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节

    其已然恢复了原本身形，只是整个人脸色苍白如雪，七窍之中都有一道金线缓缓流淌，如蚯蚓一般蜿蜒而出，左侧肩头处还冒着丝丝缕缕黑色烟气。
    待那黑色烟气散去，便可看到他的左肩下已经空无一物，一整条手臂受到天道侵蚀，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抬起仅剩的右臂，擦了擦满脸的金色血液，浑身颤抖不停。
    在其身侧，一道银色光门亮起，南宫婉的身形从中一闪而出，眼看着前方虚空中的破碎景象，尤其是那道横贯天幕的巨大裂痕，心中震惊不已。
    “夫君……”南宫婉回过神来后，忙搀扶住韩立，轻唤了一声。
    韩立脸上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古或今，被我们杀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送你离开
    “真的吗？那太好了！”
    南宫婉先是一喜，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虚空中查看了一圈，有些迟疑的问道：
    “那他……”
    “为了灭杀古或今，他全力运转轮回法则，逼出了古或今的神魂，彻底融入了天道。”韩立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南宫婉闻言，目光微微一颤，眼眶中也有些湿润起来。
    只见其并指在自己眉心一点，随即向外一扯，一道虚光人影随即被扯了出来。
    韩立目光一扫便认了出来，那正是甘如霜仅剩的一点残魂，其所幻化出的虚影十分微弱，如鬼火一般飘摇不定，眼看着就要消散开来。
    这时，虚空中悬浮着的一块残缺物件上，忽然暗红光芒闪动，同样有一缕残魂飞掠而出。
    韩立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就发现是那六道轮回盘竟然还有残存一角，收纳了轮回殿主的一缕残魂。
    其魂影同样虚无缥缈，可飞出之后，就立即迎向了甘如霜的神魂，抬手挽住了她的肩头。
    两者相互依偎，一起回身看了一眼南宫婉和韩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代我照顾九真，自此天地无憾……”隐约间，韩立识海中似乎响起了轮回殿主的声音。
    不等他答话，那两个身影就已经缓缓升空，光满变得越来越暗淡，最终如一缕烟雾般消散在了天地间。
    “我会的。”韩立在心底默默答道。
    “对他们来说，这算是个好的结局吗？”南宫婉靠着韩立的肩膀，脸上神情有些哀伤，开口问道。
    韩立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他眉头忽然微微一蹙，扭头望向魔主，开口道：
    “石道友，当真就如此迫不及待？我们刚刚并肩生死一场，难道就不能珍惜这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机会？”
    南宫婉闻言，也忙扭头看去，就见魔主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掌天瓶身侧，将其抓在了手中，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
    “韩道友弄错了一件事，我与你们联合，并非是反对古或今的行动。相反的，我倒是很赞同他的看法，只可惜他比我更早做到了这一步。”魔主已经恢复了人形，淡然说道。
    韩立看了一眼他，对南宫婉说道：“还得让你先回去，再等我一等。”
    “你自己小心。”南宫婉一阵迟疑后，还是决定相信韩立，点了点头道。
    “不会太久的。”韩立说着，挥手打开了银色光门，重新将南宫婉送回了花枝洞天。
    “强者步步登天，经历了多少劫难灾殃，为的不就是能从心所欲？可偏偏有个天道欺压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道友左臂为天道吞噬，不就是如此，难道就不想掀翻这惹人厌烦的天？”魔主没有阻止韩立的行动，单手指天，傲然说道。
    “曾在凡俗古籍中看到过一句‘从心所欲不逾矩’，不知石道友听没听说过？天道准则之下，强者自可从心所欲。可若人人争强而不守天道，这世间岂不要一片混沌无序，没了凡俗星火点点，没了山上繁花锦簇，没了天上皓月当空，这世间还有甚滋味？”韩立笑着反问道。
    “没想到韩道友这等枭雄，还有这庇护世间弱者的妇人之仁？”魔主放声大笑道，笑声回荡天地间，经久不绝。
    “非打不可？”韩立一笑置之，问道。
    “不是非打不可，是韩道友你非死不可。眼下你损伤太重，此时不杀你，我日后再无安心之日。”魔主面带笑意，声如寒霜，一字一句的言道。
    话音落时，其身躯微微向后退开一步，却是直接撞入了一层空间涟漪，直接消失不见。
    韩立对此早有所料，身上时间法则波动荡漾而开，一掌挥出，身外方圆万里的虚空，时间流转瞬间凝滞。
    他目光一转，就看到虚空中一处区域裂开了一处微小缝隙，抬手便是一剑刺了出去。
    只听“滋啦”一声电鸣响起，一道金色电光瞬间迸射入了那处缝隙。
    紧接着，冻结的时间再次流淌起来，那处缝隙中传来一声轰鸣，虚空顿时炸裂开来。
    “看来你是真的伤势不轻……”这时，一个嗓音忽然从韩立身后响了起来。
    韩立还来不及回头时，一道银光已经当头贯下，强大的空间法则之力层层笼罩，直接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随着他们一起去吧！”
    一声爆喝响起，魔主五指如钩，上面魔气缠绕，闪烁着银色寒光，直接朝着韩立头颅抓了过来。
    韩立先前斩杀古或今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法则之力和仙灵力，此刻是真的无法避让开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法之际，他的身前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甲虫凭空飞射而出，一头朝着魔主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魔主整个人直接被撞了回去。
    挡下这致命一击后的金童，回身便朝着虚空一阵撕咬，硬生生将韩立身上那层空间法则之力给扯断了开来。
