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叶暮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关悦叹了口气，放下泡面，语气忍不住染上抱怨：“因为我哥他偷偷瞒着我爸妈跑回国了，所以想过来借住在我这里，我没办法只好提前回来了。”
    叶暮有些惊讶的问，“你有哥哥？”
    “有呀，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比我大好几岁呢。”关悦笑眯眯道。
    叶暮捏着叉子的手紧了紧，难得一见的主动反问，“那你们关系……好吗？”
    “还可以啦，就是小时候特喜欢捉弄我，不过他离家上大学的时候我才上初中，再后来他又被我爸送出国，就很少见面了。”
    关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落寞，叶暮看着她，安慰道：“那他一定也很想你。”
    “他有事情找我帮忙的时候就贼想了！”关悦愤愤道，旋即又问叶暮：“你是独生子吗？”
    “我？”叶暮犹豫了下，才摇头说：“不是，我也有个妹妹，不过是同母异父的。”
    关悦愣了下，不由得问：“你爸妈离婚了吗？”
    叶暮抿了抿唇，“嗯。”
    说到这儿，关悦心知自己再聊下去可能会触及到叶暮心中不能碰的地方，及时打住，恰好这时候终于来电，她欢呼一声，三五除下的把剩余的泡面吃完，一抹嘴便拿着垃圾回了家。
    屋子重新恢复到原有的安静，叶暮收拾好垃圾后转身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日记本。
    写了一会儿，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下，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展殊端发微信过来。
    展殊端：你在家吗？
    叶暮：嗯，在家。
    展殊端：圣诞节有工作没？
    叶暮不禁翻开日历，发现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他想了下，这两天刚录制完贺岁的宣传广告，明天还有一个杂志拍摄的通告，至于圣诞节那天还真不知道。
    叶暮：不知道，你有事吗？
    收到消息的展殊端盯着最新发过来的消息，想了好半晌，才终于慢吞吞的回复：没什么，随便问问。
    叶暮：好的。
    盯着叶暮的秒回，展殊端顿感颓败，他翻了翻聊天记录，啧了一声，想不通自己究竟发的什么病，突然去问叶暮这种问题——好像在邀请对方和自己约会似得。
    恰好这时，方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只见对方又蹦又跳的从房间里冲出来，神情激动道：“哥！我男朋友要来找我，我不能陪你过圣诞节啦！”
    展殊端慢吞吞的扫了他一眼，“小心点儿，别给你爸妈发现了又跑过来找我哭鼻子。”
    方渺捂住耳朵哼哼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看着人飘飘然的溜回房间重新关上门后，展殊端揉了揉眉心，结果方渺又开门探出个头来，说：“哥，你不找叶暮过节么？”
    展殊端微微蹙眉，回头问：“问这个做什么？”
    方渺反问：“你刚刚一直看手机不是给他发消息吗？”
    展殊端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是瞎猜的啊！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方渺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展殊端看了好半晌，突然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展殊端表情顿住，眯了眯眼，“为什么这么问？”
    “就……”方渺眨了眨眼，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她又看了展殊端好一会，倏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一样，倒吸一口冷气，诧异道：“我开始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个傻子了……”
    展殊端：“……”
    另一边的叶暮虽然不解展殊端为什么突然给他发这种消息，也想过会不会是想约什么的，然而因为过往都没有过类似的举动，便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直到圣诞节到来那天叶暮都还在跑工作，直到临近傍晚工作都结束后，石昭跑过来跟他说晚上他要和女朋友出去约会，才记起原来已经是圣诞节了。
    街边的店铺为了迎合节日促销，几乎都装上了与圣诞节相关的东西，夜晚寒冷的街头依然布满了人群，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偶尔有那么几个孤身只影从中路过，难免被这番景象衬托的有些落寞。
    叶暮歪着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垂下了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眼看就要到家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来，叶暮掏出一看，入眼的来电显示让他不由得睁大眼睛，精神都更清醒了几分。
    他刚接起，还没来得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哭泣声。
    前面开车的石昭隐约感觉到车内的氛围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叶暮正垂着头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半长的刘海将他的神情遮住了一大半。
    明明看不清，石昭却发现叶暮此时的情绪很糟糕。
    “抱歉，石昭，能麻烦你送我到医院一趟吗？”
    石昭微微一愣，“好的，哪个医院？”
    叶暮报了个名字后，石昭便掉了个头往家的反方向驶去，后座的叶暮紧紧捏着手机，仔细一看会发现，力道已经大到手背上的筋都冒出。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叶暮没有着急下车，而是一反常态的对石昭道：“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进了医院后，在问了护士楼层数后，叶暮双手插在口袋里，垂着头走进了电梯里，虽然隐约能感觉到周围有视线投在身上，但此时的他根本没心情关注这么多，电梯门一开，就快步离开，最终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脚步。
    石昭看了一眼病房后，隐约能听见里头传出的争吵声，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看见叶暮伸手敲了敲门，没等多久，就听见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边开门道：“谁啊？”
    叶暮面若冰霜地走进了房间，也不管那个男的嘴上在说什么，直到把门关上后，他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的女生，猛地伸手拽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衣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圣诞节》
