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目的餐厅。
    看到黎戈原来是带她出来吃饭而不是想卖了她，白珑慧高兴得一时忘形，竟亲近地挽上了他的手臂蹦跳着往里去。
    黎戈感到全身都不自在，脸色不好地甩开她。白珑慧也自觉到不对，悻悻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老实跟在黎戈后头。
    整个餐厅装潢都是美式乡村土风，配这座中西文化贯穿的城市有点说不出来的微妙契合感。白珑慧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
    但更妙的还在后头。
    热情的服务生很快就来到他们的桌边。只见她穿着超显身材的超低胸短裙装，令没见过世面的白珑慧一下子羞得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好猛地低下头去假装看菜单。
    服务生似乎看穿了白珑慧所想，虽然不解怎么会有女生到这餐厅来，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温柔地只向黎戈询问要点些什么。
    “吞拿鱼三明治，鸡肉沙拉不要芝麻菜。”然后扭头看了看白珑慧示意她点单。
    “我啊……”白珑慧这时候才赶紧的认真看起菜单来，一脸纠结。
    “给她烤鸡汉堡这个套餐吧，饮料要可乐，谢谢你。”不等白珑慧最终决定，黎戈从她手中抽走菜单，递回给眼前火辣的兔女郎小姐。
    “喂！”白珑慧恼得作势要锤他，但最后自己还是怂地收回了拳头，“干嘛带我来这样的地方！变态！”
    “约了个人，是我大学时的校友。”黎戈拿起手边的冰水杯子喝了一大口，喉结好看地上下蠕动，眼神始终没有移开门口的方向。
    看起来他真的有被刚刚那位辣妹给“热”到！看给饥渴得！白珑慧在心里没好气地想。
    “他目前在RLK事务所工作，说是自己手下有实习律师的工作机会，”黎戈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已经跟他说好了，但还是想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所以待会你想要的条件直接跟他本人谈就好了。”
    白珑慧愣愣地看着他，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惊于是嘴巴忍不住呈现个“O“的形状来。
    她原本以为黎戈只是想困住她，像精神囚禁暗室里那两姐妹一样，没想到居然会真心给她找工作！赋予她上班自由！于是白珑慧忍不住兴奋地联想上班后怎么从黎戈家逃走的情景来！
    黎戈觉得好笑，挥着叉子在她眼前舞了舞示意她快回过神来。
    “可是……”回过神来的白珑慧想起自己那些个并没有任何闪光点的经历，还是忍不住理智地隐隐吐出担心，“人家也不一定录取我啊……”
    “那又怎么样，”黎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似乎透着一丝嘲讽，“你现在花的都是我的钱，工不工作也无所谓吧。”
    “你搞清楚我可没要求你养我帮我还钱！”说到这个白珑慧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黎戈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每天米虫似的养着她，他家里头那姐妹俩还家务事一件都不用她做，慢慢地把她着急赚钱的积极意志给磨没了，然后就这么好逸恶劳地把整个月日子过了下来。不过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黎戈这么一句不着痕迹的嘲讽，迅速就把她要努力找工作独立的小宇宙重新点燃！白珑慧心里暗自给自己命令，必须不惜一切把这个什么RRR的助理工作给拿下了！
    “我的戈～”头发丝儿全一丝不苟往后梳，戴着不知是装饰还是真近视用的复古金丝边眼镜，质地考究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挽在手上，只身单穿着一件合身剪裁的配套白衬衫。从外表看，一副典型精英港男的装扮跃于眼前，若不是一腔软糯的上海普通话从他嘴里倾泻，白珑慧还真的没心思看这种中环遍地的港男style多一眼。
    精致男眼里也没白珑慧，只朝着黎戈夸张地张开双臂迫切向对方送出一个大拥抱。似乎这样还不够，擎着自己妆容精致的脸蛋“左开弓，右开弓”的架势给了黎戈两颊连环贴面吻。
    黎戈也被这一连串的亲密问候惊得短暂“花容失色”，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昔的冷静，拉开对面的椅子让精致男赶紧坐下来。
    “戈，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噻！”精致男对黎戈的豆腐吃得意犹未尽，坐下来后依旧拉着他的手滔滔不绝地想当年忆往昔了起来。