    “噬金仙……道祖。”魔主稳住身形后，惊讶叫道。
    他只知道韩立身侧常年有一噬金仙陪伴，却不成想此虫已经进阶道祖，而先前大战中，噬金仙从头至尾都并未露面，轮回殿主也不知为何，并未告知他此事。
    魔主的伤势不算重，但此前为了灭杀古或今消耗同样巨大，面对韩立和金童联手，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胜算，可眼下已经与韩立势成水火，若是今日不能除了他，等其恢复实力之后，情况只会更糟。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小瓶，掌心中一阵银光闪烁。
    小瓶瓶口处一道银光亮起，无数银色光丝从中流溢而出，没入了他的掌心。
    魔主双目顿时圆睁，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神情。
    他只觉得一股股强大无比的空间法则之力，正顺着小瓶不断涌入他的体内，让其有些亏空的丹田处再次充盈起来。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魔主忍不住畅快笑道。
    韩立见状，却是丝毫不意外，事实上他笼在袖中的手掌，正飞速掐着法诀。
    先前进入小瓶内的空间，他虽然没能将小瓶炼化，却与其结下了深厚联系，隔空催动自然不是问题。
    眼下并非是魔主在自主吸取空间法则之力，而是韩立正操控着小瓶，强行灌输进他体内。
    很快，魔主便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随着越来越多地空间法则之力涌出，里面混杂着的丝丝缕缕的混沌法则之力，竟也开始朝着他的体内钻去。
    等他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韩立，你……”
    他口中才说出半句话，浑身上下就开始四处鼓胀，一道道混沌光团接连破体而出，生生将其身躯撕扯成了碎片。
    只见碎片当中，一道银光凝聚而成的微型八骏车驾上，坐着一个银色的神魂小人，驾驭着车马一闪之下，就欲遁逃。
    “你走不了的……相识一场，还是让我来送你一程吧。”韩立轻叹一声，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下，一层时间波动涟漪已然荡漾开来，虚空再次凝滞，八骏车驾被禁锢在了虚空当中，纹丝不动。
    韩立丝毫不受影响，迈步而过，很快来到了跟前。
    他一手将八骏车驾和魔主的神魂摄入手中，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一捻，那银色车驾和神魂就尽数化为了一层缥缈光点，消散于无形。
    韩立环顾四周，看着周遭虚空一片混乱，心情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目光，抬手一招，将小瓶重新收入手中，轻轻摩挲着其上熟悉的纹路，心神逐渐安定了下来。
    这时，小瓶墨绿叶片上的脉络忽然亮起一阵金色光芒，丝丝缕缕时间法则之力流淌而出，缓缓汇入韩立的体内，如甘洌的清泉滋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处仙窍。
    韩立一身疲惫逐渐扫去，双眼之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混沌法则的影响余波正在逐渐消退，被扰乱的天道也在逐步重回正轨，天地肃清，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本来的元气。
    只是当他仰头望去，头顶上自己劈出的那道虚空裂痕，却丝毫没有弥合的痕迹。
    那里似乎时间停滞，空间冻结，轮回不涉，多半永远会如一道横亘在真仙界所有人心头上的伤痕，成为这场万古祸事的证明。
    破碎的中土仙域已经不可能再回归本来面目，大部分的疆域都已经彻底崩毁，另有不少区域在先前的交战中落入了虚空，已经变成了如同小南洲界群一样的失落界域。
    不过，这里本就浓郁的天地灵气，在天道运转重归正常后，也在重新填补回来，想来再过个百万年之后，那些分散的碎石尘埃多半会重新聚拢，再次凝成一座小型大陆，作为一处绝地秘境，重归于世。
    如此处一般，受到波及的其他界域，也在逐渐修养恢复中。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号令群仙
    各大仙域，包括各下界界面的震荡先后平息。
    “这场浩劫终于过去了吗？”
    各个界面，无数劫后余生的生灵，望着头顶逐渐拨云见日的天空，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心中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自天地初开，亿亿万年以来，这或许是一场称得上几近灭世的大灾，但却绝不是唯一的一次。
    只是在岁月之河的流淌下，天地生灵大多健忘，只要一个界面没有真正被毁灭，只要这个界面上还有生灵能过活下来，历史便会延续。
    灾难中，旧的平衡被打破，新的平衡逐渐建立。
    正所谓，不破不立，往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都是由灾难所孕育。
    ……
    九幽冥界，黄泉大泽深处。
    甘九真看着茫茫轮回之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已然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低啸之声，一道暗红光芒从天而降，落在甘九真身前，令甘九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但当她看到这一团暗红色光芒后，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这团暗红色光芒就这般悬于甘九真身前，周遭红光骤然消散，露出了其中的一个圆盘，赫然正是六道轮回盘，上面有一个淡淡的印记，看起来似乎是一张有些普通的男子脸庞。
    甘九真缓步上前，抬手轻抚轮盘上的印记，神情渐渐变得坚定，口中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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