寒顿了顿，弯腰换鞋，“我忘了。你不是要陪乔田？”
    “她男朋友追回来了。”她弯着腰还未起身，陆墨上前贴住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指沿着腰线往下一寸寸的研磨。
    “我有点累。”林寒握住他作乱的手指，直起身远离了他几分。
    “你生气了？”
    “没有。”林寒眉眼间透着无奈，耐心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累，你知道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没必要处理这么多不必要的情绪。”
    “你觉得我多余了，嗯？”陆墨上前拥住她，唇舌在颈间游走，修长的手指挑开她胸前的纽扣，把玩胸前的雪白，“你是我女朋友，生气发火都是理所应当的，没必要憋着。”
    “可是我没有底气。”林寒挣脱着从他怀里跳出，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今天最冲击我的，不是乔田说她怀孕了，而是她说你们是假恋爱，只是假恋爱就能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让你从我身上找她的影子，陆墨，你是有多爱她？”
    “我不爱她。”他言语中有了怒意，“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其他人。”
    “好吧，你不爱她。”林寒懒得跟他分辨，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可你也没那么爱我。或许根本不爱，只是有一点喜欢。”
    “我没......”陆墨急着否认，说到一半又叹了口气，“我们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吵架么？”
    “是没必要。”林寒耸耸肩，走向卧室拿换洗衣物准备洗澡，“两个人彼此喜欢又在一起，这就够了，没必要纠结谁爱多一点谁少一点，只不过你问我就答了。”
    陆墨冲了个澡回到床上的时候林寒已经快睡着了，双手扶上她的腰，摸到了一层硬硬的布料。
    “林寒，林寒。”陆墨在她耳边轻喊，“把束腰解开再睡，这么紧你会难受的。”
    她不怎么用这东西，除了宴会穿礼服的时候用，平时都放着生灰。
    “嗯？没事。”林寒半睁着眼嘟囔，“我胃有点疼，这么压着会好一点。”
    “胃疼？怎么会胃疼，你吃药了么？”陆墨掀开被子准备去拿药箱被林寒一把拦住。
    “吃了吃了。”林寒手钩住脖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姿势，“好困，别动了。”
    陆墨半起身看着林寒的睡颜，从手机里翻出助理的微信，让他预约明早医院的身体检查。
    “我该怎么办，林寒？”陆墨抱紧怀里的人喃喃自语。
    他对乔田，就算没了男女之情，这么多年的守护也已经变成了习惯，根本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可是林寒又确确实实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到底要怎么办。
    ——
    第二天一早陆墨抱着还没睡醒的林寒去卫生间洗漱，“帮你预约了身体检查，吃完早饭我们就去。”
    周末大好时光不睡觉，让她去医院闻消毒水的味道，林寒气得拼命挠他的肚子，“我没病，你倒是要去脑科检查一下。”
    “那正好，一起去。”陆墨扣住林寒的手将她锁在餐桌上，“吃饭。”
    混蛋，还知道憋气。她挠了半天的肚子根本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到了医院林寒就被推进了内科，检查花了半天，她坐在休息室百无聊赖地等结果，陆墨拿着化验单进来的时候脸色沉地可怕。
    “怎么了，癌啊？”她看陆墨脸色不好故意打趣。
    “胡说什么！”陆墨走到她旁边瞪了她一眼，“轻度胃炎。”
    “噢，”她躺在按摩椅上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那怎么办？”
    “先去打吊瓶。”
    “其实我觉得，配点药饮食清淡点就差不多行了。”她想到那些针头就头皮发麻，步子都迈不开。
    “嗯，”陆墨认同地点点头，“药得吃，吊瓶也要打。”
    “......”
    闻欣赶到的时候林寒吊瓶已经挂上了，陆墨坐在一旁研究食谱，准备将林寒这一个月的饮食全包了。
    “这是怎么了？”闻欣神色夸张地扑到林寒身上，“怎么才离开爸爸一会儿就出事了呢？”
    “滚蛋！”闻欣还没扑到就被陆墨按到了一旁，“当心针头。”
    “噢噢，是是是。”闻欣朝他吐吐舌头，“陆总好。”
    “没事，你喊我陆墨就可以。”
    “我刚在外面看到乔田了，她怎么了？”有陆墨在一旁，闻欣呆着尴尬开始没话找话。
    “乔田？”陆墨眼光从手机上离开，“她来医院了？”
    “你去看看吧。”林寒朝他皱眉头，“我俩想说说话，你别在这儿站着了。”
    “那我一会儿过来。”陆墨收了手机朝门外走。
    “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说劈了。”
    “没事。”林寒拿过手边的苹果扔给闻欣，“给爸爸削一个。”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闻欣拿着水果刀朝林寒指手画脚，“公司里都在传乔田跟陆墨的事情，都说你是小三。”
    “说就说呗，反正我不是。”林寒拿出手机听音乐，“他自尊心强，要是被公司知道自己是被三的那个心情不好。”
    “那你呢，”闻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就没自尊心么？”
    林寒玩手机的手顿住，手机扔到闻欣怀里，“无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