    “这是我跟你说的，家乡来的妹妹，”黎戈不动声色地稍稍将精致男的手推得离自己远了些，然后示意他今天的主题是给白珑慧介绍工作，“这位是白珑慧小姐，然后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史提芬。”
    “额……史先生……”还沉浸在当吃瓜群众乐趣的白珑慧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只好干巴巴地朝史提芬挥了挥手算是问好。
    “那你们谈吧，我去一下洗手间。”黎戈适时回避，把接下来的对话空间留给两人。
    史提芬这时才关注起白珑慧来，不过看了不到三秒钟就像怕得瘟疫似的迅速收回了目光，生怕她的土里土气会传染给了自己，接着自顾自地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操出一沓文件纸来，“戈说了你的情况，我看你还有五个月才能去考试，所以在此之前只能给你实习律师的机会，其他的都需要执业考试通过后才能再做安排，”史提芬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露出精明的样子，“实习律师，意味着固定payment非常低，不过也不要紧，律师一般更看重的都是bonus对吧，所以每个你经手案子结束我都会给你15%，这行业里可没有哪个师傅能做得到的哦。”
    “真的吗？”白珑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搓了搓手，开始语无伦次地给下各种保证，“你真的要录取我吗？真的太好了！太感谢你了史大大！”
    什么史大大……史提芬听到这个称呼，脸立马沉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黎戈欠的什么人情债，从哪里领回来个这么土得可以在空气里分解的老家妹妹，还要管她前途。
    “话说你这个名字……”史提芬依旧没看她，还是挂着一脸欠扁的傲娇表情，反击道，“还真是犀利。”
    白珑慧从小就因为这个名字没少受嘲讽，眼前这人看样子就是港中环嘴臭第一名，指望他能对自己备受瞩目的“霸气”名字说出什么好话来。不过看在他是自己未来上司的份上，白珑慧只能干干地“呵呵”两声附和着，并趁其不注意大翻几个白眼偷偷反击。
    黎戈适时的在这个即将陷入更尴尬的时候回来了。
    “诶黎戈黎戈，”还没等黎戈坐下，得到工作机会的兴奋完全抵消了刻薄大王史提芬嘲笑自己名字的不愉快，便拉着黎戈迫不及待摇着他的手臂报起喜来，“我要去上班啦！Bonus有15%那么多哦！”
    “那很好啊。“黎戈配合着微笑，随后向史提芬轻轻点头，表达了感谢。
    史提芬看到黎戈的态度，感到快乐极了。但眼光再扫到他旁边的那位小乡妹，自己以后还得当她师傅带着她，想着上头不如就这样发一道闪电就这么劈死他算了。
    晚餐很快吃完了。送史提芬上了计程车后，黎戈说这餐厅离家很近，他最近少运动，建议白珑慧一起步行回去。
    得了offer的白珑慧此刻当然什么都说好了，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兴奋地在他身边窜来窜去。
    “今晚很冷哦！”白珑慧冻得搓搓手，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日常感慨。
    “嗯啊。”黎戈淡淡回应。
    不想下一秒这位奇女子竟做出了个一如她不按常理的行为来——她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黎戈的脖子上。
    “你这是干嘛……”黎戈完全不理解她的做法。大多数情况下不都是男士把外套脱下给女方御寒才是正常的绅士发展路数吗。当然了，今天只穿了一件的他可没得脱，更从没生过要脱衣服给白珑慧穿的心思。孰料白珑慧竟会不怕冷的也把围巾给了自己，这实在显得自己很没风度。
    “我看到了，你就穿一件衣服哦！冷死你！”白珑慧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是大幅度地走在他前方蹦啊跳的，仿佛自己应聘成功的是宝莱坞演员而不是什么律师。
    “我不要，你拿回去。”说着黎戈伸手就要去把围巾解下来。
    “哎呀不要解，会感冒的哦！”白珑慧想也不想赶紧回到他眼前制止他，边说着，又认真地再重新给他系上一遍，强势道，“好啦！别再弄它了哦！”
    黎戈只得任由她折腾，说实在的只穿一件毛衣在这种天确实有点冷，况且她全身上下也就这条围巾不算太丑还能令他接受。黎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被白珑慧吸引过去，不知怎的，灯下的白珑慧看起来，竟也变得有点……可爱？
    似乎感受到头顶有两束光正盯住自己看，白珑慧冷不丁的抬头，正正的就对上了黎戈正在看自己的双眼。
    时间彷佛就在此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