    展总：咳咳，你圣诞节有空吗？
    小叶子：好像有工作，没空。
    展总：？？？你咋不按剧本来？？
    小叶子：我没有剧本，我是按通告来的！
    展总：……
    第30章
    展殊端一出公司, 就发现街头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就连方渺也在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跟他说今晚不回家了。
    车内暖气充足到有些气闷，展殊端望着前方的路，心中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开窗点了一根烟，正抽着，胡锋突然就打电话过来。
    “兄弟, 晚上有空没, 约吗？”听着胡锋一如既往贼兮兮的声音，展殊端不咸不淡的回答：“你是来恶心我的？”
    胡锋差点没被噎道：“你想哪儿去了，今儿不是西方人的节日嘛, 正好我这里开了个聚会，晚上要不要过来喝一杯？”他顿了顿, 突然嗓音一变, 捏着嗓子语气暧昧的说：“还是说你和你那位小情人有约了？”
    展殊端一顿, 脚下一个刹车停在了路边，将耳机拔下, 吐出一口烟雾, “羡慕吗？”
    “拉倒吧，老子我可是一呼百应，还用得着羡慕你这个以前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现在又吊死在另一棵歪脖子树上的人？”胡锋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听着电话另一头无声的沉默，心中咯噔一声, 连忙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
    展殊端放下手机后，没有继续开车，嘴里咬着烟无声的抽着，窗外的寒风吹进车内，将暖气都吹散了，他却迟迟不关窗。
    等抽到了烟尾，展殊端才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叶暮的手机号。
    按下去的那一刻还有瞬间的犹豫，但对面很快被接起，传来的声音有些杂乱，还夹杂着某些尖锐的人声。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展、展总！叶哥他出事儿了！”
    他心中猛地咯噔一声，问道：“你是谁？叶暮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是叶哥的助理，我们现在在中心医院……”
    展殊端知道位置后，没等对方说完，直接油门一踩飞快的往目的地开去，边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石昭看着面前的叶暮，想到刚刚的事情心中就一阵后怕，也终于明白叶暮为什么突然会让自己一起陪着上来医院了，要不是他阻止的及时，此时可能真的就打起来了。
    叶暮是艺人，是公众人物，在医院和人打架肯定是会引起骚动的，到时候惹来媒体，肯定又是无休止的负面形象。
    石昭知道叶暮肯定想到了这些问题，不然就不会叫他一起上来，可这个变相意思就是，叶暮在来之前就预料到自己会做出的行为，却依然没办法克制。
    “你谁啊？有病是不是！？”病房里另外一个女生指着叶暮就怒骂道，站在他身边的男生衣领皱成一团，此时眉头紧皱满脸敌意的看着叶暮。
    叶暮扫了这两人一眼，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哥……”病床上的人红着一双眼睛望着叶暮，低弱的单音让病房里的其余三人均是愣住，叶暮压下心中涌上的怒气，收回视线走到病床边，摘下口罩看着趟坐在上头的人。
    “我在。”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妹妹的一头软发，声音温和道：“不哭，没事了。”
    然而面前的人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喉咙里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手臂一伸用力抱住叶暮。
    林楚楚是叶暮同母异父的妹妹，他父亲在他懂事前就去世了，后来母亲改嫁，又生下了林楚楚，未料到日子没好几年，在叶暮念高中的时候，林楚楚的父亲就在一场事故中再次身亡，自此两人的母亲至今没有再嫁。
    叶暮其实和这个妹妹不熟悉，毕竟他从小就跟着自己外公外婆长大的，两个老人家都在他上高中之前就去世了。
    在林楚楚父亲去世之后，叶暮出了点事，和他妈闹的不可开支，两人本来就寡淡的母子关系更是从此陷入冰河时期，直到现在还没有融化，反倒是有越来越坚固的迹象。
    而林楚楚念初中的时候，叶暮正好要上了大学，两人来往就更加少，相处的记忆尚且还停留在孩童时期，两人曾一起上下学的那段兄妹时光。
    后来毕业，进了娱乐圈，每天为了生活赚钱奔波，除了定时给家里打钱，别说回家了，叶暮都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见到他妈和林楚楚了。
    以至于刚刚在车内接到林楚楚打来的电话时，叶暮是十分震惊的，小时候再亲密无间的兄妹也难以避免年龄时间的跨越，更何况是叶暮和林楚楚这种同母异父的兄妹。
    可他宁愿林楚楚没有给他打这通电话。
    将怀里人的情绪安慰下来后，才注意到病房里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另外两人此时正垂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叶暮在看向这两人的时候，眼底是少见的一片冰凉。
    两人里的那位男生是她的男朋友，仗着脸蛋有几分姿色，好玩，见天儿勾搭女生，林楚楚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的长这么大，没经受过什么猛烈的追求，答应后，结果两人一个不留神，就给把肚子弄大了。
    林楚楚才念大二，这孩子自然不可能要，便去找罪魁祸首，未料到罪魁祸首趁着她不在，在背后偷吃，对象还是她的室友，而且就在她们的寝室。
    生活总是比电视剧还狗血，林楚楚受不了刺激，哭着转身离开，精神恍惚之下从楼梯滚了下去，送到医院的时候肚子里的已经没了。
    叶暮自是知道自己妹妹不是爱玩的性格，所以在知道前因后果后，心中只剩下一团气焰在盘旋，他看着面前的两个罪魁祸首，平生第一次有意气用事，把人揍一顿的冲动。
    可他不能，所以除了一开始进门揪住对方的衣领之外，再也没有动过手。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电视里看过？”站着的那名女生望着叶暮的脸，猛然间觉得有些熟悉，带着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
    叶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那位男生，还没开口问话，对方就先一步躲开视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叶暮眼神越发冷然，反倒是身后的林楚楚开口道：“你们走吧。”
    “楚楚，我……”
    林楚楚眼睛一红，情绪又克制不住激动起来，吼道：“我们完了，你快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对不起……”
    叶暮只能转身继续去安慰林楚楚，半晌后才终于说：“你们走吧。”